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絕望中的希望
“你怎麽擋住的？”如同大象一樣的莫裏克疑惑的問道。他這一鐵棒有多大的力量，隻有他自己才清楚，以紅綺華那嬌小的身軀，怎麽也不可能阻擋得了的才對。
“一次不行，分散就可以。”紅綺華握著自己兩柄短刀，認真的回答到。
“分散？”
所謂分散，當然是指力量！
舉例來說，那跟大鐵棒，理論上用小短刀去阻擋是絕對不可能擋住的，不是磕飛就是折斷。但是，即便是兒童玩具刀，在被磕飛的同時，也可以對鐵棒產生阻力。紅綺華所做的，就是在小短刀受到的力量達到承受的上限的時候，就主動分離，然後在短時間內連續多次分別阻擋鐵棒上麵的力量，達到分散力量的結果。
如果是以前，紅綺華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但是現在，卻可以！
這當然也是白易和其他人所說的，以前的人類很難做到的刀勢之一！
紅綺華顯然沒有真的解答敵人疑惑的習慣，僅僅說了一句之後，就雙手持刀，猛然彈射出去。對麵的莫裏克頓時驚愕，立即抬起鐵棒，再次一棒子砸了下來。而這個時候，紅綺華卻正好等著他的攻擊，紅綺華的身體靈活得如同靈貓一樣，那根鐵棒揮下的時候，猛然在上麵借力，然後身體一下子騰空。
一左一右，兩柄短刀交叉從這個家夥的脖子上麵劃過。
落地之後，紅綺華望著黑色的天空，眼中無比的哀傷。
說真的，紅綺華也沒有做好和人類同胞戰鬥的準備，但是，這群人都開始吃人了，而且本身心思就不良，她當然不會愚昧的還故意留這些家夥一命。善心不是不可以，但是無謂的善心，很多時候是會禍害自己的。
“好……快！”寄生了活性細胞的生物生命力都強大得可怕。
“真正的戰鬥就是要致命！”紅綺華轉身。既然有能力一次擊殺對手，那麽當然不用故意磨磨蹭蹭，那不是真正的戰鬥。有目的性的融合一些生物的基因之後，紅綺華他們已經走在了大部分人的前麵。
大象一樣的莫裏克嘴角裂開一個笑容，腦袋突然滾了下去。
即使活性細胞的能力無比強大，像這種腦袋都斷裂的傷勢，顯然也不可能救回來了。
……
“動手吧，我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事實上，他們也絕望了，死，或許是一種解脫。你很強，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帶著他們……活下去。”喬迪大吼發泄一番之後，倒是顯得比較坦然。
“抱歉，我沒有那個能力！”白易在喬迪最後幾個字還沒有說的時候就拒絕。
“但是，我會給他們希望，絕望中的希望。”白易說著，在喬迪疑惑與解脫的眼神中，直斬刀抹過。
……
很快，所有人就重新匯聚在超市裏麵，戰鬥結束得異常的快速。就和白易當初說的一樣，生命，其實異常脆弱，當占據優勢的時候，擊殺對手，隻需要那麽一瞬間罷了。所有人的槍支都被收繳起來，丟在中間，而原本喬迪那邊的人，除了死掉的，其他的則是全部跪在牆壁的邊上。
“你，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吧！”白易指著那個最初給自己遞眼色的女人。
被白易點名的那個女人抬頭，認真的看著白易，眼中滿是不敢置信，最後才流露出一絲哀傷。她其實隻是想讓白易他們離開這裏的，沒有想到……。
“其實，喬迪並不是主動殺人來吃的。原本我們就不是一起的人，後來逐漸匯聚在一起，前幾天，因為饑餓起了衝突，死了好幾個人。喬迪他們因為餓極了，所以……，其他人也有些因為忍不住饑餓，跟著喬迪他們一樣開始吃人肉，剩下的都是堅持不吃的，也就是我們，在短短幾天就變得無比瘦弱。”多麗絲解釋道。
“然後呢？”
“喬迪看見你們的食物很多，所以想要搶過來。”多麗絲低聲說道。
“這樣啊，你們這裏還有多少食物？”白易突然問道。
“沒有了。”原本這裏的所有人都搖搖頭。
“白易！”莎拉看見白易的神色，想要說什麽，但是卻被梅薇思給拉住了。
“去把所有人的屍體收集起來。”白易在原地站立良久，突然深深的歎息一聲，然後突然說了一句。
超市裏麵大部分人都還沒有猜到白易的意思，但是紅綺華卻突然睜大了雙眼。白易的舉動，是真的嗎，希望不是她猜錯了。不過，很快，紅綺華就知道，她的猜測真的沒有錯，白易，真的打算這樣做。
一場交鋒，死掉的人一共有九個，所有人的屍體都被聚集在中間，血腥味刺鼻無比。
“如果我也說，讓你們吃人肉呢！”
不重，甚至非常輕，但是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白易。就連對白易最信任的伍爾夫都瞪大了雙眼。莎拉和馬丁立即忍不住了，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被紅綺華和梅薇思給按了下去。
“現在的情況是，你們不吃他們的屍體，你們就會死，餓死！即使我們發善心，留下一些食物，也絕對不夠你們所有人食用的。”
“其實，人類和其他的生物沒有什麽不同，同樣是肌肉、脂肪、蛋白質的複合物罷了。隻不過人類的主觀意識……道德、宗教、法律，賦予了屍體非同一般的意義。不過，現在的新西蘭既然連‘社會’這種人類集合形態都不存在了，那麽這些東西當然就沒有了存在的基礎。我倒是覺得，與其讓這些屍體在地下腐爛，不如讓你們活下去。”白易嘴裏緩緩的說著。
所有人都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覺，這種如同惡魔的低語一樣讓人冰冷、墮入深淵的話語是什麽。
“如果你們真的餓極了，要吃掉他們的話，我也不會反對。”
“但是！”
“我希望你們記住吃掉他們的心情，這絕對不是讓你們去獵殺其他的同類。而是讓你們記住，即使是吃掉自己的同類，也要活下去的這種心態。當你們吃掉他們的時候，你們的生命，將承載著另外一份沉重和希望，不僅僅是單純的活下去，還要去看看，這個世界究竟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殘酷！”白易以一種異常沉重狠戾的語氣說出了這段話。
說完之後，白易抽出直斬刀，將喬迪的屍體挑了出來，然後一刀斬下了那條已經完全不像人類的右臂。
白易將這條右臂抓了起來，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張開了嘴，然後……！
撕咬！
所有人都可以看見，白易真的在這條手臂上麵咬下了一塊肉，然後就這樣生吞了下去。吃了一口肉之後，白易將手臂朝著旁邊的紅綺華遞了過去。
紅綺華看著那條手臂，靜靜的站立在原地，而其他的所有人也看著紅綺華。
如果說，這裏有一個人還可以理解白易這種做法的話，估計就隻有紅綺華了。即使是背負著他人的生命，也要活下去嗎，白叔，在你的眼中，新西蘭已經殘酷到這種地步了嗎。紅綺華看了白易一眼，緩緩的將手臂接了過來，然後……撕咬。
白易的話，所有人都聽懂了，但是聽懂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夠接受是另外一回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們真的需要吃同類。
背負著另外一份沉重和希望，親眼去看看這個世界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殘酷嗎！
有白易和紅綺華帶頭，其他人也狠下了心，一個一個的一口一口的咬下去，就好像宣告一個誓言。即使是小沃納，即使是隻有四歲的茉茉，都沒有落下，忍著刺鼻的血腥味，咬下了一口‘人肉’。
吃人肉，這種在無數世人眼中天理不容的事情，卻讓一群人從心底裏激起一份絕望中的希望。
即使是原本堅持不吃人肉的那群人，這次也沒有拒絕了。所有人的心裏，都升起了一個念頭：即使是吃著同類的屍體，也要活下去給你看啊，這個變得殘酷的世界，究竟是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殘酷。
所有人的心態，都在發生改變！
……
離開的時候，白易他們留下了一半的食物，而那個暫時成為這群人首領的多麗絲也沒有拒絕，大方的接受了。
“你們打算怎麽做？”紅綺華問道。
“將喬迪他們的屍體埋掉。”多麗絲答非所問的回答到。
“哦，這麽有信心。”
“嗯，就和白叔說的一樣，我們將會背負著其他人的那份沉重和希望，在這個世界堅強的活下去，看看這個世界，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殘酷。”多麗絲認真的說道。多麗絲身邊的其他人也鄭重的點點頭。現在的這群人，氣質和神態和之前那絕望、苟延殘喘完全有了天壤之別。
“祝你們好運。”紅綺華笑了笑，揮手離開。
“替我們向白叔說聲謝謝。”多麗絲大聲的說道。這裏的很多人其實年齡比白易還要大，但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從內心尊稱白易一聲白叔。
“他會說你們把他叫老了的。”紅綺華朝著車隊走去，留下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