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侍女退下之後,秦書也還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總覺得很難以置信,既然黎言就是褚棣荊的那位男寵,那她哥哥又為何要讓她照顧黎言呢?
黎言不是應該在宮裏過的很好嗎?
秦書糾結地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一個理由,她看向銅鏡裏的自己的眼睛迷茫著。
可這件事她又不能去問別人,這畢竟是秦霄讓她做的,萬一被褚棣荊知道了,還不一定會怎麽呢。
蘇嬤嬤的動作很快,秦書的發髻就盤好了,他見秦書還愣怔著,以為她還在暗自傷心,便道:
“娘娘,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去見那位公子一麵?也好看清他是位怎樣的人,您要在這後宮立足,還是要見見他的。”
對啊,見他一麵,當麵問清楚不就好了嗎。
秦書幡然醒悟,便立刻站了起來,道:“嬤嬤,你幫我安排吧,我想見那位黎公子一麵。”
蘇嬤嬤愣了愣,還是很快地應道:“好。”
秦書緩緩勾了勾唇,隻是蘇嬤嬤出去沒多久就忽然再度進來了,她一臉為難地道:
“娘娘,我剛聽那些宮裏的人說,芙蓉閣現在是空著的,裏麵的下人也被趕了出來。”
“怎麽會這樣?”
秦書猛地蹙眉,黎言不是褚棣荊最心愛的男寵嗎,人怎麽會突然失蹤?
“蘇嬤嬤,你多帶幾個宮女都去打聽打聽,問問芙蓉閣……還有黎言現在是怎麽回事。”
秦書遲疑了片刻便做出了決定,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畢竟黎言是她哥讓她照顧的人,秦霄一定是提前知道了什麽,才會讓她照料黎言的。
“好。”
太極殿
褚棣荊上完早朝之後便一直在正殿批折子,但是或許是心裏有掛念的人,他一直也沒有真正批多少份折子,反倒是鍾牧一直被差遣來差遣去的。
終於,在褚棣荊吩咐鍾牧將那些折子抱下去時,鍾牧試探地問道:
“陛下,已經一夜了,您真的不去看看黎公子嗎?那暗牢裏又濕又冷,黎公子他……”
鍾牧沒有說完的話被褚棣荊驟然用眼神堵住了,他訕訕地閉著嘴,謹慎地看著褚棣荊,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褚棣荊收回冷冽地視線後便再也看不進去折子了,他滿腦子都是黎言一個人蜷縮在榻上的場景,盡管才隻過了一夜,甚至褚棣荊連處罰的方法都沒想出來,他就已經開始心疼了。
但心疼就是心疼,擔心就是擔心,褚棣荊拿著筆遲疑了許久卻落不下來,鍾牧在一旁看著,不敢多言。
“什麽時辰了?”
鍾牧趕緊道:“已經巳時了,距離昨夜您去暗牢已經過了六個時辰了。”
鍾牧多說的那一句話,確實派上了用場,褚棣荊心裏暗暗地琢磨著,六個時辰了,已經夠久了,黎言若是後悔的話也早該後悔了吧。
“啪嗒”一聲,狼毫筆被重重地扔到了桌子上,褚棣荊急切地大步走了出去,鍾牧麵色一喜,簡直比褚棣荊本人看著還要高興些,他趕緊追了出去。
轎子就停在外麵,褚棣荊卻沒有要坐的意思,暗牢本就在太極殿的一處偏院裏,坐轎子隻會更費時間,褚棣荊明顯是很掛念著黎公子啊。
褚棣荊沒有帶旁人,身後隻跟了一個鍾牧,不多時,就來到了暗牢,守衛有眼色地快速將門鎖打開,褚棣荊又是大步走了進去。
過了幾扇門,才終於來到了黎言所在的暗牢內,遠遠地,隔著帶有縫隙的門,褚棣荊眼裏忽然就出現了黎言的衣角。
隻是,那衣角好像跟人一樣,躺在榻上,了無生機。
褚棣荊心裏一緊,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最後一道鎖被順利地打開,侍衛緩緩地把門推開,落入褚棣荊眼裏的,就是黎言躺在榻上的畫麵。
褚棣荊渾身一僵,遲疑了片刻,黎言麵色蒼白,眉眼微皺,蜷縮在簡陋的床榻上,身子好像還微微顫抖著。
褚棣荊多希望自己是看錯了,可是直到他觸摸到黎言發熱的身子時,他才徹底慌了神。
鍾牧在一旁看著,也料想到了是怎麽回事,他在心裏深深地歎著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可褚棣荊此時已經後悔已經晚了,他幾乎是顫抖著手將黎言抱了起來,一手緩緩地探著黎言的額頭,待摸到那滾燙的溫度時,還是顫著聲音道:
“去叫太醫!”
鍾牧不敢耽擱,立刻就揣著那開門的侍衛去找太醫。
褚棣荊看著黎言衰敗的臉色,隻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麽給割了一樣,疼的厲害,他後悔似的將黎言的臉埋在自己懷裏,企圖用自己的溫度暖熱他。
良久,鍾牧在一旁緩著聲道:“陛下,這兒太涼了,您還是帶著黎公子出去吧。”
鍾牧點到為止,不敢多說,褚棣荊這才想起要帶著黎言出去。
他慌亂著剛將黎言打橫抱起,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脫了自己的外衣,將黎言裹的嚴嚴實實的,才大步出了暗牢。
在回去的一路上,褚棣荊心裏懊悔極了,他從來沒有這麽後悔過。
若是他昨日沒有那麽動怒,沒有因為想要泄憤就將黎言關在了這裏,黎言就不好燒的這麽嚴重了。
可是沒有後悔藥,褚棣荊抱著黎言到自己的寢殿的時候,太醫還沒有到,而他明顯地感覺到黎言的狀態好像更不好了。
“太醫呢?怎麽還沒到?!”
褚棣荊怒不可遏地看著鍾牧,鍾牧不敢跟動怒的褚棣荊辯解,便焦急地走到了門外等著太醫過來。
太醫沒有過來,褚棣荊就算再急也不得章法,他隻能用被子將黎言裹的厚實一點,但即使是這樣,黎言也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他像是冷極了,身子一直在顫抖著,嘴唇也蒼白著,眼皮更是顫抖的厲害,就是醒不過來。
褚棣荊也隻能看著著急,他一次次地探著黎言的額頭,可溫度就是降不下來。
好在不多時,太醫就過來了,他一進來,褚棣荊就急切地道:“不必行禮了,直接過來。”
“是。”
那太醫是個老頭,他雖年邁,但眼睛還挺好使的,他準確地找出了工具,就開始為黎言把脈。
“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