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爺子怎麽可能相信!
眼見煙袋鍋兒帶著風落下來,邰繼業跳起來就跑。
邰永祿和邰永悅方才在東屋聽熱鬧,覺得不過癮,就背了妹妹出來,正好擋了三叔的路。
邰繼業順手就呼擼了一把珠珠頭頂的小啾啾,“珠珠,等三叔再回來給你拿好吃的啊!”
話音落地,他已經跑出了院門兒。
邰老爺子氣的跺腳!
十賭九輸!
他一直惦記兒子,怕他在外胡混染上惡習,如今真是噩夢成真了!
邰三爺等人不好離開,就扯了他勸說。
“老六啊,別生氣!繼業是個腦子靈活的,肯定不會犯大錯。”
“是啊,六叔。繼業有大能耐,恐怕也是為了多結交幾個朋友才這樣。賭場裏湊個熱鬧,不可能輸什麽大錢!”
“就是啊,六叔。他就是想輸銀子,咱家也沒有啊!”
不得不說,最後這句紮心,但也真管用。
邰老爺子勉強安靜下來,氣的大口喝水。
邰繼祖和邰繼宗這兩個當哥哥的,既心疼弟弟,又怕老爹氣狠了,夾在中間是左右為難。
倒是楊麗華趕緊回屋拿了一個舊荷包,就要往外走。
珠珠不知道娘要去哪裏,小胖手扯了娘的棉襖。
楊麗華著急之下,隻能把閨女抱到懷裏,用棉襖一裹出了門。
冷風幾乎像刀子一樣,瞬間刮了過來,凍的娘倆都是一縮脖子。
但楊麗華腳下不停,緊著追出了村子。
邰繼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路上,凍得直打哆嗦。
他狠狠拍了自己嘴巴一下,怎麽就說禿嚕了呢,惹的老爹發火。
否則在家裏吃個飯,睡一晚,明日再回城多好。
城裏借宿的朋友今日不在家,他去哪裏落腳兒啊……
正犯愁的時候,後邊突然有人呼喊。
他回身一看就停了腳,歡喜嚷道:“大嫂,爹讓我回去嗎?”
楊麗華歎氣,無奈說道:“爹正在氣頭上,怎麽可能讓你回去啊!”
邰繼業失望,小聲解釋道:“大嫂,我真沒賭錢!就是……就是湊個熱鬧。
“人家上茅廁或者喝茶歇息的時候,我幫忙摸兩把牌。贏了,人家會給我點兒零碎銀錢……
“你回去幫我跟爹說說,別讓他老人家氣壞了身子。好不好?”
楊麗華點頭,沒有拒絕。
她進邰家門的時候,這個小叔子年歲還小,名義是弟弟,其實大半時候,她是把他當半個孩子照料看顧的。
況且,小叔子雖然行事衝動了一些,心地卻是不壞,對家裏也是一心維護。
“好,你放心,我回去會勸著爹的。其實爹也知道你不敢賭錢,但不嚇唬你幾句,怕你以後惹大禍。”
楊麗華把手裏的荷包塞給小叔子,囑咐道:“這裏有幾十文錢,你留著急用。外邊不好過,就記得回家來,家裏總有你一口飯吃。”
邰繼業下意識捏了一下荷包,鼻子有些泛酸。
幾十文錢不多,卻不知道大嫂攢了多久……
珠珠好奇看著娘親和叔叔說話,許是探頭久了,凍得打了個大噴嚏。
“啊嚏!”
她忍不住又往娘親的棉襖裏縮了縮。
嗚嗚,太冷了!
小肚子怎麽也咕咕叫了起來?
她想要娘親趕緊回家,卻發現娘親因為解開棉襖護著她,凍得脖子都紫了,身子也在微微發抖。
珠珠心疼壞了,小手努力想要抱緊娘親,給娘親擋擋風。
若是能給娘親縫個又厚又暖和的棉襖就好了!
楊麗華見閨女抱緊她,還以為閨女凍壞了,很是後悔抱她出來。
她趕緊囑咐小叔子幾句,就要回家。
結果,有兩輛馬車遠遠跑了過來。
本來,村口這條路就是小土路,夏日時候還好,冬日被大雪覆蓋,走起來要相當加小心。
但第一輛馬車好似受了驚嚇狂跑不止,第二輛馬車追在後邊。
邰繼業看得心驚,扯了嫂子和侄女避讓到一邊。
第一輛馬車從他們身邊“刷”的一下衝了過去,直接栽倒在了雪溝裏。
轟隆一聲響,車廂帶起的飛雪撲了邰繼業一頭一臉,氣得他跳腳兒。
“也不看看這是什麽路,怎麽能跑這麽快!”
倒是楊麗華聽出馬車裏有女人和孩子的動靜,趕緊喊了邰繼業,“三弟,快幫忙救人。”
正好,這個時候,第二輛馬車也趕到停下。
可惜的是馬車上除了車夫,下來了一個婆子兩個丫鬟。
那丫鬟婆子眼見馬車翻倒,除了著急,根本沒有法子。
到底還是邰繼業幫著車夫們一起,把車廂抬起,從車廂裏救出一個衣裙華麗披著狐裘的婦人,一個三四歲的男童,和一個伺候的老婆子。
幾人都是驚魂未定,但許是有什麽急事,婦人甚至都來不及害怕,抱了孩子就上了第二輛馬車。
她吩咐丫鬟婆子們,“把我常用的東西取過來,其餘不用管。馬匹也卸下來,咱們繼續趕路。”
丫鬟婆子聽命,趕緊忙起來。
邰繼業也隻能幫著車夫繼續抬車廂,累的臉紅脖子粗。
楊麗華隻能極力裹緊棉襖,護著閨女站在一旁。
珠珠難得見到生人,努力的鑽出娘親的懷抱想要看個熱鬧。
楊麗華好氣又好笑,想罵幾句又舍不得。
珠珠好不容易攀上娘親的肩頭,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打量著婦人,然後笑的眉眼彎彎。
那婦人心裏的焦躁,不知為何,突然就覺得淡了很多。
她再看看幫忙的邰繼業,猜出他們是附近的村人,就同楊麗華說道:“多謝你們幫忙了,一時著急,沒有什麽謝禮。
“若是你們不嫌棄,這馬車和車裏的零碎東西就送你們了。”
楊麗華愣了一下,還要推辭,那丫鬟婆子已經拾掇好了紛紛上車,擋住了那婦人和孩子。
車夫也套好了馬,繼續瘋跑趕路了。
留下楊麗華抱了珠珠,還有邰繼業,望著雪溝裏的車廂都是有些傻眼。
倒是珠珠,半晌沒等到娘和三叔說話,就指了馬車外一個側翻的盒子,
“點,點!”
楊麗華和邰繼業回神兒,都是看過去,才發現那是一盒滿滿的點心,半扣在雪地上。
邰繼業驚喜,三兩步奔過去,趴著車窗一看,忍不住驚喜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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