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昕把我叫到辦公室裏,我站在沐雨昕的麵前,她在給桌子上的月季花澆水。
與她私下接觸過幾次,覺得她並非是那種真正冷酷的人,雖然對她不是很了解,但是感覺她是嘴硬心軟的善良人,現在的我在她麵前已經沒有以前顯得那麽拘謹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劇本我轉交了一位導演,他看過後對這部劇本很感興趣,想和你談談。”沐雨昕說。
“真的?”機會來得太突然,我有些不敢相信。“那太好了,真謝謝你了。”我的內心有些激動。
“明天晚上我帶你去見導演還有製片人,都是一些業界有名望的人,我幫你搭線,成與不成就看你自己了。”沐雨昕給植物澆完水,坐在椅子上說,“不要說公司不給你機會,機會是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
“我明白。”我點頭道。
“我希望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對外說,我不想因此有什麽流言蜚語,而且這也會引起別人的嫉妒,對你以後得發展不利,所以要緘口慎言。你要知道,我幫你並不是你的能力出眾或者才華橫溢,而是因為你幫過我,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你懂麽?”
“我懂了。”我心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麽?
“好了,你去工作吧!”沐雨昕說著打開了電腦,繼續她的工作,而我也離開了辦公室。
我回到崗位上,那種欣喜總是難以掩飾,猶如中了大獎一般的心情,但是我又不能太過於表露。同事問我領導叫我去辦公室幹什麽?我說,接受批評。同事搖頭一笑,也就不在過問了。
晚上下班比較早,沒有加班,我想去路遙的店裏,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分享我的喜悅。
在路上我給路遙發微信:我今天去你那裏。
路遙:來我這裏幹嘛?
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路遙:什麽事?
我:到了再告訴你。
我先是來到超市,準備給她買點零食吃。路遙每天坐在吧台,喜歡看著電影吃著小零食,我特意挑選了她喜歡吃的零食。她喜歡喝純牛奶,喜歡吃水果。她隻要喜歡吃的,我什麽都想買給她。隻要她的冰箱裏一空,我去了她那裏就會把她的冰箱填滿。
我左手掂著一箱純牛奶,右手掂著水果和一些小零食,來到她的店裏。她已經煮好了米飯,但是還沒有炒菜,再等我。我到了之後,她看到我拿了那麽多的東西,笑容可掬地說:“老樸今天那麽好,給我買了那麽多東西啊!”
“才知道我好啊!”我拿著東西說,“放哪?”
“放廚房吧。”路遙笑嘻嘻的說,“我剛煮好飯,還沒炒菜,怕等的太久,涼了。”
我把東西放到廚房的桌子上,路遙開始係上圍裙,準備炒菜。她說:“你先下去看電影吧,做好了我叫你。”
“我在這裏陪你吧!”我說,“給你打個下手。”
“不用。”路遙開始洗菜,“你就在下麵看店就行。”
我聽了她的話,出了廚房坐在店裏。本想在電腦上搜部電影看,可是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一部想看的電影,於是我點開了電腦桌麵的一首歌,是張韶涵唱的《阿刁》。
……
阿刁明天是否能吃頓飽飯
你已習慣饑餓是一種信仰
阿刁不會被現實磨平棱角
你不是這世界的人
沒必要在乎真相
命運多舛癡迷淡然
揮別了青春數不盡的車站
甘於平凡卻不甘平凡的腐爛
你是阿刁你是自由的鳥
……
路遙很喜歡這首歌,她總是會循環播放。她說,趙雷賦予了這首歌生命,張韶涵賦予了它靈魂,她唱的是自己,也是許多人的人生。
我站在門口看著人來人往,別人店裏的客人絡繹不絕,而路遙這裏顯得有些冷清,不禁為她店的前途擔憂起來,店裏的生意依然沒有多大起色,客人寥寥無幾,這讓第一次創業的路遙內心備受打擊,也在逐漸喪失信心。我知道路遙心裏是很憂愁更加的著急,但是她總是不說,給人一種無憂無慮的狀態。
我聽見路遙在喊我的名字,我應了一聲,往廚房走去。
路遙已經做好了飯菜,兩個菜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說,夠吃了。
路遙邊吃邊說:“你不是說有事告訴我嗎?說吧!”
“今天我的領導告訴我,有一位導演對我的劇本很感興趣。”我說,“如果被導演相中,就有可能拍成電影,我的夢想也算實現了。”
“大編劇,出名了可別把我忘了啊!”路遙打趣的說。
“說胡話!”我白了她一眼。“你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我現在所有的努力都是希望將來給你更好的物質生活。”
“那可說不準。”路遙說,“我隻相信做的,從不相信說的。”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你看我表現吧!”我信誓旦旦的說道。
路遙吃完飯後,坐在廚房外麵的樓梯上。她每次吃飯的速度很快,我每次都是最後吃完。她吃完了就坐在外麵的樓梯上,而我就慢慢的吃,吃完了洗碗,這已經是老規矩了。
我自己坐在廚房裏吃飯,細嚼慢咽,邊吃邊看手機,刷刷朋友圈,看看新聞。突然QQ來了一條信息,我點開是謝小晨發來的,便於她閑聊了幾句。
每次與她閑聊總會聊一下我的感情,而她對於自己的感情故事總是避而不談。我總有種錯覺,感覺她是某個熟人。我又一次遊曆她的空間,希望能找到某種熟悉的蛛絲馬跡,可是沒有找到。
吃完飯,我在廚房刷碗。聽到路遙的電話響了,她接了,接完來到廚房對我說:“我妹妹馬上要來,你今晚不能在這了。”
“她怎麽突然要過來?”我詫異的問道。
“我妹有隻小泰迪,她給我養了,今天給我送過來。”
“她不養了?”
“她又重新養了一隻。”
“噢……這樣也好,有它來陪你,我也就不用擔心你無聊了。”我問,“那隻狗叫什麽名字?”
“Lucky——”路遙說,“這名字還是我起的,好聽吧?”
“好聽。”我笑道,“幸運的意思。”
我幫路遙打掃完廚房衛生後,就離開了她那裏。她不想讓路曦知道我們已經同居了,我知道她的擔憂與顧慮,所以她總是在極力的隱藏我們的感情,對所有人都是三緘其口,我也從未說過什麽,而是配合她,我們之間的交往一直是我們倆的事。但是她和小胖子卻是公開的,她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小胖子是路遙的相親對象,他們正在恰如其分的相處。
而後的生活,Lucky成為了她生活的寄托,陪伴著她度過一段最為困苦的日子。
第二天,按照沐雨昕約定的時間,我跟著她來到了一家豪華的酒店,進入一間包廂裏。
臨行前沐雨昕曾對我說:“今天我帶你認識的一些都是圈裏有名望的人,能結識他們對你以後的發展很有幫助,到那裏之後你不要過於拘謹,要和他們多交流。”
“嗯,我應該謝謝你。”我回道。
“別談什麽謝不謝的,別讓我失望就行,你也算代表公司。”她說。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雖然信心十足,但是依然難以掩飾我的緊張。
由沐雨昕牽線搭橋,與導演和製片人見麵,一番寒暄後,簡單的探討了一下劇本,就開始了酒場文化。
在酒桌上,一切感情皆在酒中,酒中有交情也是人情,人情世故深似海,一杯杯酒就是成功的階梯,在酒桌上把別人喝高興了,喝的醉意朦朧了,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事情也就談成了。俗話說,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在喝酒的過程中,談論起了我的劇本,對於我的劇本,他們表現出了意向,但是還需要商榷。
與之喝酒,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於利益之間也,酒隻是一種介質。我本不勝酒量,半斤白酒就已經醉意蒙蒙,而沐雨昕的酒量讓我感到震驚。她的圓滑、淡定從容,以及收放得體的大氣,令我敬佩。
“娛樂圈就像一個漩渦,一旦進來就很難隻身而退。”導演語重心長的說,“在這個圈子裏有時候並不是僅靠才華就能出頭的,而是交際,當然才華也是很重要的。我以過來人的經驗給你講,你要懂得,以後你要走一段很艱辛的路程,如果不懂得這一點,很容易半途而廢。”
“多謝教誨,我銘記在心。”我謙遜的回道。
“資本市場看重的是利益,在娛樂圈顯得更為突出。”製片人說,“如果我投資一部電影,我一定會評估它所存在的價值,是否具有回報性利益,現在電影行業雲湧詭譎,沒有保障不敢輕易投資。”
“現在投資人所在乎的是這部劇是不是大導演,演員是不是一線,編劇是否有名。”沐雨昕說,“這已經形成了一種行業潛規則了。”
“現在的影視業更趨勢於產業化和工業化。”導演歎息道,“唯獨缺少了內涵與文化,一部作品更像是產品,而不是藝術。”
“無論影視業有多麽產業化、工業化,故事的創作從本質而言是一門手工藝術。”我說。
我在飯局上敬酒陪喝,小心翼翼而又畢恭畢敬,唯恐稍有不慎而讓其掃興。因為不懂得規則,不知道哪個無意之舉,會讓人在意。
晚宴結束後,送走了其他人,我與沐雨昕都喝了酒,我沒法送她回去,隻能叫代駕了。
臨走前沐雨昕對我說:“今天你表現的還不錯,就是有些拘謹了,不過還好,以後還會經曆很多這種場合,慢慢適應吧。”
“今天謝謝你了。”
“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很多人都是虛情假意,相互之間也是勾心鬥角,不要跟他們玩真誠,帶點套路才能不吃虧。”沐雨昕坐上了車,關車門時說,“還有就是,以後不用太客套。”
我點頭,“知道了。”可是我心裏卻想問,你是不是那種人呢?
我目送沐雨昕的車子駛入了密集的車流中。
沐雨昕走後,我一個人走在花燈酒綠的街上,迷迷糊糊、朦朦朧朧,給我一種夢境的感覺。我在夢境裏仿佛迷失了自己;我在現實裏茫然若失,我看不懂這個世界,也想不明白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人心構造出了一個複雜的世界,充滿著欲望,衍生出的利益之間的紛爭,在利益麵前人性的弱點揮發的淋漓盡致。
星期天,我本想去路遙那裏去看看Lucky,於是來到寵物店想買些狗狗吃的零食,我跟路遙約好,要帶點禮物給Lucky。可是沒想到沐雨昕突然打來電話,讓我去她那裏一趟。
“有什麽事嗎?”我在電話裏問。
“你有事嗎?”她在電話那頭反問道。
“我跟朋友約好了。”我說。
“那就改天再約,我有很重要的事。”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讓我連回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信以為真,真以為她有什麽大事情,於是我放下挑選好的狗零食,走出了寵物店,慌忙的打車來到沐雨昕那裏。
當見到沐雨昕時,問她什麽事,她不說,隻說了一句,上車。我坐在她的車裏,她帶著我,不知道要往哪裏,一路上她也沒說什麽,我也懶得再問。
她帶我來到商場,我心想又被騙了,一定把我當勞力幫她拎包。難道這就是電視劇裏的霸道女總裁?想想都可怕,如果真是這樣,以後對職業生涯的我將是重重的考驗。
我以為她要去女裝店,沒有想到她來到了男裝品牌店。我有些疑惑,問道:“你來男裝店幹嘛?”
“幫你挑衣服。”沐雨昕挑選了一件西裝,遞給我,“試一下吧。”
我受寵若驚的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標簽價格,昂貴的價格頂我半年的工資,嚇的我趕緊放了回去。“太貴了,不怕你笑話,這件衣服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暫時還是不需要了。”
“人靠衣裝馬靠鞍,不包裝一下自己增加自己的品味,在這個圈子你怎麽混下去。”沐雨昕又把衣服遞給我,“買不買試試又不要錢。”
我勉為其難的拿著衣服來到試衣間裏,穿了之後感覺還挺合身,整個人精神了許多,更顯得正式了,仿佛進入了成功人士的行列一般。
我從試衣間裏出來,站在鏡子麵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陌生了。我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問自己,這是真實的自己嗎?這是真實的生活嗎?總感覺這一切都是假象。
沐雨昕走到我的麵前,端詳著說:“還可以,就要這件吧。”
“不用了,我就是試試,我覺得並不合適。”我說,我回到了試衣間換上我的衣服。
我換上自己的衣服出來,準備把衣服遞給營業員,沐雨昕開口道:“錢我已經付過了,要麽你穿著,要麽你拎著。”
“你這樣讓我怎麽好意思呢!”我有些為難的說,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我有什麽理由接受她那麽貴重的東西呢!
“以後好好努力工作就行了,這就算是獎勵吧!”沐雨昕說,“我不可想聽到別人說,我的員工的土裏土氣的。”
“這樣真的好嗎?”我心裏覺得怪怪的,仿佛有吃軟飯的嫌疑。如果讓別人知道,我身上穿的衣服是女人買的,而且還是女領導買的,別人會怎麽想?當然,想入非非是在所難免的。“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接受。”
“反正已經買了,你不要就扔了吧!”沐雨昕說完,轉身瀟灑的離開了服裝店。
我尷尬的看了一下營業員,營業員朝我微笑了一下,我總感覺這個僵硬的微笑透著嘲諷。我生硬回之一笑,然後接過營業員包裝好的衣服拿著走了。我跟上沐雨昕的腳步,走在她的後麵,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不知道沐雨昕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但是有種預感讓我不安,隻是我還不確定這種預感是否真實。
我們來到一家餐廳裏吃飯,我讓意外的是竟然碰到了路曦,她與閨蜜正在吃飯。她也看到了我,我們彼此沒有說話,她看我的眼神透著鄙夷,我知道她肯定誤會了。
當我坐定後,沐雨昕在點菜,我看到路曦在窺視著我,我覺得還是要澄清和解釋一下,否則她誤會了不要緊,但是讓她姐誤會了就解釋不清楚了。我對沐雨昕說:“我看到一個朋友,去打聲招呼。”
“想去就去吧。”沐雨昕顯得毫不在意地說。
我起身走到路曦的桌前,寒暄道:“那麽巧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
“是挺巧的。”路曦語氣生硬。
“那個是我公司的領導,今天我陪領導辦點事。”我說。
“哦。”路曦顯得毫無在意地說,“你不用給我解釋吧?”
“沒有,我是怕你跟你姐亂說。”
“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但是我會實話實說,你給她解釋吧。”路曦冷笑道。
“她真是我領導,我真的陪她辦事的。”我說,“我不想讓你姐因為一些子虛烏有而猜測的事情誤會。”
“算了,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摻和,我也懶得管。”路曦說,“隻要你問心無愧就好。”
“放心吧,我不會辜負你姐和欺騙她的。”我信誓旦旦的說。
“你要是敢騙她,我可不會放過你的喲。”路曦語氣肅然。
我不知道路曦是否會多想,更不確定她是否會信任我的說辭,該解釋的也解釋了,心裏雖然還有些顧慮,但是已經緩和了許多。我回到了座位上,沐雨昕已經點好了菜,菜也上了桌。她玩著手機,頭也沒抬,問:“你朋友啊?”
“不是。”我回道。
“長的挺漂亮的。”沐雨昕說。
“她……”我沉吟了片刻說,“……是我女友的妹妹?”
“你女朋友?”沐雨昕望著我說,“什麽時候談的?”
“最近吧,時間不久。”我說。
“吃飯吧!”沐雨昕放下手機,拿起筷子說。
整頓飯下來,我們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各自默默的吃著菜,玩著各自的手機,氣氛有些冷清。吃完飯,沐雨昕要付錢,我攔了下來,怎麽可能讓女生請客吃飯,如果傳出去我的顏麵何存,於是我搶著買了單。
路曦在我們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巧合的事情總是意外的出現,有時候給人驚喜,有時候給人驚嚇。
晚上,沐雨昕開車送我到樓下,我本想請她到樓上坐坐,可是一想,晚上孤男寡女的恐怕引起誤會,於是下車我就對她說:“我要回去了,你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你不請我上去坐坐?”沐雨昕說。
“我那裏挺亂的。”我笑著說,“怕你嫌棄。”
“我隻是開玩笑,我也累了該回去了。”沐雨昕關上了車窗。
“今天謝謝你了。”我說,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她發動了車子駛去。
我目送她離開之後,上了樓進入了家門。吳林在客廳看著電視吃著零食,我詫異地問道:“你怎麽在我家?你怎麽進來的?”
“鑰匙不就在門墊子下麵麽,我見你放過。”吳林說,“在你家躲兩天,李月現在滿世界的找我,嚷嚷著要報複我,我現在都不敢回家了。”
“這是你自作自受。”
“買衣服去了?”吳林拿過來我的衣服,看了看說,“靠,這都是名牌衣服啊!你這是發財了呀。”
“這……”我實在難以啟齒,“如果我告訴你這是沐雨昕給我買的你信嗎?”
吳林用驚愕的眼神看我,豎起來大拇指,說:“厲害!佩服。”
“你不會想歪了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用解釋,我明白。”他笑眯眯的說,“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你要好好把握。”
我冷笑了一聲搖搖頭,有些事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這並是我想要的,我的心裏隻有路遙一個人,不可能為了利益去犧牲愛情,更不可能用利益關係去衡量感情。我寧願是自自作多情,這樣也就不會牽扯到其他問題。
“你在客廳睡吧!”我拿著衣服走去臥室,“你和李月之間的糾紛還是趕緊解決吧,總是躲著也不是辦法。”
“先讓她冷靜一段時間,否則她那樣的人,一見麵還不把我給撕了啊。”吳林歎息道。
我把衣服掛在衣櫃裏,看著這整潔的一套衣服,心裏總感覺別扭,我怎麽可以就這樣接受她的饋贈呢!對於沐雨昕來說,這可能就是一件衣服,而對於我來說,它是一件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