第五十八章 名升實降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原本我以為當連長也不過就是拉著隊伍練練兵，叫幾聲口令喊喊操，沒事裝深沉，有事就讓小兵挑……可是自己當上連長的時候才發覺他媽的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這手下一百多號人呢，每人出一個小問題都能讓我忙一天。
其實！這連隊的骨幹都是些老兵，他們都知道該怎麽教小兵，最大的問題就是——我是個新兵，我不知道該怎麽指揮手下。
這打仗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可不是小孩子玩警察抓土匪拿著木頭槍隨便鼓搗幾下差不多就行了……這一不小心就是會鬧出人命的玩意，所以我也不敢亂來，前一天晚上跟許連長學了好久才知道跑步的時候要注重互助和配合，打槍的時候要注意姿勢，練拚刺的時候要發現誰在偷懶……
可是一到第二天我就全他媽的忘得一幹二淨了，話說這可不能怪我，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咱自個在跑五公裏的時候還累得個上氣不接下氣的呢，咱自個打槍的時候姿勢還不知道對不對呢，咱拚刺的時候還有氣無力的呢……我去教人那是誤人子弟！
於是到最後我幹脆把槍往旁邊一放，對著戰士們說道：“全體都有，給我自個練！一個連９個班……哪個班練得最差就幹炊事班去，做菜做飯的就不用上戰場打鬼子啦！”
這招叫什麽來著？好像叫末位淘汰，現代職場上常用的……誰幹不好誰就給我滾蛋！結果發現這招還真管用，戰士們一聽這個就像發了瘋似的狂練，偶爾有個把小兵偷懶了就會讓班長和戰友大罵：“他媽的！別連累了咱們全班都跟你一塊拿鍋鏟挑糧食送飯！”
不過這一招好像隻對軍訓團的戰士們管用，原因很明顯，軍訓團的戰士們全都是自願參軍打鬼子的學生兵，他們才不願意在被淘汰了呢！這要是其它部隊，隻怕沒幾分鍾炊事班就讓人給擠爆了……
看著戰士們在靶場上打得熱火朝天的樣子，我就在一旁樂得清閑。
這幾時我總是把精力集中在練習射擊上，因為我覺得眼看大戰在即僅僅隻有幾天的時間訓練體能、拚刺什麽的都是瞎扯，這些都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日積月累的，咱們就算沒日沒夜的練還是一樣也沒法將體能練好也沒法迅速提高拚刺技術跟小鬼子有得一拚不是？倒不如用這個有限的時間去讓戰士們熟悉下手中步槍，這樣才能讓他們在戰場上發揮出一點戰鬥力不是？
把步槍往木樁上一靠，一屁股就坐在了木凳上隨手點燃了一根煙……自從做了連長之後，我這煙可從來就沒斷過了，手下的兵那就是一包一包的往我兜裏遞，看來之分是不管在哪裏都是有的，即使我們這支是由學生兵組成的部隊！
由此我也認識了一下手下的那幾個幹部：
一排長池錦簇，這個不需要我說了，幾天前我是小兵的時候他是我的排長，我做排長的時候他就到一排長做排長，沒想到幾天後我就成為他連長了……對於這一點就連我自己都感覺有些轉變得太快了，因為幾天前他還叫我“小子”呢，現在就在我的命令下像個木偶似的轉來轉去……
不過池排長似乎對此卻沒什麽看法，也許像他這樣的老兵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了！長官就是長官，盡管他以前是你的兵，現在成為你的長官，你也一樣要服從命令，沒有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問題。
二排長是李文喜，這個是我指定的。因為我知道李文喜有他自己想法和戰略，萬一需要一個排單獨完成任務的時候他就能派得上用場了，老班長軍事素質雖好但他隻會一味的聽從上峰的命令，如果離開了部隊他就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了。
如果說我能從一個小兵在幾天的時間裏就成為一名連長是做火箭的話，那麽李文喜這家夥升為排長也可以算是做飛機了。這些的確不合晉升的規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咱們軍訓團大多都是新兵呢？做為骨幹的老兵傷亡了總得有人補上！
三排長叫納石磊，是個人。據說他出生時算命先生說他五行缺石，所以才給他取了個帶石頭的名字。聽到這我不禁暈了下，這五行不是金、木、水、火、土嗎？哪來的石頭？看來這給他算命的先生要麽就是學漢語學得不夠專業，要麽就是個招搖撞騙之徒。
不過雖說算命先生是假的，這名字倒還是取對了！據許連長說這納石磊曾經在戰場上連受七次傷也不下火線，命硬得就跟石頭一樣……
“連長，你說咱們是不是快要上戰場了？”池排長抽了個空靠到我身旁向我討了根煙，狠抽了幾口後說道：“一個勁的練打槍……你是不是收到什麽風聲了？”
“我哪能有什麽風聲啊！”我不由苦笑了下：“不過現在上海已經打起來了，而且是我軍主動出擊。看來南京方麵已經下定決定跟小日本翻臉，再也沒有談判的可能了，所以你說我們離上戰場還會遠嗎？”
“也對！”池排長點了點頭沒吭聲。
“你看……我們能上戰場跟小鬼子打嗎？”看了看正在打靶的戰士們，我不由有些擔心的問道。
“要說實話……不能！”池排長搖頭說道：“但不能上也要上，何況咱們已經跟小鬼子幹上幾次了不是？而且還都沒吃虧……”
“說說部隊的問題！”這才是我最關心的，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這個外行實在看不出什麽來。
“其它的不說，就說說這武器！”池排長朝戰士們手中的武器揚了下頭說道：“咱們是雜牌軍，武器都是自個供應的，有些是幾年前跟小日本打仗時繳來的，有些是從土匪手裏搶來的，有些是買來的，還有一小部份是南京政府拔的……”
“這有問題嗎？”我聽著就有些不明白了，反正都是槍不是？打起來還不都一樣？
“槍是沒問題！”池排長笑著回答道：“問題這些槍的型號都不一樣，有漢陽造，有捷克式，有三八大蓋，也有中正式……特別是咱們軍訓團，因為是戰鬥打響前一天臨時發下去的，所以亂作一團根本就沒有做到統一槍械，這樣的戰鬥打起來這子彈怎麽補充？子彈發到戰士們手裏還得仔細看看是不是自己槍能用的呢！”
“唔！”聞言我這才明白了這問題的所在，原來不是槍的問題，而是彈藥補給的問題。
想想這還真對，試想如果這是在千均一發的戰場上，小日本正在朝我軍陣地衝鋒……而這時我軍補充彈藥的時候卻要分個四、五種讓戰士們仔細分辯，拿錯了還不能打……那無疑就是要了戰士的命乃至整支部隊的命！
“那為什麽不統一槍械的型號！”我問。
“我們也想啊！”池排長回答：“本來這是沒有問題的，咱們部隊雖窮，但裝備一個團的步槍還是有的，但咱們現在是……從北平逃出來的，在別人的地盤上想要槍談何容易，從小日本那繳的槍是不少，可不是沒彈藥供應那不就是燒火棍？更何況……”
說到這裏池排長壓低了聲音說道：“丟了北平、天津，南京方麵還不知道會怎麽安置咱二十九軍呢，沒看到咱們軍長這段時間都像丟了魂似的？”
“唔！”這幾天我關顧著練兵沒怎麽去注意宋哲元，現在經營池排長一提醒倒還真像他說的那樣。
“放心！”我說：“宋軍長不會有事的，槍咱們也會有的！”
“切！”池排長擺出了一副說得倒輕巧的神色。
這時急促的哨聲突然想了起來，接著就是營長朝我們大喊：“全體都有，操場集合！”
隨著一陣陣整齊而又急促的“唰唰”聲，一隊隊士兵從各個方向匯集到大操場，我也不知道這裏集中了多少部隊，隻感覺那是人山人海的一眼都望不到頭，看著這整齊的隊形就憑增了幾分威勢。
接著就聽宋哲元容光煥發的帶著幾名副官走了正對麵的講台，對著話筒朝我們大喊：“弟兄們！上峰的指示下來了，我們二十九軍擴編為第一集團軍，由我宋某人擔任總司令！三十七師及一三二師擴編為七十七軍；三十八師擴編為五十九軍；一四三師擴編為六十八軍；騎兵第九師擴編為騎兵第三軍！”
戰士們聽著先是一愣，接著很快就發出了一陣陣歡呼聲。原本他們也以為南京方麵會對二十九有什麽處分呢，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個擴編的好消息……現在差不多每個師長都升一級成為軍長了，而宋哲元這個軍長則成了集團軍司令！
不過正所謂福禍相倚，隻有我心裏清楚老蔣對宋哲元的這招其實是名升實降，以前他是個軍長的時候是割據一方的軍閥，現在雖說是司令了……但還要聽從別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