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說完之後,便覺得一陣口渴,他抬頭看了看路遠星的臉色,接著便被嚇了一跳。
路遠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淚流滿麵,眼裏滿是悲愴,像是遭遇了什麽不能接受的大事一樣。
“遠星?遠星?”
木頭才反應過來要安慰他,路遠星肯定是因為聽了主子悲慘的經曆才這樣難過的。
想到主子,木頭也不禁跟著歎了口氣,早知道路遠星會哭成這樣,他就添油加醋了,現在好了,他又不會哄人。
“……我沒事,就是忽然想哭了,你別擔心我了,以後你家主子要是再發生什麽事,你隻管來找我就好了。”
“好啊!我一定會的!”
木頭拍著胸脯保證道。
路遠星才終於露出了一抹笑來。
……
黎言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寢殿,他眼裏像是失去了希望沒有了神采,路遠星不肯出宮怎麽辦,他難道不知道皇宮很危險嗎,他為什麽寧願不認他也不願意出宮?
黎言不想相信路遠星是為了自己才留在宮裏的,可是他出除了這個理由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主子?您怎麽了?怎麽去了偏院一趟就變得如此憔悴了?”
永福見黎言麵色不好,他忙上前來關心道。
黎言勉強露出一抹微笑寬慰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那主子趕緊進去躺一會兒吧,您有事叫我就好,”永福不疑有他。
“好。”
黎言順著永福的話回了寢殿,他這會兒心裏亂的很,並不想躺,他麵色複雜地坐在檀木椅上,一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麵色微微蒼白。
不管路遠星留在宮裏是想做什麽,他都脫不了幹係,因為他是做不到完全把路遠星當做路人的,他知道路遠星應該是在做什麽危險的事情,否則他也不會那麽堅決地要與他斷絕關係。
他知道,路哥哥肯定是怕拖累他,所以才那樣說的。
可是,他又怎麽能不明白路遠星的心思,那可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路哥哥啊,他保護了自己十幾年,現在他又跟著自己來到了這皇宮裏,路遠星怎麽能這麽蠢!
黎言眉眼間滿是焦慮,他一邊埋怨著路遠星私自來了皇宮,一邊又止不住地擔心著路遠星的安危。
“主子!主子!”永福倉促地跑了進來,他歡喜道:“主子,陛下來了。”
褚棣荊來了?他昨晚不是生氣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又來了?
隻不過黎言這會兒不是怎麽想見褚棣荊,他頓了頓,才淡淡道:“我知道了。”
“主子!您可要把握好機會啊,陛下昨夜……”
永福激動地說道,隻是話說到一半時,想到一個時辰前黎言對他說的話,他又停住了,片刻後,他才繼續道:
“主子,一會兒陛下到了之後,您可千萬不要提起昨晚的事啊,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這樣陛下就也不會生您的氣了。”
“……”黎言輕抿著唇,沉默了半晌,並沒有答應永福的話。
直到褚棣荊進來的時候,永福才不得不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下去吧。”
褚棣荊進來之後,黎言依舊端坐在檀木椅上,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縱使永福在旁邊使了許多眼色,黎言也隻當沒有看見。
“是!”永福摸不清陛下的態度,但又勸不動黎言,他便隻能出去了。
永福出去之後,褚棣荊淡淡看著黎言,他眼睛還微微腫著,象征著昨夜的不快並沒有消失,他微微皺眉,道:“怎麽,朕都沒有生氣,你倒還氣上了?”
他今日一想起昨夜的不快,他就一陣心煩,黎言的眼淚好像滴在他心上一樣,灼的他的心口鈍疼。
他還是在鍾牧的勸說下才決定來找他的,畢竟昨夜人都哭了,之前他再怎麽強迫黎言也沒有哭的這麽狠過。
“沒有。”
黎言依舊沒有看他,視線隻隨意地落在地上,他隻是覺得現在可能不太適合和褚棣荊談昨晚的事。
但是這一幕落在褚棣荊眼裏就是黎言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他都已經主動拉下臉來找他了,黎言卻還是這麽不識好歹。
“黎言,朕是對你太好了嗎?”
褚棣荊逼近了他,一手微微用力,強勢地捏住了黎言的下巴,他看著黎言眼裏的倔強時,淡淡道:“你還是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
黎言一直不搭理他,褚棣荊自然有些發怒,他身為帝王,幾次三番被黎言一個小小的男寵甩臉色就罷了,偏黎言還不知道收斂,要不是仗著自己的寵愛,黎言必是也不敢這樣做的。
所以在褚棣荊眼裏,黎言就是在恃寵而驕。
黎言被捏的痛了,他微微皺眉抬頭看著褚棣荊,無奈地解釋道:“我沒有生氣,就是昨晚沒有睡好,有些累了。”
黎言雖不想與褚棣荊交涉,但是他更不想因為少說幾句話就被褚棣荊遷怒。
累了?
褚棣荊抬起黎言的下巴,仔細查看了一番,好像臉色確實不太好,思及此,褚棣荊便放開了黎言的下巴,僵硬道:“累了就睡會兒吧,朕也沒有不許你睡覺。”
黎言頓了頓,道:“好,我知道了。”
“嗯,你睡吧,朕在這批一會兒折子。”褚棣荊說完便不再去管黎言,徑直坐到了自己經常用的那一處矮幾上。
黎言看著褚棣荊熟練的動作,腦海裏忽然有了一個畫麵,他們兩個好像一直都是這樣,黎言在這兒做自己的事,褚棣荊則在一旁批折子。
但是與現在不同的是,那幅畫麵中,褚棣荊好像已經是耄耋之年了,他的臉上也有了許多歲月的痕跡。
這應該是他們老了之後的畫麵吧。
黎言想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猛地一顫,不會的,他老了之後一定是在草原上的,他不應該還跟褚棣荊在一起,更何況,那時的褚棣荊,應該已經嬪妃成群,子嗣無數,他不可能還會寵愛著自己的。
黎言閉了閉眼,想把那些畫麵甩出去,可是那些畫麵就像長在了他的腦海裏一樣,怎麽也消失不掉,黎言很煩,他便去躺在了榻上。
黎言閉上眼睛,許久之後,那些畫麵才逐漸消失,而黎言也終究陷入了沉睡當中,昨夜他確實沒有怎麽睡好。
褚棣荊批折子時總是習慣性地會看看黎言,他見黎言睡著了,眼神便不自覺地溫柔了許多,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