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賀長刀一動,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削下北戎王一根手指。

斷指從城樓上墜落半空,瞬間淹沒在暗夜飛雪之中。

北戎王的慘嚎聲落入數萬北戎王軍耳中,隻覺淒厲萬分。

“你是誰!!”蘭提真穆指著左成賀怒喝,“立刻放了我父王母妃,否則,我把你剁了喂狗!”

左成賀居高臨下俯視著他,“蘭提真穆,隻要你答應向東陵俯首稱臣,我便放你父母一條活路。”

“是、是左成賀!”安格木為將多年,一眼認出了多年前率領神策軍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驅逐出境的定國侯。

“他就是定國侯左成賀!他沒死!”安格木驚呼出聲,跟北戎王一樣難以置信。

蘭提真穆看著左成賀,目光有些呆滯,他總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可是,定國侯左成賀,他分明從未見過……

不過,不管對方是誰,都阻攔不了他獲得最後的勝利。

蘭提真穆沒有理會安格木,朝禁軍統領招了招手,在他耳際低聲吩咐了幾句。

禁軍統領聽完,卻是滿目震驚回視他,“二王子,這、這怎麽能行!”

蘭提真穆冷下臉,“不然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難道你想向東陵人俯首稱臣,讓我們北戎的子民從此受東陵人奴役,讓你的子孫後代永遠活在屈辱之中,抬不起頭來!”

禁軍統領久久無言以對。

蘭提真穆見他不再反對,揚聲朝著左成賀喊道,“隻要你願意放了我父王,什麽事都好商量!”

“真穆……你果然是朕的好兒子……”北戎王瞬間熱淚盈眶。

殊不知,就在蘭提真穆開口的時候,好幾支暗箭在漫天飛雪中,齊齊對準了他的腦袋。

左成賀沉聲道,“放下刀劍,俯首稱臣,我就放了他。”

“好!”蘭提真穆將愚孝演繹得十分傳神。

他雙眼泛紅,隔著攢動的兵馬,望著老淚縱橫的北戎王,顫聲道,“父王,隻要能救父王,兒臣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話落,左成賀隻覺暗夜中銀芒微閃。

鵝毛般的飛雪中,殺意湧動,從四麵八方襲來。

抬眼間,便見數支暗箭從好幾個不同方向疾馳而來!

目標,竟是他身側的北戎王!

蕭橈和天權同樣發現了殺機,當即怒叱,“蘭提真穆好狠的心!”

竟然弑父!

隨著他話音一落,左成賀拽著北戎王飛身暴退,避開了第一支暗箭。

“大哥小心!”蕭橈下意識疾呼。

在他的視界裏,好幾支暗箭同時朝北戎王而去,想要護住北戎王全身而退,無疑凶險萬分。

左成賀幾乎是在電光火石間做出取舍。

北戎王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定國侯左成賀手裏!

下一刻,撲哧一聲,一支暗箭紮在他手臂上!

他揮刀橫掃,急急打開兩支襲向北戎王的暗箭。

蕭橈看見那些黑色的箭頭,瞳孔驟縮,“大哥!箭上有毒!”

天權擋開幾支毒箭,就見左成賀腳步踉蹌靠著廊柱上,仍不忘警惕看著周圍,護住北戎王的要害。

蘭提真穆暗箭殺人,就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北戎王的死安在他頭上。

這樣一來,既可擺脫不孝之名,又能堂而皇之領著士氣大振的北戎王軍,打著複仇的旗號殺了他們,順理成章繼承王位!

當初他之所以看中蘭提真穆,無非是看他對北戎王和莊賢妃十分孝順,對他也十分恭謹,虛心求教。

可自從北戎嫡係一蹶不振,蘭提真穆的本性就開始暴露了。

他暗中聯合齊王傳播瘟疫,利用自己攻入北境,又無視許下的承諾,縱火燒城,得意忘形。

除了在北戎王麵前還算恭謹孝順,對於其他人,他甚至懶得掩飾自己的野心。

如今,左成賀更加確定,當初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識人不清,實在是錯得離譜!

一個連親生父母的性命都可以為了尊位隨意舍棄的人,又如何能當這天下之主,如何給予萬民福祉安康!

左成賀心緒翻湧,已是下了決定。

既然錯誤由他而起,那自該由他親手結束!

呼嘯的寒風夾雜著鵝毛大雪,遮擋了黑夜中疾馳的一道道暗箭。

城樓下的將士們甚至還沒能看清城樓上發生了什麽,就見左成賀挾持著北戎王後退連連,似在躲避著什麽。

蘭提真穆沒想到左成賀如此敏銳警醒。

他眼底掠過一抹猙獰,北戎禁軍中這支專門射箭的隊伍,箭術精湛,從未失手。

當初他把他們帶到北境戰場,就險些留下了劉煜衡的性命。

今日無論如何,這個黑鍋,左成賀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