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哽咽著說了會兒,沒有聽到黎言的反應,他便抬頭去看,隻是這一眼木頭就看到黎言呆愣的模樣。

“主子……您別太傷心了。”

“木頭,我沒事。”

黎言勉強地笑了笑,心裏的酸澀更像是長出了藤蔓一樣纏繞在自己的整個心髒,緊密的纏繞快要讓他呼吸不過來了。

隻是,傷心倒是不至於。

他隻是忽然也有些悲憫自己了,褚棣荊都要立後了,可是他還是不肯放自己出宮。

他隻想讓自己以一個無比卑賤的身份留在宮裏,黎言也不明白褚棣荊到底為何這麽做,他是想因為不舍嗎?

黎言不信,他寧願相信褚棣荊是為了自己那一點的占有欲作祟,所以才不放自己出宮。

木頭頗有些無助地看著黎言,他想安慰主子,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他是該說讓主子不要傷心,起碼陛下現在還沒有立後?

還是該說陛下心裏是有主子的,所以留著主子在宮裏?

無論哪一點,都不是黎言想要的答案,他知道,主子不想留在宮裏,他隻想出宮。

對了,出宮……

木頭激動地道:“主子,您現在就出宮吧,隻要您出了宮,陛下就再也沒辦法讓你留在宮裏了。”

黎言眼眸一亮,他頓了頓,猶豫著道:“木頭,若是我出宮了,你……一定會被褚棣荊責罰的。”

“沒關係的,主子,隻要您能出去,奴才就沒有什麽期盼了。”

木頭毫不在意自己,他隻想著黎言,可是他說完也意識到了黎言會傷心的,他又繼續寬慰著道:

“主子,您不用擔心我,陛下就算再生氣,也不會要的我的命的,陛下最多隻罰我一頓板子,主子,一頓板子而已,沒事的。”

黎言滿眼不忍地看著木頭,他雖然不清楚宮裏的規矩,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會像木頭說的這麽簡單的。

“好了,主子,您先在這等著,我去偏院看看路遠星。”木頭擦了擦眼淚,便站了起來。

隻要路遠星的傷好了,他就能帶著主子走了,木頭現在隻剩一個念頭了,主子一定要在陛下立後前出宮。

木頭出去之後,黎言還一臉複雜地坐在榻上。

褚棣荊要立後了,他早就知道的,但是下月立後,就意味著留給他和路遠星的時間不多了。

可是路遠星現在身上有傷,黎言就隻能等著,等路遠星的傷再好一些的時候,他們就得開始準備出宮的事宜了。

出宮的事宜還需要準備的精細一些,萬一被褚棣荊發現了,那他們的下場就隻能更加慘烈。

黎言幾乎不敢想象若是被褚棣荊知道了他們要逃走的事……

或許就隻有死路一條。

木頭去了偏院,黎言就隻能自己一個人洗漱,一個人麵對著那些下人。

隻是,或許是因為褚棣荊要立後的消息,黎言用膳的過程都是心不在焉的。

永福在一旁看著,他像是很關心黎言的樣子,一直在給黎言加菜,但是黎言實在是沒有胃口。

“主子,是早膳不好吃嗎?”

永福猶豫了很久,才終於問出了口。

“不是,永福,我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把早膳撤下吧。”

黎言不甚在意地道,他並沒有注意到永福愧疚的神色。

自從上次永福給他的那個侍衛朋友說了那個消息之後,他不但沒有得到自己應得的獎勵,還什麽都沒有得到。

陛下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件事是誰爆出來的。

但是永福心裏的愧疚卻一直圍繞著他,他總是想知道主子怎麽樣了。

這幾日他幾乎一直圍繞著寢殿,可主子不知道是有什麽事,一直往偏院那兒跑,永福還得幹活,便隻能待在寢殿周圍。

這一日又是這樣,黎言用過早膳之後就要出去,永福忙問他:“主子,您要去哪兒啊。”

黎言頓了頓,道:“沒事,我……我隻是出去走走。”

“……好。”

永福讓那些人撤下了早膳,便又得去幹活了,他自然也沒空再看著黎言了。

黎言得空便去了偏院,他雖然相信永福,但是為了路哥哥的安全考慮,他還是謹慎地沒有告訴永福。

偏院裏

黎言進來的時候,木頭在看著路遠星喝藥,他頓了頓,便緩步走了進去。

“主子!您怎麽過來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您要是來的太多的話,會引起旁人懷疑的。”

盡管木頭已經很多次這樣告誡黎言了,但是黎言總是控製不住自己心裏的擔憂。

路遠星看起來麵色好像比昨日好了一點,他溫柔地道:“言言,你過來了。”

“……嗯。”黎言坐在了路遠星的床榻邊緣,木頭便出去了。

“言言,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路遠星自小便是最了解黎言的人,他見黎言的眉頭總是不自覺地皺著,便輕緩地問出了口。

“路哥哥……”

黎言慌忙斂下眼皮,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路遠星,這在路遠星眼裏,畢竟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黎言已經習慣了有什麽事都向路哥哥求助。

“褚棣荊要立後了。”

黎言掙紮著道,雖然這件事跟路遠星沒有一點關係。

但是畢竟跟黎言有關係,路遠星隻頓了頓,沒有要細問的意思,他隻是道:

“言言,他要立後了,你會傷心嗎?”

“我……我不知道。”

黎言像是閃躲一般略過了路遠星看過來的視線,悶悶地道。

路遠星年長黎言三歲,若是旁人,早就已經成家立業,但是路遠星沒有,可他沒有,也不代表他不會有這方麵的困擾。

他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黎言對褚棣荊的心思,路遠星在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沉沉道:

“言言,如果他真的立後了,你還會願意待在宮裏嗎?”

黎言愣了愣,隨即就堅決地道:“不會。”

不管褚棣荊立後與否,他都不願意待在宮裏,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很堅決的想法,也是路遠星進宮的目的。

因為黎言不願意,所以他才拚盡一切地想要帶黎言走。

這就夠了。

路遠星直視著黎言的眼睛,認真地道:

“言言,不管他立不立後,我都要帶你走的,你隻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黎言沉默了很久,才終於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