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隨意問問,不要再跟蹤她
“先前我跟浩平商量，說讓你去美國接受治療，可聽雲汐說，你一直堅持——”
“嗯，那件事不用再提，我是不會去的，就算這輩子都不能好不能再站起來，我也不會離開寧城，離開慕家。”慕彥沉神色淡然。
“看你，說什麽喪氣話不能好，當然一定能好起來的，要真不願意去就不去吧，我們也不能勉強你，隻是，想起你爸，覺得我沒能照顧好你，真是愧對他了——”
薑蓉輕歎一口氣，臉上神色變得黯然洽。
然後又突然想起什麽，抬頭問：“雲汐呢，這會兒已經快晚飯了，怎麽還不回來？”
“她今晚不在家用晚飯。”慕彥沉回答。
“彥沉，其實不是我想說——”薑蓉又有點欲言又止地。
“雲汐已經嫁入慕家來了，就該明確她自己的身份，咱們慕家供著她吃穿不愁，實在沒必要去那個什麽谘詢中心工作了，現在你們還算得低調，可是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別人怎麽看，還以為咱們家養不起人了——鈐”
“這是她自己的事業，我不想幹預太多，何況，我們慕家，狀況已經大不如前了，不是嗎？”
慕彥沉說著，看向薑蓉。
就是那麽平靜的一眼，薑蓉卻覺得仿似含有深意，稍一怔，笑笑說：“現在慕氏有你弟`弟浩平在，沒事，你盡管放心休養，都會好起來的。”
門口有皮鞋的聲音，跟著，就有一個身影轉身入內。
薑蓉轉頭一看，慕浩平。
“媽，你也在。”
慕浩平進來，一眼看見慕彥沉還有自己老媽都在外廳。
“嗯，我過來跟你哥哥說說話。”薑蓉道。
“剛從公司回來？”她轉頭對候在門口的小玉說：“去看看，晚飯準備得怎麽樣了——對了，既然今天少奶奶不在家，就把晚飯端到這邊來，我們都在這邊吃。”
說著，抬頭看了眼慕浩平。
慕浩平點頭：“當然好。”
慕彥沉沒說話。
“哥，我過來主要是有件事。”
慕浩平把自己手裏一直捏著的文件夾打開，遞過來慕彥沉跟前。
“最近新樓盤準備動工，我們跟這個供貨商合作多久要過多少材料了，竟然還一定要先讓你簽字，他們才肯運貨。”
慕氏主要做房地產，慕彥沉沒有出車禍前，所有的事都親力親為，現在，人家還不怎麽信任這個不知道算是接手還是算是臨時頂替的二少爺慕浩平，所以，慕彥沉的簽名，更是信譽。
慕彥沉垂眸大略掃一眼。
薑蓉聽到兒子這麽說，目光也往文件瞅了一眼，沒說話。
“放著，我晚點看。”慕彥沉說。
“哥，這些事等不得，你不就簽個字就完了——”
“浩平！”
薑蓉輕斥一聲，有些皺眉看著自己兒子：“怎麽跟你哥哥說話呢，關係公司的大事，當然得仔細看看，要是出了什麽紕漏怎麽辦。”
慕浩平看著自己母親，住了口，不再說話。
慕彥沉好像沒聽到他倆剛剛說的話似的，把文件合起來，擱在一旁。
“跟我說說最近慕氏的情況吧。”他這話，是問的慕浩平。
“慕、慕氏？很好啊，哥你完全不用擔心——”慕浩平說。
慕彥沉抬眸看他，深邃的墨色瞳眸，目光沉沉。
被這麽看一眼，慕浩平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道：“對了，我聽說嫂子前夫的姘頭，要起訴我們華光，還要一百萬？”
慕彥沉皺眉，看著他。
這些稱呼連起來，這麽一句話，聽著，怎麽那麽地不舒服……
大概意識到自己說的難聽露`骨了些，慕浩平輕咳一聲，又改說：“就是那個跟邢子遇好上的女人，她——”
“知道了，那件事，華光也有一半責任。”慕彥沉打斷。
“可是，就算有責任也不必要一百萬吧，她懷的是金胎啊，值一百萬？”慕浩平不滿道。
“說起這個，我還想到，最近哥你在慈善基金會捐贈的那個孤兒院，那塊地皮我們本來打算用來留著建——”
“現在是不是我不在公司了，沒有任何分配權和決策權？”慕彥沉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冷。
“浩平，少說兩句。”薑蓉見狀，趕緊讓自己兒子打住話。
慕彥沉轉動輪椅，往自己的臥室去，“我累了，你們要在這用晚飯的話，請自便。”
看著他真就這樣進了臥室，剛才的那份文件還擱在茶幾上，慕浩平臉色不好看，張嘴想要說什麽，被站起來的薑蓉用眼神製止了。
她轉頭對著臥室的方向，說：“那好，我們也不在這影響你休息了，隻是晚飯不能不吃的，等會我吩咐小江，等你休息起來，再讓她另給你準備，我跟浩平，還是回我那邊屋裏去用晚飯好了，一樣的。”
說著，跟自己兒子再使了個眼色，她就先邁步走出了房間。
“哥，那文件放在這兒，你記得看過了簽字。”慕浩平也對著裏邊說一句，轉身跟著出去了。
－
人都走了，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慕彥沉停在自己書桌旁，心緒有些煩躁，轉動輪椅，出了露台。
在露台坐著，看傍晚天邊的景，以前沒時間看的景色，最近，卻是常常伴著他的晨昏。
不知道坐著多久，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
“總裁——”
慕彥沉沒轉頭，目光落在遠處不知哪裏，深遠又迷`離。
“擱在外廳的那份文件，是二少爺拿來的？”身後的商譽問。
“嗯，讓我簽字。”慕彥沉淡淡道。
商譽不說話。
“知不知道雲汐去了哪裏？”他問，視線仍然看著遙遠的地方。
“少奶奶？沒聽說。自總裁你說不必再跟，已經很久沒有人特別留意少奶奶的動向，要不——”
“不用，我隻是隨意問問，不要再跟蹤她。”
“是，明白。”商譽點頭。
然後往前走近了幾步，就站在慕彥沉身後，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商譽說：“總裁，那外麵那份文件——”
“不必管，先放著。”
－
酒店
這一頓飯，果然是給Byrne接風的。
飯桌上，雲霽陽跟Byrne一直聊得很好，就連岑津也加入了，不過都是一些女生不感興趣的話題，雲汐就一直照看著雲童宇，偶爾跟嫂子低聲交談幾句。
“姑姑，童童要吃那個！”
雲童宇小手指著桌上的一道菜，有點遠，雲汐要起身去夾，玻璃的旋轉麵就動了起來，那道菜緩緩在她跟前停下。
雲汐抬頭，對著Byrne笑說：“謝謝。”
然後夾了菜放雲童宇小碗裏。
雲童宇個子小，坐在大椅子上，桌子幾乎遮掩了一半。
他用桌麵當掩護，隻露出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對麵的Byrne。
“童童，不是說要吃這個？怎麽不吃？”
雲汐轉頭看他，這小家夥自理能力還是挺強的，吃飯基本不用人喂不用人操心，隻要給他夾菜他就能自個兒吃得很香。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Byrne。
而那邊的Byrne，微微挑眉看著小家夥，淡淡笑著。
“你那麽專注地看著蜀黍做什麽？”雲汐問，有些好笑。
“童童，專心吃飯。”
那邊的雲霽陽發話了。
雲童宇就是比較怕雲霽陽，乖乖拿起勺子勺飯菜，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陶安給他扯了扯圍在胸前的圍兜。
下午三點多才跟慕彥沉吃了午飯的，此刻並不怎麽餓，雲汐吃了一些就吃不下了，讓大家慢用，然後起身說去趟洗手間。
回來，看到敞開的窗口風挺涼快，她走過去，站在窗邊，發現從這裏看外麵華燈初上的夜景，很漂亮。
身後是家人朋友說笑的聲音，偶爾有童童的嬉笑聲，覺得，這樣，很幸福。
突然發頂被一隻大手揉了一把，就有一股氣息靠近。
“在看什麽？”
身後走來的人問。
雲汐知道是誰，沒有轉頭，抬手順了順被弄亂的頭發，依然看著窗外，從高樓往下看，寧城的繁華，令人目眩神迷。
Byrne站在她身邊，與她平排，一起感受夏天夜晚的風。
可是，突然風變得更大，呼呼地，有那麽點像是想要下雨的感覺。
雲汐想到什麽，轉回身，說：“我要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