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聖女

祈禱大廳裏的戰鬥在一開始就進入尾聲，和有著近乎無限潛力的蕭焚相比，女教士和亞莎大主教也陷入無計可施的地步。就像是蕭焚顧慮的那樣，女子修道院同樣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多上一個敵人。尤其是皇帝陛下已經對女子修道院產生顧慮和忌諱的前提下，添加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敵人，對女子修道院同樣沒有任何好處。

但是誰也不可能就這樣把莉亞和諾萊爾交給對方，蕭焚不能讓兩個孩子承受不必要的痛苦，而亞莎大主教也不可能放任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回到這個世界中。

諾萊爾輕輕地拽了拽蕭焚的衣服，低聲問：“我們很危險嗎？”

蕭焚盯著亞莎大主教，搖頭說：“不，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你們變得危險。”

這是一句病句，沒有定語作補充，並沒有說是不讓諾萊爾她們遭遇危險，也沒有說是讓諾萊爾她們不構成危險。不過這種模棱兩可的句子，對於諾萊爾來說已經足夠了。她再次點頭，堅定的說：“好的，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讓我離開。”

就在此時，莉亞被祈禱大廳的喧鬧吵醒，她使勁的在蕭焚胸前拱了拱，但是這樣已經讓她沒法繼續再睡。小丫頭無可奈何的慢慢支起頭來，睡眼惺忪的看了一下周圍，然後重新趴在蕭焚的肩膀上。把口水和鼻涕再次塗抹在少年覺醒者的衣服上後，這才又一次用手推動自己的身體起來，然後說：“嗨。帕林。我餓了。”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環境中。這個小胖孩子的說話多少打消了一點緊張的氣氛，蕭焚沒有拒絕莉亞的要求，他把小丫頭放在地上，隨後拿出一根香腸。誰知道翠絲緹娜究竟在做什麽，但是吃的東西，似乎隻要蕭焚想要，隨時都能拿到。

莉亞在蕭焚的臉上親了一下，笑嘻嘻的接過香腸。不過這樣的香腸對她來說太大，想吃就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在以往，蕭焚都是用小刀一塊一塊切下來給莉亞，不過現在的蕭焚可沒有這個時間。諾萊爾將妹妹拉了過來，在蕭焚驚訝的眼光中，拿出匕首，仿造蕭焚的樣子想要給莉亞切下一塊香腸。不過她的動作太過危險，照她的架勢，當匕首揮動以後，切下的估計不是香腸。而是她的手指頭。

“那是誰幹的？”

蕭焚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了鋒利的匕首。然後說：“我可不記得給過你這麽危險的東西。”

諾萊爾堅持拽著那把匕首不讓蕭焚奪走，一邊大聲的抗議：“那是笛卡爾給我的，他說過，想要保護妹妹，赤手空拳可不行。”

“他給你這個東西是讓你保護你的妹妹莉亞，不是讓你對自己的手指頭下手。”

“我知道我能幹什麽，放手，帕林，這不是你的東西，再拿走它之前，你要征求主人的意見。”

“你還不算是主人，諾萊爾，你還沒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聽我說，把它給我，如果你不想讓自己少一根手指頭的話。”

諾萊爾怒目瞪著蕭焚，過了片刻，終於放手，說：“好好好，我給你，好了吧，給你。”

蕭焚剛剛鬆了口氣，心情緊接著又一次緊張起來：“莉亞呢？”

諾萊爾同樣大驚失色，扭頭看去，因為他們的爭執而等的不耐煩的莉亞一邊嘻嘻哈哈笑著，一邊向著亞莎大主教的方向跑了過去。

“嘿，莉亞，回來！”

諾萊爾急切的喊著，當時就想衝過去把妹妹抓回來，但是為時已晚，莉亞已經跑到了亞莎大主教的身邊。抬著頭，看了俯下身看她的大主教，過了一會兒，莉亞把手中的香腸舉了起來，說：“莉亞，餓了。莉亞，餓了。”

祈禱大廳裏的緊張氣氛已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攪得一塌糊塗，不僅是蕭焚，就連亞莎大主教都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她伸手阻止了身邊糾法派女教士的行動，低下身體看著正用期待的眼神仰望的莉亞，隨後問：“你怎麽知道我能幫你？”

莉亞對於亞莎的問題充耳不聞，當然就算她能聽懂亞莎大主教的問題，多半也回答不了。為此，她執著的舉著香腸，說：“諾萊爾大笨蛋，帕林大笨蛋，莉亞餓了。”

亞莎大主教笑了起來，這一刻，她身上的那種鋒利氣勢小了很多。女主教蹲下身體，接過莉亞手中的香腸，沒有說話，轉瞬之間，香腸就在她的手中被切割成數十張薄片。

莉亞用肥嘟嘟油汪汪的手托在下巴上，做出了標準的驚歎動作。隨後她伸出手去，拿了一片香腸放在嘴裏，吃了一口之後，小丫頭扭頭看著蕭焚，一臉鄙夷的說：“帕林大笨蛋。”

蕭焚苦笑，在那之後，莉亞很快的吃下兩三片香腸。就在諾萊爾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莉亞已經拿起剩下的香腸片，嘟噥著說：“諾萊爾大笨蛋，諾萊爾要吃香腸。諾萊爾就是大笨蛋，莉亞給諾萊爾拿香腸。”

站在蕭焚身邊的諾萊爾身體猛然凝固，隨後抬手捂著嘴，想要說些什麽。莉亞那邊拿起香腸片的速度很快，但是沒有全部拿完，而是留下了一小半在亞莎大主教的手中。看著亞莎，莉亞點頭說：“對，你的，你幫助莉亞了，這是你的。”

看見亞莎主教沒有行動，莉亞從手中拿出一塊香腸，往亞莎主教的嘴裏送去。

“喂，孩子，等等！”

一名女教士想要勸阻莉亞的行動，不過亞莎大主教用溫和的眼神示意那名女教士停止行動。她張開嘴，象征性的吃了一小口香腸，隨後說：“孩子手中的食物，是最純粹純淨的，這樣的事物，是被耶諾爾允許的，並不會讓我破戒。”

某些教士或者苦修士僅僅食用清水，黑麵包和鹽巴，一次象征自己對主的純粹和純淨。看起來這位大主教同樣如此。在品嚐了一口香腸後，亞莎點頭對莉亞說：“是的，非常棒。”

莉亞嘻嘻笑著，並不在意那塊香腸被亞莎碰過，隨手把微微有些殘缺的香腸放在嘴裏。在咀嚼了幾口之後，轉身親吻了亞莎的臉龐。油汪汪的體驗並沒有讓女主教感到憤怒或者難受，在被莉亞親吻的同時，蕭焚甚至看見亞莎的眼角魚尾紋都在那一瞬間展開。

“謝謝你，孩子。”

亞莎對莉亞說著，一邊在莉亞的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在微微有些混亂的祈禱大廳中，對莉亞讚美說：“讚美我的主，請他庇佑你的生命，讚美我的主，請他寬恕你的不敬，讚美。阿門。”

莉亞依舊保持著樂天的笑容，用一隻手連同髒兮兮的袖子摟住了那些香腸，一邊同樣在亞莎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歪七扭八的油漬十字架。

“阿門，主會保佑，阿門。”

莉亞這麽說著，隨後轉身，咯吱咯吱笑著，向著自己的姐姐跑了過來。諾萊爾急忙上前幾步，將莉亞抱在懷裏，想要說些什麽，莉亞已經把香腸片往自己姐姐的嘴裏塞去。

“諾萊爾，好好吃飯。”

聽見莉亞稚嫩的命令，諾萊爾雙眼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一邊吃下莉亞遞過來的香腸，一邊說：“莉亞，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

與此同時，亞莎大主教站了起來，遠遠看著蕭焚，主教微微點頭，說：“好吧，看來我已經知道為什麽你要幫助她們。她們和人類沒有區別，而我們卻要將她們看成怪物，這確實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真是遺憾，我不能成為她們的教母，不能為她們洗禮。現在，國王陛下，你雖然無法收獲來自女子修道院的友誼，這是你的選擇。但是，你可以帶著這兩個孩子離開。就如同她們信任你一樣，我對你同樣也有了信任。”

“這種信任源於愛，你能夠如此的愛護她們，當她們承受苦難時，我想你絕對不是第一個離開的人。所以，在你離開歐洲之前，保護好她們。”

蕭焚長吐了一口氣，站了起來，一時間很有些茫然。他來到斯圖加特，原本是希望得到這個女子修道院糾法派的幫助，幫他找自己的同伴，或者是自己的對手。但是現在顯然已經沒有了這種可能，換句話說，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亞莎大主教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名女教士，接著說：“但是，我們必須有人在你的身邊進行監察，以便於在問題爆發時，我們能夠及時趕到，盡可能的消除隱患。”

蕭焚微微皺眉，說：“我們可能遭遇很多危險，監察者本身的安危，非常難以保證。”

“無需你的保證，這次將會有兩名聖女離開。作為婚姻前的曆練，她們必須在歐洲進行一次巡遊。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應該正好同行。”

蕭焚再次皺眉，問：“婚姻？”

“現任的皇太子正在選妃，我想你應該知道，未來的皇後必然會從糾法派和守貞會中出現。女子修道院一向有兩個聖女，一個如果成為皇後，另一個就會接管女子修道院，成為新的大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