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躍農門

她向來心思敏銳,李源清見了問道,“你是有什麽想法不?”

“你覺得玄真道長這個人行事謹慎嗎?”她不答反問。

除開那次當街衝撞了戶部尚書陳大人,玄真道長確實沒有別的把柄被人抓到過,是以他們長期以來才會一直都在尋找機會。

李源清沉思了下,“你的意思是,這次太容易,很有可能是·……”

“隻是一種感覺。”雖然李源清做事胸有成竹,可如今並不是捉拿一個人,而是兩批勢力之間的較量,小心些總是好的。

李源清立起身來,在房裏走了步,他忽然想到吏目說的宣佑門,宣佑門那裏向來守衛多,玄真道長既然是派徒弟去拿秘藥,首先就應當避開人多的地方,這樣才不會引人注意,可是卻選了宣佑門。

出來後,吏目一眼就看到了,根本就沒有動用到其他幾個門的耳目。

如此說來,莫非裏麵真的有什麽陷阱?

從一開始挑動周炎,進而影響到妍貴妃,直到聖上因為折子的事給玄真道長下了限製的時間,這些都進行的很順利,到了緊要關頭,他們也許是太過自信了,隻想著守株待兔,卻沒料到黃雀在後。

他拿起手巾在臉上抹了一把,感覺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這時說道,“我出去一趟。”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派出去的人已經跟著那幾個道士去了仙道門的別院,但還沒有趕回來這個時候改變計劃還來得及。

“你小心些,”杜小魚拉住他,看他腰帶的玉扣有些鬆了,伸手整了整,慢慢道,“不要再受傷了。”

她的聲音軟而輕,李源清低頭抱了抱她,“不會的。”

她確實擔心,這樣的關頭不是你算計我,就是我算計你,有一些武力上的打鬥也未必不會發生,他的手已經受過兩次傷,她不想再聽到這樣的消息了。

“我可能會直接去衙門,你好好休息,明日還要去天音庵呢。”

“哪兒還有心情去。”

他捧起她的臉,“都答應嶽母了,去了給我求個好簽!或者,你願意請個送子觀音像回來也成。”

她一拳頭捶他身上,“都說好暫時不要的。”

他看時間也不好再耽擱,吻下了她的嘴唇,一笑之後推開門就走了。

深夜果然沒有回來,杜小魚在**翻來覆去,眼瞅著天要亮了才沉沉睡過去,等到趙氏跟杜黃花過來叫醒她,簡直稱得上頭痛欲裂。

看她臉色憔悴,兩個人都駭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哎呀,何菊你快進來。”趙氏急著把何菊叫進屋,“快找人去請大夫來,快去!”

隻是睡少了哪兒需要看大夫,杜小魚打了個嗬欠,阻攔道,“是沒睡好,昨兒源清衙門裏有事。”

李源清出去他們是知道的,趙氏皺了下眉,“你這孩子,他衙門裏有事你也不用擔心的不睡覺罷?隻一個晚上的功夫你就不習慣了?”

杜黃花掩嘴笑起來,“誰不知道他們倆如漆似膠小魚是離不了源清的。”

杜小魚從**爬下來,一邊回擊道“你離得了姐夫不成?姐夫為了不去煤窯都敢上玉堂樓了,你們比我們好得到哪兒去?”

杜黃花被她說的臉一紅。

“你們兩個······”趙氏聽得直笑,看著杜小魚問,“那你還去不去天音庵?我怕你路上走不動呢,要不改個時間?”

“你們都選了吉日了,改了不好,我一會兒在馬車裏眯一下就行。”

趙氏便叫何菊把早飯端上來,她們都吃過了,杜小魚吃完又抱了李景修一會兒,吩咐下人照顧好,方才坐車去了天音庵。

卻說玄真道長等到那個弟子把秘藥帶回來,立即擺足架勢要煉丹,開爐之前還畫符奏樂,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一番祈禱之後,才開爐放下藥材。

他這些做法自然是為了告訴外麵的耳目,這裏已經開始煉丹了,結果左等右等,不見有人奉旨來搜查,不由心下起了疑惑,悄聲問,“不是叫你好好辦的?怎麽回事?這都半天了也不見有動靜。”

那弟子委屈道,“明明有人跟著咱們一路去了那邊,又跟回來,弟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要不師父再等等,或許聖上信任師父,沒有應了他們。”

玄真道長想想也有可能,說服聖上是要費些功夫,便裝模作樣,嘴裏念念有詞,時而控製火候,時而又添幾分藥材,就這樣一直到了下午,快要傍晚的時候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你快找人打聽打聽。”他坐不住了。

那弟子立即就出了去,不到一會兒就回來了,“聽說沒有人上奏這件事。”

“什麽?”玄真道長奇怪道,大費周章不就是想要逮到這機,如今做給他們看卻又不動了,這到底怎麽回事?莫還在籌謀什麽?或是想等幾日再動手?他一時想不明白,就請示出宮去了丁府。

丁方衡也正想不通,本來就要看到一場好戲的,等那些人進去搜查什麽秘藥,結果一無所獲,聖上肯定震怒!這些天,一道折子,一道折子的上,聖上已經沒有耐心,若是還抓不到玄真道長的痛腳,隻能說他們是在誣陷,既然敢誣陷聖上相信的人,也就是不相信聖上,那能有什麽好下場?

然而,別說看戲了,今日風平浪靜,連這種折子都沒有了。

“丁大人,你看下麵一步棋該麽走?”玄真道長當然沒有把真的秘藥取回來,那弟子帶回來的玉瓶隻是個誘餌,“要不,把真的拿回來?總共就一個月的時間,貧道實在不夠用啊。”

丁方衡道,“道長請等等。”說罷去了裏間問阮玉。

阮玉沉吟良久,“恐怕是發現咱們的計劃了,沒有上當。”

“那娘子覺得接下去怎麽做才好……”丁方衡道,“道長就一個月的時間,根本煉不出真正的藥來。”他說著往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本來這個法子奏效,可以把那些人一網打盡,可如今,哼,他既然沒有這真功夫,咱們還是……”

阮玉歎息一聲,真是功虧一簣,如今也隻能壯士斷腕了,總不能真的陪著玄真道長去死!沒有用的棋子當然隻能毀掉!

“你事情都處理處理幹淨,至於玄真道長,他也就隻剩一個用處了。”

丁方衡會意,走出來道,“道長,這事現在真有些棘手,我看咱們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再說,不能輕舉妄動。道長可是在為聖上煉神丹,萬一出個紕漏誰也擔不了,道長一定要小心,實在不行,想法子跟聖上求求情,也許還能寬限些時間。”

聽他口風轉了,玄真道長沉下臉道,“你的意思是,如今這事你是幫不上忙了?”

“道長這是什麽話,道長為聖上效勞,隻要有丁某能出力的,丁某一定出手。”

玄真道長一下子噎住,漲紅了臉道,“真真是無恥至極!貧道有用的時候恨不得挖心挖肺,如今卻是恨不得不認識貧道才好!你不要忘了,當初是誰在聖上麵前替你說了好話才保住你官位!”

丁方衡打了個哈哈,“道長的大恩大德,丁某永遠記在心裏。”

聽到這樣的話,玄真道長知道多說無益,一甩袖子道,“好,好,貧道算是看錯你了!希望你別後悔剛才說的話!”說罷氣匆匆得走了。

丁方衡冷笑一聲,返身又去找阮玉。

“真的秘藥你知道在何處?”她問。

“知道,他肯定會去取的,如今之計,隻好由我去告發,也算替聖上除掉一個裝神弄鬼的小人!”

“隻你以前跟他來往……”

“娘子放心,沒有什麽證據留下,送些禮物算得了什麽?真要都查的話,朝廷裏一大半的官都可以不做了,誰人不會送禮於別人?”丁方衡嘿嘿笑道,“他們不就想借著秘藥鬮事麽,如今我先發製人,看他們還有什麽法子!”

阮玉還是有些不放心,她這個相公看著自信滿滿的,其實腦袋瓜並沒有那麽好用,不然當初怎麽會要偏向皇太後那一派,得罪聖上,差點被貶官?

“你真的沒有什麽……”

不等阮玉說完,丁方衡打斷道,“當然沒有,你當我是豬腦袋嗎?”

阮玉看他動氣了,隻得住口不語,心裏到想起了玄真道長的侄子成培,得讓雪雁再不要見那小子才行。

杜小魚是傍晚才回來的,杜黃花順利的請了一尊送子觀音回來,她求了道上上簽,都極為歡快。

“這就好了,每日進香,總會有結果的。”趙氏笑眯眯的道,“清月師太都說你福緣廣,隻是時間的問題,你這下放心了罷?回去我來跟親家大姐說,她肯定也會安心的。”

“是啊,不要老想著這件事,順其自然反而好。”杜小魚道,“我那會兒哪兒想到什麽生孩子,在路上吃吃玩玩的,結果就懷上了。”有時候壓力會成為懷孕的阻礙,杜黃花一直沒有再懷上,很有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

杜黃花點點頭,“我知道了,清月師太跟我說了好些話,我也有些體悟。”

“這就好了。”趙氏撫摸了她的頭發,滿臉的慈愛,又看看杜小魚,隻覺得自己這輩子能有這樣兩個女兒,真是天大的福氣,隻盼著她們的一生都能順順利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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