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黎言還是想再勸勸褚棣荊,隻要褚棣荊肯放過自己,好好地去做他的皇帝,黎言就自由了,他再也不會過這樣逃著的日子了。

黎言沉默了很久,秦霄才又道:“言言,如果你對褚棣荊還有感情的話……我……”

秦霄原本是想勸黎言的,可是說著說著,他就把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問了出來,黎言頓了頓,果決地道:

“不會的,秦霄,我……我對他能有什麽感情……”

黎言說著自己也覺得可笑,褚棣荊那樣對他,他們還有著那樣的經曆,他怎麽會對褚棣荊產生感情呢?

想著想著,黎言就覺得心口一片酸澀,縱使他們再沒有結果,他們也相處了這麽久,黎言覺得如果猛地和褚棣荊分開,自己大概也會有些不適應吧。

但是最多也隻是不適應而已,黎言清楚自己最後是一定會和褚棣荊分別的。

至於現在,褚棣荊隻是還沒有死心而已。

“言言,雖然你對褚棣荊沒有感情,可我看褚棣荊好像已經認定你了一樣,他現在這樣對你獻殷勤,你就沒有一點觸動嗎?”

“我……沒有。”

“沒有便好。”

秦霄鬆了一口氣,他又道:“言言,褚棣荊這次來親征,最多也隻有兩個月的時間, 隻要這兩個月裏你都不會心軟,那便好辦了,你在這兒,我還能護著你,等褚棣荊回去之後,他的手就再也伸不到這兒來了。”

秦霄的意思是,隻要黎言熬過這兩個月,褚棣荊便不得不放棄,到時候,黎言才是徹底地自由了。

自由這樣誘人的條件深深地吸引著黎言,他頓了頓,應道:

“是啊,隻要我堅定一點,他……現在也不會再對我做什麽了。”

現在的褚棣荊,好像已經和之前的不同了,他不會再做那些傷害黎言的事了,也會替黎言著想了,這樣的褚棣荊,是以前的黎言想象不到的。

但是,不管褚棣荊再怎麽變,黎言都不會再對他動心了。

他堅信自己已經對褚棣荊失望透頂了,所以他以為他們再沒可能了。

黎言這樣想,秦霄也這樣想,所以他放心了很多。

重要的事情說完,秦霄便走了,剩黎言靜靜地看著那盅雞湯愣神。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不喝了,總歸他是要逼褚棣荊放棄他的,再喝了這雞湯,黎言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最好,褚棣荊今天便被他傷透心,再也不要纏著他了。

黎言狠了狠心,不再去看那盅雞湯,將它隨意地放在桌上後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直到快到午時的時候,鍾牧又悄然地過來了一趟,起初黎言還以為是褚棣荊又讓他來做什麽了。

但當黎言看著鍾牧的眼睛往那雞湯上麵看時,才終於明白,原來鍾牧是來看那雞湯到底有沒有喝完的。

黎言愣了愣,忽然有些不敢置信,這是褚棣荊讓他來看的嗎?

褚棣荊……何時這麽小氣了?

鍾牧看了許久,才終於確信,那雞湯,黎言一口都沒動,瞬間,鍾牧也不自覺地失望起來,他皺著臉問:

“黎公子,這……雞湯是不合您的口味嗎?怎麽……一口都沒動啊……”

黎言默了默,如實道:“以後都不用送了,我不會再喝了。”

“啊?為何?是……雞湯做的不好嗎?若是雞湯做的不好,明日奴才再換個廚子去做可好?”鍾牧連忙又道。

“不是雞湯的問題,是我……不想喝了,也別再讓褚棣荊去打野雞了。”

黎言定定地看著他,毫不留情地說道。

“這……”

鍾牧語塞片刻,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雞湯的問題,是陛下的問題。

黎言現在知道了野雞是褚棣荊打的,雞湯也是他吩咐廚子做的,所以黎言才這樣說。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陛下,是陛下早前作的孽,現在黎公子連陛下的示好都不接受了。

鍾牧垂下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陛下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現在可好,他要怎麽回去複命啊。

“黎公子,您真的……以後都不喝了嗎?陛下他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失望的……”

鍾牧不死心地又繼續勸他,可黎言隻頓了一瞬,隨即就果斷地道:“嗯,以後都不用送了。”

“那好吧,奴才明白了。”

鍾牧失望地走了出去,黎言忽然覺得他的背影也悲涼了一些。

也不知道,褚棣荊會不會失望呢……

鍾牧回去之後,一字不差地將話全部傳給了褚棣荊,褚棣荊聽完之後便長久地沉默著,鍾牧以為陛下一定會很失望的,隻是他沒想到,褚棣荊很快就揮手讓他出去了。

褚棣荊看起來,也沒有太失望的樣子,直到鍾牧出去之後,褚棣荊原本挺直的脊背忽然彎了許多,他的臉色也猛地憔悴了些。

不過褚棣荊這樣的一麵,終究是沒有人看到。

不失望怎麽可能呢?褚棣荊迫切地想和黎言有些進展,但是現在一切又回到了原處。

褚棣荊麵色微微發白,眉眼間滿是悵惘和失落,除了給黎言打野雞,褚棣荊現在想不出任何能挽回黎言的辦法。

褚棣荊不想對黎言說那些聽膩的話,他也不會說,,他隻想為黎言做些什麽,但是現在,黎言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毫不懷疑,無論自己做什麽,黎言都一概不會接受,這讓褚棣荊怎麽辦呢?

鍾牧不會看到,褚棣荊也會有這樣無助的一幕,他或許是真的遇到了什麽難處,所以隻能蜷縮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在這樣無聲的一處,褚棣荊像是一隻受了傷的獸類一般,緩緩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麽難受,也不知道他到底傷心了沒有。

他隻自己窩在這裏,企圖治愈自己的心。

鍾牧一直在門口守著,他按著褚棣荊的吩咐沒有讓那些送午膳的人進來,所以褚棣荊就什麽也沒吃,自己在屋裏待了許久。

鍾牧再見到褚棣荊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時辰之後了,他高大的身形站在門檻處,鍾牧細細地用餘光看他。

或許是他的錯覺吧,鍾牧怎麽覺得,再出來的陛下身上有一股……頹廢的氣息呢?

明明除了眼神,什麽都沒有變,隻是過了三個時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