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攥著他外套的邊角,想說不用,卻舍不得那還有他餘溫的溫暖
“教授、教授——”
慕悅然被麵前的場景嚇到了,趕緊跑進去,書隨手在桌上一擱,趕緊蹲下來看岑信之的狀況。
喊了幾聲,躺在地上的岑信之卻已經緊閉著眼睛,像是昏迷了過去的樣子根本不應答。
慕悅然嚇傻了,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伸手想去扶起來,又突然想到好像某些病人是不能隨意移動的。
隻能趕緊跑出去,回了班裏,在後門的地方喊:“班長,岑教授昏倒了,你們趕緊過去看看!鈐”
“教授昏倒了?誰給撥個120,馬上!還有,你馬上跑下去找校醫上來!”
原本正站在班裏位置邊上跟同學說話的班長算是比較冷靜,立馬對自己身邊的同學示意洽。
有同學拿出手機來撥電`話,那個男同學則立馬跑出了教室下樓去找校醫。
班長快步出來,跟著慕悅然往辦公室去,還有一些同學聽聞了都跟著一起過來。
“怎麽辦,我進來就看到教授倒在地上了!”慕悅然神色著急。
班長蹲下`身,“來,我們先把教授給弄平躺著。”
慕悅然趕緊也蹲下`身幫忙,岑信之一直是身材保持不錯比較結實的,昏倒後兩人之力才好不容易讓他平躺在了地上。
辦公室裏進來了好些同學,還有站在教室外邊看的,慕悅然這時著急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目光隨意往辦公桌上一掃,看到了邊上擱著的一小瓶子藥,趕緊拿過來看。
上麵的名稱她也不大看得懂,再仔細看適用症狀,大概意思就是降低血壓之類的,那就是降壓藥了。
“教授有高血壓?”她對班長說。
“你們都讓開,讓空氣流通,別看了,都去看校醫來了沒有,120來了沒有!”班長一聽,立馬轉頭對那些在門口圍觀的人喊。
大家受他的緊張情緒影響都趕緊往旁邊讓開,留出了門口讓空氣流通。
跟著,那個男同學就領著校醫過來了。
“趕緊再把窗開開。”校醫蹲下來看岑信之的情況,抬頭說。
慕悅然立刻過去把後麵的窗戶打開,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一般窗子都沒怎麽開著的。
然後就看到校醫給岑信之按人中穴。
120的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樓下,醫護人員上來,用擔架小心把岑信之送出辦公室,慕悅然一路跟著,班長也是。
上了救護車,一路呼嘯著往醫院的方向去了。
慕悅然坐在救護車裏還怔愣著,看著已經被戴上氧氣罩的岑信之,心裏很緊張,在她這十九年的生命裏,親身經曆過的類似這樣的事,就是她十三歲時,父親的離世。
岑信之跟自己父親都是中年差不多一樣的年紀,她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所以很擔心……岑信之是個對學生很好的好老師,對她更是多有照顧,她不希望他有事。
“慕悅然,你先別太擔心,岑教授會沒事的。”
坐在她對麵的班長看她臉色發白,心想畢竟是個女孩子,被嚇到了吧,於是安慰她。
這句話,倒是讓慕悅然回神了一些,接著,她就想到,該給岑信之的家人,也就是岑津打電`話。
等到了醫院,救護人員把擔架抬下去,往醫院裏,慕悅然跟著一邊走一邊給岑津的號碼撥。
響了好幾聲,那邊卻一直沒人接。
慕悅然也著急,一直小跑地跟著前麵的醫護人員,一邊繼續撥。
等到岑信之已經被送進急診室裏,那扇門已經關上了,還是沒撥通。
“班長,你在這裏看著,千萬別走啊,我到上麵去一下。”
慕悅然跟班長說完這一句,跑出急診部,往神經科的大樓跑,一路上急得都差點撞到了路過的人。
按電梯,上樓,來過那麽多次,她對於路線已經那麽熟悉。
電梯一停穩,她出來就直奔岑津的辦公室。
跑到門前一看,辦公室裏沒人在。
轉身,正好路過一個護`士,之前也有見過幾次麵的,她趕緊問:“我問一下,你們岑醫生呢?”
“岑醫生啊?去巡房了吧。”護`士回想了一下,往身後不遠處的那排病房指了指,應該在那邊。
“好的,謝謝。”
急急點個頭,慕悅然就趕緊往那邊小跑過去,一個個病房路過,從門口看,在倒數第二間,才看到那抹她熟悉的身影。
“岑津——”
正好就在岑津跟病人說完話轉身的時候,看到了門口的她。
臉上顯出意外的神色,他笑問:“怎麽突然來了?”
隻從……之後,她就沒有再出現過在這裏了。
他邁步出病房,卻被她一下抓住了手臂:“剛才我一直打你電`話打不通,你快跟我下去,岑教授剛才昏倒,被送到醫院來了!”
岑津一聽,怔了一秒,像是想到什麽,立馬就邁步往樓梯口的方向,慕悅然則跟在身側一起。
兩部電梯都正在運行,岑津等不了,直接就從樓梯下去,慕悅然跟著,一層層,又心急,差點沒轉暈了。
“什麽情況,你跟我說說。”
一路往急診部奔去,岑津問。他的手機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裏,出來巡房根本沒有帶在身上。
“我是想去辦公室給岑教授還書的,還沒進去呢,在門口聽到聲音不對勁,推門進了才發現岑教授已經倒在地上了……我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就跑回教室找了人來,他們打了120還有人去找了校醫。”
岑津走得急,步子又大,慕悅然要很努力才能跟上。
“……後來120還算到得快,就把岑教授給送來了。”她一邊跟著他的腳步一邊說,都有點喘氣。
“之前有沒有什麽症狀?”
“症狀?哦,教授給我們上課的時候我就覺得他臉色有點不大好——”
已經到了急診室門前,大門緊閉著,隻有班長一個人在。
一身白大褂的岑津看著大門,手叉著腰,神色嚴肅。
“不過你也先別太擔心,我想教授不會有事的……”慕悅然在身邊安慰道。
岑津點個頭,沒說話,眉間卻還是蹙得很緊。
班長不認識岑津,但是岑津跟岑信之畢竟是父子,眉眼之間有相似之處,至少是親人是可以肯定的了。
“既然你們來了,我就先回學校去了,有事的話再給我電`話。”班長走過來說。
剛才突然在學校發生了這樣的事,肯定會引起***動,就怕學生中一個傳一個就變了樣兒,他身為班長得回去看看情況,也好讓那些沒能跟來的同樣擔心著岑信之情況的同學們安心。
岑津點頭:“謝謝你了,同學。”
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跟慕悅然一起送自己父親來醫院的學生,岑津唯有感激。
“不不,這是我們應該的,岑教授是我們的老師。”
“慕悅然——”
“我留在這裏,班長你先回去吧。”班長話還沒說完慕悅然就先說。
“那好吧。有事給我電`話。”班長點頭,往外走了出去。
急診室門前隻剩下岑津跟慕悅然了。
“你在這裏,我進去看看。”
岑津是這裏的醫生,隻要不是手術室重地,進出急診室還是可以的,他說完就推門進去了。
慕悅然走到邊上的座位坐下,想起剛剛在學校辦公室剛看到岑信之倒在地上的那一幕,還是心有餘悸。
沒過多久,門就打開了,一架移動病床被推出來,慕悅然趕緊站起身走去看。
“怎麽樣?”
看移動病床裏躺著的岑信之,依然是閉著眼睛的,戴著氧氣罩,手背上還吊著點滴。
“老`毛病,高血壓犯了。”岑津神色說輕鬆也不輕鬆。
岑信之被護`士推往病房,岑津跟慕悅然跟在旁一起走。
岑津慶幸的是這次自己父親被救助及時,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擔憂的事,這暈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送進病房以後,看岑信之被安頓好,岑津一摸身上,才記起自己手機還在辦公室裏沒帶來。
“慕悅然,你手機借我一下可以嗎,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慕悅然趕緊掏了自己的手機遞過來。
他握著電`話就往門外去了,站在過道那兒打。
慕悅然從窗口望著他的背影,護`士弄好了轉回身來:“小姐,可以了,先讓病人好好休息,有事情的話再叫我們。”
“哦,好,謝謝。”慕悅然回神,點頭應道。
護`士出去,她的目光也跟著再次往外看,剛好岑津掛了電`話轉回身了,她趕緊收回目光看向別處。
手機遞過來,岑津跟她說謝謝。
“伯母……已經過來了麽?”她找話題問。
早就聽說岑津的母親也是寧大的教授,外語係的,慕悅然卻還一次沒有見到過。
“嗯,現在過來著,我跟她說了沒事,讓她別擔心。”
岑津望向病床,輕歎氣。
又想到什麽,轉頭對慕悅然:“悅然,這次真的很謝謝你,讓我爸能夠及時得到救治,謝謝。”
岑津神色很認真,慕悅然不自在地笑笑:“別這麽說,岑教授是我的老師,我當然會盡力幫忙了。”
“嗯,他現在也穩定了下來了,耽誤了你時間,你現在趕緊回學校上課吧——我今天就沒辦法送你了。”他又說。
“不不,沒有耽誤,你別這麽說——我今天下午已經沒什麽課了,倒是你,你剛才正在上班呢,能忙得過來嗎?要不,我在這兒陪一會等伯母來,你先回科室去把工作交代一下?”
岑津一急倒是忘了自己還在上班中,“可是——”
“別可是了,你去吧。我等伯母來了就走。”她再次說。
“好,那我回去把手上的工作交代一下,請個假,等會就下來,麻煩你在這兒替我看一會。”再次看了自己老爸一眼,岑津就快步往門口去了。
看他的身影消失了,慕悅然在病房的沙發裏坐下,呼了口氣。
還以為以後自己跟他除了見麵打個招呼的交情,再不會有其他了,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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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津還沒到的時候,他母親先到了。
病房外有一陣腳步聲,然後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慕悅然正站在岑信之的病床邊看點滴的情況,看岑信之的手背有沒有腫。
一轉頭,一眼就能感覺出來,來人就是岑津的母親了,她突然有點緊張。
“伯……伯母。”她輕聲打招呼。
徐如走進來,著急的神色先看了看病床躺著的人,那時候岑信之的眉目間已經放鬆了很多,至少看著睡得還算安穩。
她鬆了口氣,才轉身看慕悅然:“你就是雲汐的小姑子悅然吧?我是岑津的母親,謝謝你,剛才岑津在電`話裏都跟我說了。”
“沒事,伯母您別這麽說——”慕悅然趕緊道。
餘光看到又有人進來,轉頭看,正是岑津。
“媽。”
他走過來,看到老爸的情況沒有異樣,讓到另一頭說話。
“這老頭子,我說了多少遍,就是不聽,這回犯病了吧——”嘴裏雖念著,徐如的眉間還是有擔憂之色。
“伯母您別擔心,岑教授一定很快就好起來的。”
徐如轉頭:“丫頭,謝謝你了,趕緊回學校去上課吧,別耽誤了你。”
這一聲丫頭像是在叫自己家的孩子一樣,很親切,慕悅然心裏突然有點暖,早就聽雲汐說岑津的父母都是很親和的人,想來徐如在外語係也是個很親和的老師了。
她笑說:“今天下午的課已經結束了,不要緊。”
“那就回去休息吧,天氣冷了,你身上穿得有點單薄。”
之前看到慕悅然的時候,因為著急自己父親的情況他沒有多注意,現在再看,慕悅然身上確實是穿得有點少。
“就是,女孩子家多注意身體。”徐如也說。
“嗯,那好,我先回去了。伯母再見——”
人家都一致這麽說了,慕悅然再沒有留下的借口,點個頭,就轉身走出了病房。
出來走道裏,風一吹,果真是有點冷,沒走幾步,打了個噴嚏。
她正捂著嘴,突然感覺肩上一沉,一看,是件外套。
轉頭,岑津站在身邊。
“今天謝謝你,別著涼了,趕緊回去吧。”他淡淡笑著說,聲音依舊那麽溫和。
慕悅然張嘴想說什麽,手攥著他外套的邊角,想說不用,卻舍不得那還有他餘溫的溫暖。
她輕輕點個頭。
“我回病房了。”他說完就轉身往回走。
慕悅然也轉回身,往電梯門前去,樓道裏的風依然有點大,心卻似乎暖了幾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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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寧城的夜色,跟國外的不一樣。
一家咖啡館裏,柔和暗淡的光線下,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抬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目光一直看著窗外初起的閃爍霓虹,側臉如刀削,眼眸中那抹淡淡的棕色光澤顯得跟別的人那麽不一樣。
一個人從遠處過來,走到他桌邊。
“陸少,這是您要的資料。”
陸司堯轉回頭,目光落在桌上剛擱下的那個大信封之上。
“嗯。”
他應了一聲。
從上衣內袋裏摸出一張支票,擱在桌麵上。
來人將支票拿起來,看到滿意的數字,笑著說:“那陸少我先走了,有事您再聯係。”
說完沒有多做停留就走了。
陸司堯至始至終沒有正眼看一眼那個人,等他走了,放了杯子,伸手拿起那個信封來看。
內容跟他之前所知道的沒有任何差別,白白浪費了一筆錢……
紙頁重新塞回信封,被隨手扔在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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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覺睡得挺長,醒來已經是臨近傍晚。
真是應了那句天冷好賴床,更何況雲汐現在是個孕婦。
起來後就打開了音樂,配合著做做簡單的瑜伽,對身體,對孩子都是有好處的。
瑜伽練完了,坐在鋪了厚實羊絨地毯的地板上,靠著沙發腳,開始翻書念一些適合的小故事,也念童話,雲汐相信她肚子裏的孩子一定都會有感覺的,而且她的心境也可以傳遞給胎兒。
房間中開著暖氣,溫度不高,雲汐隻要正常室溫就好,太暖了,人容易困。
念著念著,其實心裏一直在想著慕彥沉,可是看時間,這個點,他的飛機都還沒有抵達目的地呢——
原來擁有了之後,思念的感覺那麽難熬,這才分開了大半天而已……
吃好晚飯,雲汐換了衣服出門,一個人在家太悶。
慕家的司機已經換了人,不再是王叔,而是新的一個年輕小夥子,叫小趙。
能擔任慕家的司機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雲汐聽說,他曾經是慕彥沉的手下。
初來慕家,自然是特別勤快,今夜,就是他載著雲汐出來。
已經好久沒有在沒有慕彥沉陪伴的時候自己晚上出來了,雲汐也沒有什麽特定想要去的地方,車子經過一個廣場,她就讓在那停下。
小趙看看周圍的環境,人還挺多,而且這個廣場的位置,算是街心,四周的道路都有車來車往,並不偏僻。
這個廣場雲汐來過很多次,但那是還沒有跟慕彥沉在一起的時候,最後一次來……她還記得,是因為慕彥沉讓她傷心了,來這兒坐了很久,那時候想,等到慕彥沉的腿好起來,她就離開他,也離開這個寧城。
一轉眼,已經過去那麽久,發生了那麽多事。
正想著呢,風衣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正是等了很久的電`話——慕彥沉的。
“我剛下了飛機。”
遠隔重洋,他的聲音依然低沉醇厚,動聽如大提琴的末弦,撫慰她不安的心。
“嗯,那就趕緊安頓好,休息一下,飛行那麽長時間,累了吧。”她輕聲說。
思念,都蘊含在語調裏。
即使夜風在臉邊吹著,心也是暖暖地,踏實的。
“你不在家?”他也聽到了她這兒隱隱的風聲。
“吃了晚飯想出來走走。”
“走哪兒?”
“唔……一個廣場,小趙開車送來的,他就在不遠處。”怕他擔心,她先解釋。
“以前去過那兒?”他那邊又問,雲汐聽到了一些聲響,他應該是進了酒店的電梯裏。
“嗯,我還曾在這兒想過很多事情,有點算是故地重遊吧——”雲汐笑道。
“那不許去了,讓小趙把你送回家。”他的語氣突然正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