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等下一個天亮，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3
“我們能幫什麽？照顧好自己，就是讓他們放心的事了。”
沒有因為妹妹的嚷聲而發怒，葉歆神色平靜地說完這一句，轉身走出了房間。
葉萱跟著衝出來：“聽說那天你在學校樓頂被她們欺負了？為什麽要讓人家欺負你，你就一點沒脾氣了嗎，我以前的那個姐姐去哪兒了？！”
質問的聲音很大，葉歆的背有點僵，可她沒有轉回頭，過去沙發上拿了自己的包包，拉開門的時候隻說了一句：“飯還熱著，就在桌上，你多少吃一點。”
關上`門要下樓的時候，她聽到屋內傳來一聲乒乓響，屋內的什麽東西，被摔了。
鈐－
晚自習第一節課的時候，天還沒有全黑，天空有一種蒙蒙的藍。
又逃課不上自習的宋梓睿，路過一處花圃邊的回廊時，感覺到似乎有個人影坐在那兒，已經走過去了又折回來幾步，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看了一下，認出人來。
“一個人在這幹嘛呢？”他走到那人身邊，問。
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太專心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這突然近距離的一聲問話，讓葉歆嚇了一跳。
她抬頭，最近見過好幾回的那張臉，五官帥氣的那張臉，就在跟前。
這突然地抬頭，淚眼瑩瑩的模樣，讓宋梓睿有些不適應。
他向來最怕女人的眼淚了。
“為什麽一個人躲在這裏哭？”
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這第二聲問，語調都變柔和了些。
而他的這反應，讓葉歆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態，忙低頭，手指很快地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她起身又要走。
“哎哎，我上次好歹也是幫了你，你就這麽對幫了你的人啊——唉，這是什麽世道……”
聽到這話，葉歆轉回了身，望著他：“我不是……”
“不是不想理我？”
剛剛還在唉聲歎氣的宋梓睿，立馬一臉期待地問，同時兩步到她跟前，望著她：“既然不是不想理我，那麽我們就相互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梓睿，剛轉來這個學校，你叫什麽名字？”
“……葉歆。”葉歆回答後又輕聲補一句：“謝謝你那天幫了我，可你最好不要跟我說話了。”
說完，她再次轉身要走。
宋梓睿上前來攔住：“為什麽？”
自從家裏出事以後，親戚不管，同學也都在背後指指點點，可這些，葉歆怎麽對一個不相幹的人解釋？
她沉默之後，說：“沒有為什麽，照做就是了。”
從他身邊繞過，往教學樓的方向小跑回去。
宋梓睿望著，最後仰頭對著越發暗淡的天色歎了口氣，也轉身，朝與她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
一周後
“這兒當然沒有寧城好了，不過我覺得比家裏自在……”
“切，現在讓我回去我還不願意呢——”
中午，田原從食堂打好了飯回來，推門進宿舍，看到宋梓睿正倚著窗邊握著手機跟誰在通電`話。
看到田原進來，宋梓睿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在家乖一點，現在沒有哥哥罩著你了。”
又說了兩句，就掛了線。
“宋少，飯我打回來了。”田原說。
宋梓睿點頭，過去在書桌前坐下，打開飯盒，裏麵的菜色很豐富，且都是他來了這裏之後比較愛吃的食堂菜。
他瞅向對麵的田原，不得不說，田原對他是真的挺好。
“你爸是不是交代了你，要照顧好我啊？”他夾起菜來吃，邊漫不經心地問。
“也不是……宋少你來這裏人生地不熟，我們又正巧一個宿舍的——”
“確定是湊巧麽？”宋梓睿抬眸看他。
田原笑笑，這件事情就不需要解釋了，轉移話題說：“剛剛宋少跟誰打電`話，女朋友？”
“什麽女朋友，我妹。”宋梓睿白他。
孫慶這時候也回來了，手裏拿著兩本書。
說實話，田原跟孫慶的學習在班裏都不差，而宋梓睿呢，除了正課外，是一來就以各種理由逃課不上自習。
“宋少，我把之前自習課上老師過來解答的一些題目抄了一份給你。”孫慶說著將手裏的本子遞過來。
宋梓睿打開看了眼：“字不錯。”
孫慶覺得他關注點不對，有點無奈：“宋少，以後不好再繼續這樣不上晚自習了，老師偶爾也是會過來講些習題的，而且，你這樣一個人在宿舍不悶麽？”
宋梓睿不上晚自習的時候，喜歡在校園裏麵逛，要麽就翻牆出了校外，當然，都是走的一些比較偏僻的路徑沒有讓老師們發現，但是他一般都會在晚自習下課前回來，所以孫慶以為他每天都窩在宿舍裏沒出去。
已經經曆過一次高三的宋梓睿拿著本子拍了拍孫慶的肩：“高三的自習，我已經經曆過了，該學的也學過了，別擔心，明年我就考個第一。”
宋老夫人過世的時候，就是宋梓睿高考倒計時的時候，心情煩躁的他惹了事，跟人打架把人打到住了院，被學校處分，高考也沒有考好——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心思考。
“對了，今天下午體育課是遊泳——”田原想起來，“宋少你——”
“當然去了，不曬太陽，還有美女看。”宋梓睿笑。
“可是，學校的遊泳館裏，是分了兩個的，男生一個，女生一個。”
孫慶這無情地指出，讓宋梓睿的笑容僵住，無趣地重新坐下，吃他的午飯去了。
－
“咦，高一也是今天下午上遊泳課嗎？”
田原的聲音讓宋梓睿轉頭，正往遊泳館去的路上，他們前麵不遠處，走著幾個女生，其中一個的背影，宋梓睿認出來了。
雖然她是跟著同學一起往前走的，卻跟她們沒有任何交流，而他，就在後麵看著。
一直到進去了，男女生不同的遊泳館，人影已經不見了，宋梓睿收回目光，跟田原他們一起往另一側館裏進，在儲物櫃麵前脫掉身上的t恤，手上戴著的手表也摘下，放進儲物櫃裏，然後換了泳褲去遊泳。
另一邊，葉歆從更衣室裏出來，身上已經換上連衣的泳裝，黑色的底，上麵是含苞的玫瑰，有一種複古的美。
將抱在手裏的衣物放進儲物櫃，她出去往泳池走。
總感覺自己經過的地方，有些目光跟隨著，她沒有轉頭去看都是誰，因為她心裏清楚，是那些人在竊竊私語她家的事。
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不是為了體育課的學分，她是不會來參加這遊泳課的，卻沒辦法。
暗暗深吸氣，走到泳池邊上，她從台階下，即使是夏天，池水的冰涼從足部傳來，還是讓她心裏有些抽氣。
一步步往下，慢慢適應，當池水漫過自己的胸口時，突然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悲涼襲來。
臉被池水打濕了，這樣的時候，如果流眼淚，就不會再被任何人發現……
體育老師從遠處走來，吹著口哨，眼睛巡視池中的學生，葉歆深吸氣，沉入水中，開始遊起來。
－
“不行了不行了，宋少，我承認你贏了——”
田原擺擺手，趴在池邊喘著氣。
同樣坐在池邊手撐著地板的宋梓睿笑了，也喘著氣，臉上的水珠還一滴滴地滴下，他得意道：“我說過我贏的……記著剛才比賽前的約定，還叫我宋少？”
這是今年夏天宋梓睿第一次遊泳，而且是在異地，他說不出心中的那種感覺，但暢快還是有的。
剛才無聊說要比賽，三個人，宋梓睿贏了，當時說好的條件是，如果他贏了，以後他們就喊他的名字就好，不要再叫他宋少。
說實話，在寧城的時候，自己老爸的手下，還有身邊的一些認識的人，不少人會這樣稱呼他，他是無所謂的，可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不管身邊這兩人是出於什麽原因對他好的，至少他體會到了溫暖，當他們是朋友，就不願意他們一直這樣叫自己。
“宋——”
田原一開口就被宋梓睿的眼神製止，他笑了，改口叫：“……梓睿。”
“這不就對了。”
宋梓睿也笑了。
跟大家玩了好久，也跟田原孫慶比試遊了好幾個來回，累得坐在池邊上，他懶散的姿勢看大家繼續在水裏歡騰。
後來覺得背有點涼，就走到邊上椅子坐下，拿了張毛巾披在肩上。
擰開瓶子喝水，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總是出現剛才來遊泳館時看到的那個背影——
坐了一會，肩上的毛巾扯下，把臉擦了一把，他站起身往外走去換衣服。
－
“同學，這邊是女生用的，男生不能進。”
館外，宋梓睿被一個剛好走出來的女生攔下。
他收回探向門裏的目光，露出那招牌的笑：“同學，我隻是想找個人。”
“你能幫我進去看看麽？”
“誰啊？”女生問。“要我認識的才行啊，要不然幫不了你。”
畢竟宋梓睿長得高高瘦瘦又帥氣，女生一般都不會拒絕他的請求。
“她叫葉歆，認識嗎？能不能幫我看看她還在不在裏麵？”宋梓睿說。
“葉……歆？哦，是那誰啊，認識。”女生點頭，轉身要進去。
“哎哎——”宋梓睿又叫住她，壓低了些聲音再次交代：“就麻煩你幫我進去看看她還在不在就行了，不用把她叫出來。”
那女生打量了宋梓睿全身，說：“你等等。”
－
遊泳課結束的時候，葉歆走回儲物櫃去取衣服，結果櫃門一打開，裏麵是空的。
她還以為自己是不是開錯了別個，退開一步仔細看那一排儲物櫃，確定沒有錯，可那本該放有她換下的衣物的格子裏，什麽都沒有了。
她不相信地又去翻了相鄰幾個格子裏，都是空的，想著是不是誰惡作劇，她把幾排的儲物櫃都找個了個遍，都沒有找到。
大家都換好了衣服走了，慢慢地隻剩下她一個，最後走的人看她有異樣也沒有過來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大概是泡了水上來時間長了就開始覺得身上冷，而且最重要的事，衣物都不見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一身泳裝的她怎麽走出去，何況，連手機包包也不見了——
－
倚著門邊，看著女生三三兩兩從那邊的遊泳館出來，一直到人都走光了，都沒有看到葉歆的身影。
剛才那個女生告訴他說葉歆人還在，是不是耍他的？宋梓睿開始有點懷疑。
又等了一會，他站直起身，往那邊的遊泳館門口走，來回走了幾遍，這其中有快十分鍾，沒有一個人出來，他確定，自己應該是被耍了。
心中哼笑，轉身要往外去。
“……宋梓睿。”
身後一道很輕的聲音，宋梓睿頓住腳步，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回身。
一個纖瘦的身影站在門邊，大半個身子隱在牆後，隻露出腦袋，那一張臉，因為之前遊泳被水打濕，顯得異常白皙剔透，好看的大眼睛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