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番外 情不知何時所起，一往而深17
盛夏已經過去，天氣再沒有那麽炎熱，醫院門口，慕悅然在等計程車。
醫院這樣的地方，病人跟家屬出入多，而她不忙，就都讓看著像是病人的人先上了車，自己等下一輛。
一輛空車停在跟前，她上前兩步，伸手拉開後座車門。
“悅然——拗”
身後，突然有人喚她。
轉回頭，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岑津，就站在跟前。
“……你怎麽在這裏？”她怔愣地問，很意外。
“什麽叫我怎麽在這裏，我在這工作啊。”岑津覺得她這話問得傻裏傻氣蹠。
“不是、我的意思是——”
她正說著，岑津突然上前來握著她的手臂將她帶過去靠近他身邊一些，她的話打住，不知道怎麽了。
看他的目光是看著她身後，她跟著轉回去，才看到是一個不能行走的病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推到了剛才她差點就要坐上去的那一輛計程車邊。
她趕緊跟著岑津往旁邊移了幾步，把路讓給身後的人。
“來找我什麽事？”收回目光，他望著她。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醫院裏找他了，他也有些意外。
“今天是我們學校的校慶，晚上有晚會，很多節目的……我就是想起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熱鬧。”
慕悅然把來之前就準備好的說辭講了。
“寧大的校慶，我聽我媽也提到過。”岑津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工作量，點頭：“唔，今晚上應該沒問題。”
他那麽爽快就答應了，慕悅然心裏很開心，麵上保持淡淡笑意：“那太好了。”
“這樣，你先回家去，晚飯後我去接你，你看幾點合適？”
他說著抬眸看了眼不遠處醫院門口的電子燈牌，上麵流動顯示著此刻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八點吧，那時候差不多了。”今年慕悅然沒有參加節目，作為觀眾就沒必要去那麽早。
“那就這樣說定了。”岑津點頭，看到來了一輛空的計程車，抬手一招，對她說：“車來了，先回去吧。”
他先一步上前去，給她拉開了後座的車門，慕悅然乖乖坐進去，他跟司機說了慕家的地址，才給她關上車門。
“我先走了。”車子啟動的同時她朝車窗外的他說。
岑津站在車邊點頭，看著她離開，才轉身往醫院裏走回去。
－
回到辦公室裏，岑津剛坐下，徐柯風風火火走進來。
在翻著資料的岑津抬頭看他。
“今天忙不忙？”徐柯一進來就問。
“怎麽？”岑津疑惑。
徐柯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他桌麵上：“我這裏有兩張音樂會的票，本來想約了人去，結果今晚一哥們兒有事我得去幫忙，去不成了，這票不用多浪費，我拿來給你吧。”
岑津看向桌麵的票：“就一張？”
徐柯剛才說的兩張是他聽錯了麽？
“兩張，一張給了岑怡琳，剛才我拿過來的時候她說她也喜歡，我不好不給吧。要不——”
徐柯突然笑得有點別有深意：“你們一人一張，正好一塊兒去得了。”
“我今晚有事。”岑津臉色平淡道，複又低頭看向手裏的資料頁。
“哎，你有什麽事啊，這樣這票就浪費了啊。”徐柯蹙眉。
“你看看誰有空送給誰吧，我今晚真的有事。”岑津提議。
“誰有空……問題不是誰有空都行，要看人，會不會欣賞音樂會是個關鍵啊，人家不愛好那個我送了有什麽用，送要送對人嘛，是不是。”
“反正我是肯定去不成了，這票你先拿著，能去就去，不能去就算了，都給你處置了。”
“行了，我還過去處理點事情。”徐柯說完就又風風火火走了。
岑津目光看向桌麵躺著的那張票，想了想，伸手拿過來，放進了抽屜裏。
－
再處理了一些事情，下班時間很快就到。
岑津起身脫掉白大褂，身後有輕聲敲門的聲音。
他轉頭，看到岑怡琳站在門口。
其實門沒關，敲門，隻是為了讓他知道有人來。
“岑醫生……”岑怡琳笑著走進來，問：“今晚上你有空嗎？”
岑津想起那張票，回：“今晚跟朋友有約。”
岑怡琳期待的目光一滯，不過很快就恢複笑容：“今天晚上有場不錯的音樂會，相信你應該也會喜歡，咦，對了，剛剛我聽徐醫生說要把票拿給你呢。”
“他是把票給我了，但我確實沒時間去，要不這樣，我把票給你，你找個朋友一起去吧。”
岑津彎身從拉開抽屜取票。
“我、我身邊也沒有人喜歡聽這個，我一個人挺孤單的，你真的不去嗎？”
岑怡琳還在勸說。
岑津已經走到她跟前，將票遞過去：“嗯，去不了。”
岑怡琳不想接那張票，可他這樣遞著，她最終隻能接了。
岑津轉身回去拿手機跟車鑰匙，岑怡琳看他要走了，卻說不出什麽，隻能退出了他的辦公室，返回另一間辦公室中。
怔怔坐著，一直到徐柯從病房裏出來，岑怡琳抬頭看到，趕緊喚住：“徐醫生——”
徐柯腳步一頓，轉進了辦公室裏來。
“怎麽？”
他的目光掃到了桌麵上的音樂票，有兩張。
“岑津不肯去，把票給我了。”她坦白講。
“看來是真的有事。”徐柯說。
岑怡琳有點不開心，可還是笑笑說：“徐醫生，今天還是謝謝你，謝謝你幫了我這個忙，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管開口，我能幫到的一定盡力幫。”
徐柯有點不好意思地抬手撓頭，笑說：“小事，大家是同事還那麽客氣，而且我今天也沒有幫上什麽。”
這音樂會的票，其實是岑怡琳的，她拿來請徐柯幫忙，讓他拿去給岑津一張，說是他自己的票因為臨時有事沒空去。
“不不，你肯幫忙已經很好了，該謝謝你。”岑怡琳還是堅持道。
“唉，說起來岑津現在應該是沒有女朋友才對呀，這麽好的機會怎麽都不會把握呢。”徐柯念叨。
“下班了，我也有事要先走了，改天聊。”徐柯利落脫了白大褂，收拾好東西也離開。
剩下岑怡琳一個，目光望著那兩張音樂票，這是她第二次被岑津拒絕了——
－
慕家
“今天的校慶晚會，應該蠻好玩吧？”
晚飯中，雲汐邊給小家夥慕斯言喂飯，邊跟慕悅然聊起來。
“嗯啊，我上大學的第一年，汐姐你們不是去過麽。”走神的慕悅然反應過來，回道。
“嗯，我還記得那晚上有人給你表白了。”雲汐笑。
吃著飯的慕斯言看到媽媽笑了，也漾起臉蛋咧著嘴笑，雲汐看兒子可愛，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可慕悅然此刻明顯心不在焉，因為她都在想著一件事：岑津晚上要跟她一起去參加校慶晚會。
想著就會竊竊地開心。
“如果我哥今晚上沒應酬，就可以帶著你跟言言一起去了。”
“嗯，最近公司裏的事是比較忙，沒辦法，言言也常常喊著要爸爸。”雲汐說。
慕悅然看向雲汐，突然問：“汐姐，自從有了言言以後，你基本上都沒有出去工作了，悶嗎？”
在慕悅然心中，雲汐並不屬於一個願意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女子，雲汐有理想，而且有很強的專業能力，能幫助到很多有需要的人。
雲汐沉默了一會：“這個事情……我也在考慮中，以前是言言太小我走不開，往後會好些。”
這一年多來，她除了偶爾去谘詢中心處理一些事情，是沒有接過任何一個案子了，都交給別的谘詢師去做，而且禾苗拿到了資格證，現在也是一個真正的谘詢師了，雲汐放心把事情交給她處理，有什麽問題比較重要的再聯係自己。
吃好晚飯以後，慕悅然要回房去準備，臨走時，雲汐突然說：“悅然，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錯？”
慕悅然一頓，覺得雲汐的感覺總是很敏銳，笑笑說：“嗯，蠻好。”彎身在慕斯言臉上啵了一口，“那汐姐我先走了啊。”說完她轉身出去。
慕斯言嘴裏在念著“姑、姑姑——”
雲汐抱著他出來門外，站在過道往下看慕家的院子，慕悅然正往她那邊樓裏走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雲汐總覺得現在的慕悅然，有點自己當年的影子……
或許是因為知道她喜歡岑津，就像當初她對慕彥沉念念不忘。
執著傻氣的人總會令人心疼，慕悅然是個善良的好女孩，現在也是自己的親人之一，雲汐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
時間臨近八點的時候，慕悅然對著梳妝鏡又左右看了看自己臉上的妝。
平常很少化妝的她，今夜給自己上了個淡妝，穿的裙子款式看似簡潔，也是她在整個衣櫥裏仔細挑選後才決定的。
桌麵上擱著的手機響起鈴聲，有來電。
立馬抓起來看，果然是他的。
“我車子到你們家門外了，你可以下來了嗎？”那邊傳來他溫和好聽的聲音。
“嗯，可以，我現在就出去了。”
她應了，掛了電`話，拎著自己的小包包就趕緊下樓。
出來到門外，月光下，岑津倚著他那輛修好的奧迪a8，望著遠處一片燈火。
聽到走近的腳步聲他轉回頭，笑意淺淺：“來，上車。”
去到學校的時候，人已經很多，岑津找了
個地方停好車子，跟慕悅然進去裏麵。
因為自己父母就是這個大學的老師，岑津從小對這裏就很熟悉，並不亞於在這裏念書的學生。
為了營造校慶的氣氛，學校組織學生在校園裏做了很多裝飾，今夜看著，特別的美。
兩人就這樣在校園裏麵逛，後來才去看晚會節目。
“誒，那是——”
慕悅然看到來往的人中有熟悉的身影。
岑津聽到她說的，順著看過去……是方紹為還有秦宛。
而他們也看到了這邊的慕悅然跟岑津，正走過來。
“好久不見。”方紹為笑著打招呼。
“好久不見。”岑津點頭。
“你們特意來看晚會嗎？”慕悅然笑著對宛宛問，她可沒有忘記宛宛曾經是寧大的才女兼係花。
“畢竟我們都是從這裏出去的，回來看看。”方紹為一直緊緊摟著宛宛的肩。
慕悅然看著，很是羨慕：“小寶貝們怎麽沒跟著一起來？”
“怕孩子不習慣人太多的地方要哭鬧，所以讓阿姨暫時帶一會兒。”宛宛解釋。
她跟方紹為的第二個孩子也是個男孩，現在已經快八個月大了。
之前一直在榕城生活，後來在方家的勸說下回到寧城來，但還是分開住，他們一家四口住在之前方紹為自己住的那幢別墅裏。
聊了幾句，大家就各自分開往兩處走。
秦宛轉回頭看，方紹為問：“在看什麽？”
“嗯……你覺得悅然跟岑津相配嗎？”她笑問。
方紹為轉回頭，看到那兩人一齊往遠處走去的背影，勾唇淡笑道：“有點像當年的你和我。”
最美的開始，是想要靠近對方卻又小心翼翼。
－
晚會過半的時候，慕悅然手機上收到一條信息，班上的一個女生讓她到大操場去。
她看完轉頭看岑津的同時，他正好也轉身看她。
“怎麽？”他問。
“我們班上一個同學要我過大操場去，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她跟那個女生是同班還是同一個公寓寢室的，關係算不錯，可現在有岑津在身邊，她並不想有什麽人來打擾。
“嗯，那就過去看看？”岑津提議。
“那……你要跟我一起過去嗎？”她望著他問，今晚的同遊太美好，就這樣一起走著就已經很滿足了，她真希望這個晚會永遠不要結束。
“好。”他點頭。
慕悅然安心了，帶路往大操場走去。
走到大概中心位置的時候，突然天上盛開了一朵煙火，慕悅然怔愣著抬頭，這場景……似曾相識。
岑津跟著往天空看。
相繼盛開了無數朵煙火，絢爛奪目。
慕悅然的目光從天空收回時，看到了不遠處正向她走來的張辛垣。
她也看到了那一個約她過來的女生正站在邊上看著她，她突然大概明白了。
張辛垣的手裏，是跟七夕時她收到的那束一樣的玫瑰，隻是更大一捧嬌豔的粉色。
“悅然，從你進`入這個大學，我們認識了三年，我追了你三年，還記得當初第一次我在這裏向你表白，你拒絕了我。現在，我還是要再求一次。”
張辛垣站在她跟前，站在絢爛煙火下，神色很認真，甚至，他捧著玫瑰單膝下跪：“慕悅然，我真的很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慕悅然怔著，有點懵——
她身邊的岑津，臉上神色依然清淡，就這麽看著麵前此刻發生的一切。
煙火的聲音在提醒著，麵前下跪的人在提醒著，慕悅然為難極了……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拳，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岑津在。
如果知道今夜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就絕對不會來了，更不會讓岑津一起來。
嘴唇動了動，她猶豫著該怎麽說……
“我、我喜歡的人——”
“你這樣明目張膽地對我的女朋友進行表白，有問過當事人的意思嗎？”
突然，身邊響起那道清越好聽的聲音，打斷她想要說的話。
慕悅然瞬間轉頭，睜大眼睛望向……岑津。
是她聽錯了嗎？
岑津並沒有看她，卻伸手將她一把摟進懷裏，目光望著張辛垣：“這今夜的煙火，隻怕是要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