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叁白本來就不太可能出事,畢竟,他在地下。要出事也頂多是迷路什麽的。塌方什麽的壓根不可能遇上。

再怎麽說,挖這些地下道的人也是一群把城市建在地下的奇葩,要說不防止這種情況出現那是騙鬼呢。

但那群地麵上的家夥會不會出事就有待商榷了。畢竟,如果這個暗道是可以隨隨便便就從外部打開的,或者說從城外就能直接進來的,那為什麽蕭東黎還要特地讓他過來,還專門用“潛入”二字讓他摸進來接應。擺明了就是說這個暗道沒他想的那麽簡單。

索性,迷路他是不會的。嚴叁白敢保證自己沒走過回頭路,同樣的,他也沒在原地繞圈子。

但奇就奇在這兒了。按理說他這就算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而良好的開端就是成功之父啊!嚴叁白再怎麽著也不會太慢才對。

還是那句話,但奇就奇在這兒了。

良好的開端有了,堅實的後盾有了,過硬的技術有了。但走不出去也是真的。

所以到底為什麽?嚴叁白不明所以。周圍的一切情況都在表明,他確實在向上走,但越走他心裏越沒底。畢竟,方向向上沒錯,但東呢?還有方向向東這一條呢!

嚴叁白不是一個方向感很好的人,但同樣,他也不是一個不認路的人。少說他手下也是有個讀心者呢,哪怕讀心這個能力和他真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但嚴叁白的記憶力確實不錯,雖然不能說他能記住自己走過的路上的每一個土塊和格拉拐角裏的沙粒,但至少大致的參照物他不會記錯。

沒記錯是沒記錯,但還是最初那句話。

奇就奇在這了!他就愣是走不出去。

最大的可能是,成功不僅僅有“良好的開端”這一個父親。良好的開端這位男士也不是個單親父親,他還有個配偶,成功他的媽,名叫失敗。

嚴叁白估摸著自己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如果不能保證在剩下的那點時間裏找準出路的話,估計他出去也就隻剩下給蕭東黎和蘇洛他們收屍的份了。

畢竟,蘇洛還能撐多久沒人心裏有數,包括蘇洛在內。而蘇洛要倒了的話頂上他工作的一定是宋晴遙,而宋晴遙能撐多久嚴叁白心裏太有數了。畢竟,他們兩個則不止一次同出過任務。

哦,字麵意思上的出任務。畢竟他是中介人,而宋晴遙是個……經常無聊的人。所以,物盡其用,嚴叁白就經常在那個人沒有任務的時候把宋晴遙拉來給他當壯丁。一來二去,拉壯丁的次數多了,兩個人也就有了配合了。

而這個並不怎麽熟悉的配合以及並不太多的了解卻足夠他知道一件事——宋晴遙撐不住。

從重新見到那家夥的第一眼開始嚴叁白就知道,宋晴遙已經禁不起任何大規模戰鬥了。他頂多就是來湊人頭的,真實戰力如果算起來的話,那麽蕭東黎都要比他高。

但偏偏他的能力和實力擺在那,又有一個死撐的本事,這就導致那些不熟悉他的人壓根看不出來這家夥已經到極限了。而這個極限可不是隨便休息一下睡一覺就能緩過來的。調整需要的時間一般都是按月起,多則以數年計。

畢竟,光從外表看就知道,宋晴遙丟掉的東西可不少。比如曾經拿來欺壓他的肌肉。

這個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嚴叁白不知道他付出了這些東西之後換來了什麽,但他知道,要把這些東西再取回來,宋晴遙至少得用多久。

給點兒準備時間讓他用來休息什麽的,完全不夠。隻怕那個家夥就直接拿來補覺了。要知道,在一些極度勞累的情況下,睡覺和休息可以分為兩碼事。雖然後者會被前者包含在內,但終究也不是全部包含。

所以宋晴遙也就頂多是有足夠的力氣再撐一會兒,普通的戰鬥什麽的完全不會有問題。畢竟經曆和精力都放在那。然而蘇洛如果倒了,那他們麵對的可就不是什麽“普通的戰鬥”了。

那就會是排山倒海的不死者向他們湧來,各個方向無一幸免。而宋晴遙又沒有操縱不死者血液的能力,加之他現在隨身的血液還是後來補充的,極其有限,根本撐不起這樣一場大規模的突擊戰。

而他本人的身體也撐不起。血液操縱也是神秘能力,哪怕宋晴遙把這個能力用的壓根不像神秘也改變不了它的本質。普通戰鬥也許再打倆小時沒問題,但神秘能力大範圍使用就等於他現場表演一個當場自殺。

說實在的,嚴叁白不太想看那個人死撐。倒不是因為什麽,他也說不準自己究竟是怕他死了自己沒了壯丁可拉,還是怕那家夥把自己撐壞之後沒人照顧。

畢竟,這家夥出現在暴風之夜的頻率比他還勤快。除了出任務就是在館子裏喝酒侃大山。這家夥酒量很好,從來都喝不醉,但嚴叁白沒少見他裝醉調戲小姑娘。雖然如此,但他依然是一個人,什麽時候身邊都沒個伴的。

第八個岔路口。

嚴叁白又一次停下了。

直覺告訴他離自己的目標已經不遠了。但他不太確定。畢竟,精確距離這種東西不是光憑腦子就能計算出來的。

他自信走的路沒有錯,從頭到尾沒遇到一個死胡同就是證明。但同時他也有那麽一點點說不準。畢竟,路走對是走對了,可能夠走通的路一共有六條啊。這條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條還有待考證。

可偏偏他現在最沒辦法幹的事兒就是考證,最缺的東西就是時間。

好巧不巧,他正糾結著呢,通訊又來了。

“我們馬上到了!沒有遭遇城牆上的進攻!”蕭東黎言簡意賅,言語之中卻是有些掩飾不住的慌亂。

“出什麽事兒了!”嚴叁白自然不是會無視這種語氣變化的家夥,在發覺的第一時間,就立刻詢問出口。

“追殺而已,隻不過是我們被追殺。字麵意義上的那一種。”

曆時三個小時,再次重新站上前線的蕭東黎看著眼前的無盡屍海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