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各懷心情
西島在江邊一陣胡亂掃射後,江麵上的目標消失了,他懊喪地牽著受傷的馬回了城。
新四軍真的狡猾,神出鬼沒的招數,終於領教了。以為新四軍是不堪一擊的貨色,他低估了。今天的出城本想為櫻子解氣報仇,不管是對外村還是對下村,也不管是誰殺了櫻子他都得對已逝的櫻子有個說法和交待。可村裏的人一個都沒有,倒把士兵的生命搭上不少,差點還要了自己的命。
汽艇部隊被盧鋼他們消滅,他內心越來越煩燥,又不敢跟橫山勇將軍提起,怕他對自己的能力感到懷疑讓他離開這個縣城,離開這個縣城倒不可怕,他願意隨將軍去正規戰場灑盡自己的熱血效忠天皇,為父母報仇,他是不想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出現在將軍麵前,沒有建樹,曾在將軍麵前誇下的海口,消滅外圍新四軍,直到現在連他們的影子都難找到,他心有不甘。
西島越想越氣惱,越想越不心甘,西島真的不心甘。
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一定要將楊炳連的隊伍全部消滅,留著他們是一個禍害,小搞小鬧,偷偷摸摸的給自己帶來了不少麻煩,他真不心甘就這樣地敗在這坐小城,他咬著牙想,一定要打過江去,一定要找到楊炳連,跟他決一死戰,即使死也不足惜。
回了城進了宅院,解下身上武裝,關上門,盤膝而坐,想著今天的出擊失敗,內心一陣如刀絞般的痛向他襲來。
這個時候他擔心橫山勇會來電話,但桌上的電話就如同桌上的骨灰盒一樣靜靜地沒有一點聲音。骨灰盒是鬆尾收拾好後放進來的。西島就這樣坐著,如呆了般。鬆尾來了,他沒有挪動輕輕地一揚手讓鬆尾出去。直到半夜他才讓鬆尾進來。西島問他:“準備的事情做得怎麽樣了?”
“已經布置下去了。”
“我們能戰鬥的兵員還有多少?”
“四百多人。”
“你應該知道該做多少隻竹筏子了吧?需要多少時間?”
“知道,大概需要一個月時間。少佐,你是說我們城裏所有士兵都要投出去與新四軍決一死戰?少佐,橫山勇將軍知道嗎?”
“出去。”西島聽了神經質一聲大叫。他不願意鬆尾在這時候提起橫山勇。
鬆尾知趣地出去了。出去之前說了一句:“少佐,請保重。”
西島閉上眼,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不知是對鬆尾說還是對桌上骨灰盒說。
自此,西島足足有一個多月沒出門,陪伴櫻子骨灰說著話,一切事情都由鬆尾打點,新四軍也象消失了似的沒任何動靜了。
肖珂犧牲了,盧鋼沉默了。
這一段時間來,都是耿子堂和順子他們陪著。擔心總是有的,肖珂的犧牲給盧鋼的打擊太大了,他們不得不防備盧鋼的個人冒失與衝動。經常在一起,他們倒沒發現盧鋼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稍許放下心來。其實,在盧鋼的內心深處,他從來就沒有把報仇殺死西島的事丟在腦後,越到後來越是強烈,他渴望有機會找西島報仇的心情日積月累的更加迫切了,他不想再呆在這裏白天忙著訓練晚上看著星星想著爹娘,要真是這樣呆下去報不了仇,他將愧對死去的爹娘和肖珂還有他的戰友們。他坐不住了。
一天,他找到耿子堂和順子說:“我想進城。”
耿子堂一愣,問:“去找西島?”
“是,不是。”盧鋼聽耿子堂一說就中,不知怎麽說好。
“究竟是還是不是?盧鋼,你怎麽啦?”順子問。
“是啊,怎麽啦?發燒了?說話都打結了?”耿子堂取笑著說。
“我是說真的。這一段太安靜了,西島也沒什麽動靜,我就想看看他在幹什麽?”盧鋼幹脆實說了。
“看什麽看,你這小犢子,跟我玩什麽花招?還不就是想去要報仇!二個字,不行!”耿子堂堅決地說。
“那我直說了吧,耿營長,我不是想去看他,是想去殺了他。”盧鋼最後一句話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順子問道:“就你一人?就你一人去找西島報仇?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是不是憑你的功夫可以把西島殺了?盧鋼,你還是收下這顆心,西島這個人也不是好惹的,他身邊鬼子那麽多,你能應付?”
“就是嘛,你看你看,就是我們這些人全部送上去也鬥不過西島,知道嗎?小犢崽子,別感情用事,等老楊回來再說。”耿子堂說。
“楊老師什麽時候回來?”
耿子堂說道:“等著吧。”
盧鋼想進城殺西島的希望破滅了,告訴小林,小林也氣得不行,但沒辦法。雖然他們耍了許多招數,比如說一起去偷船被張順給告了,比如說他們不想呆在這裏了要去找楊老師被順子給訓了,比如說他們不想幹新四軍想回家鄉被耿子堂給罵了,還把他倆關了禁閉,飯是盧葦和小麥送的,送了三天。
這三天時間裏,耿子堂讓阮雄和餘江去了城裏打探消息。二天後帶來的消息讓耿子堂吃了一驚,也讓順子心裏有說不出的悲情。
阮雄說:“鬼子在江邊做了許多的竹筏子,一排一排地在江上擺著。”
耿子堂要他說清楚點,餘江接上話說:“我們看到一些鬼子在押著一些人拖著竹子往江邊渡口上去,覺得蹊蹺便跟著去了,好多鬼子在那裏押著一些人在江邊上做竹筏子。”
沒等耿子堂再問,阮雄道:“還有,聽街上人說西島的女人死了。”
“對,沒錯,就是那天被我們打死的,哦,不對不對,是被盧隊長打死的……”餘江又搶著說道。
“怎麽回事,你說,你再說一遍,餘江。”順子懷疑聽錯了他的話,上次盧鋼也說過這事,她一直希望櫻子隻不過是受了點傷。
“哦,是這樣的,上次去炸汽艇的時候,盧隊長在撤退時看到西島就向他開槍,沒想到從旁邊衝出一個女人,我看到她倒在西島的懷裏,估計被打中了,我們也沒管,隻管往回跑。這次聽說還真死了,嘿嘿,真是大快人心啊。”餘江說著說著興奮起來,根本就沒有顧及到順子的感受。
“是啊,還聽說一把火把她燒成了一堆灰了,放在一個盒子裏,有人說沒看到西島出過門了。”阮雄說。
順子悄悄背過身,淚流了出來。
耿子堂打住餘江的話,對他們倆說:“別說了,你們先出去。”耿子堂聽順子和老楊說過櫻子的事,櫻子是他們的好朋友,這下死了,能不讓順子傷心?
順子抽泣著說道:“是救西島死的,櫻子太不值了。”
耿子堂安慰著她,說這是命,不要太糾結了。
順子點點頭說:“櫻子成了西島的犧牲品,我為她悲哀,也為她痛心。可櫻子一死,西島就會有大動作了。”
“政委,還記得嗎?那天,那天也就是下午的時候,西島不是開始了行動嗎?肖珂就死在他手裏啊。”耿子堂說。
“盧鋼打死了櫻子,西島打死了肖珂,這造的什麽孽啊?”順子自言自語,眼裏又噙出了淚水。
“政委,可不能這麽說。西島的罪孽太深,都是他娘的西島造的孽,他殺了盧鋼和小林他們全家,現在又把肖珂姑娘,還有她爹,彪叔給殺害了,這筆帳遲早要跟西島算的。”耿子堂有點氣憤地說道。
“子堂,這段時間難怪西島沒有來騷擾我們這些村了,原來他是在守著櫻子。子堂,西島很愛櫻子,在日本時,我和老楊就知道,櫻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和老楊好時,那時,西島時常與老楊作對,欺負他,櫻子卻護著老楊,我們從武漢脫險就是她幫助的。”順子感歎道。
“我們中國男人可不是好欺負的,隻要他西島敢來,我們就讓他有來無回。”耿子堂錚錚地說。
“他一定會來,剛才阮雄不是說了西島在做竹筏子嗎?”順子說。
耿子堂一聽,轉身來到外麵對著小麥說:“把盧鋼叫來。”
不一會兒,小麥過來了,說盧鋼和小林他們不出來,說是時間沒到,不出來。
耿子堂喲嗬一聲出屋去了禁閉室。
當他站在盧鋼和小林麵前時,正在說笑的他們頓時不吱聲了。
“你們還蠻有情緒的是不是,你們楊老師不在,就長了尾巴是不是?”
見他們還是不吱聲說:“跟老子出來,跟我走。”說完出了禁閉室。
盧鋼和小林互看了一下,沒有出來。耿子堂大聲在外麵叫著:“出不出來,不出來可別後悔啊。”說完轉身就走,盧鋼和小林互望了一下,各自揣測著耿子堂的意思,出屋跟著耿子堂後麵走了。
“是不是楊老師回來了?”小林追問耿子堂。
“等到楊老師回來,我們這些人都會不在了。”
“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仗打了?”盧鋼問。
耿子堂把阮雄他們偵察到的情況向盧鋼他們說了一遍。
這一說沒有把盧鋼嚇了,反而興奮起來,大聲地說道:“好啊,我還巴不得西島來哩,早就想殺死他了,你又不讓我進城去殺他,那我就在這等著他來送死。”
耿子堂說沒有這麽輕易的事,鬼子的實力,就靠我們這些人來抵擋是不可能的。
順子說,我們也不可能在這裏坐著等鬼子來,我們要打有準備之戰。要搞清楚鬼子的行進路線與出動時間。
盧鋼想了想說,既然鬼子做了那麽多的竹筏子,我想他們肯定不會直朝這裏而來,畢竟路程太遠,我想他們會直接從碼頭出發,向對岸村莊出動,然後包抄我們。
小林問,那他們什麽時候會來哩,是晚上還是白天?
耿子堂說,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從現在開始,就派一人去渡口的對岸放哨。
不,派一個班守在那裏。如果發現鬼子渡江過來,就把他們引入到我們的陣地,打他個措手不及。盧鋼說。
周邊的群眾得馬上轉移,打起仗來免得百姓吃虧。順子提出,讓她和盧葦負責群眾的安置問題。
耿子堂對小麥說:“你馬上去老楊那裏匯報這裏的情況,如果可能的話請求支援。馬上就去,聽見了沒?”
小麥不肯去,耿子堂說這是命令。小麥不情願地走了。
接著他對盧鋼說,讓張順和阮雄還有餘江帶幾個戰士去江邊看著,如有西島蹤影馬上引敵進入,不得戀戰。盧鋼,這件事你負責。
等盧鋼他們一走,順子說,子堂,什麽時候帶群眾撤離?
耿子堂說,你和盧葦隻管負責群眾撤離的事情,越快越安全,做好宣傳,馬上撤離。我們阻擊西島,等老楊的支援,我看我們還能抵擋一陣子,上次繳獲的彈藥還足夠用。
西島是很變態的。順子擔心地說。
“不怕,鬼子在明處,我們在暗處,隻要他們進入口袋,不讓他們死都會讓他們大傷元氣的。”耿子堂充滿信心的說:“好久了,又要與西島較量了,這次決不能讓他跑了。”
盧葦喘著氣跑過來說哥哥與小林打了起來。
他們一驚跟著盧葦身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