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院擠得滿滿當當——其實說不上是小劇院,充其量就是幼兒園的迷你禮堂,坐滿了翹首以盼的孩子家長。
其實十幾個節目演了都大半了,前排的一個年輕媽媽不時低頭查看手表,有些心急。幸好寶貝女兒的節目是最後一個……要是女兒一上來發現爸爸不在台下……徐芝芝的頭都大了,隻能歎口氣。
手機無聲的震動起來,徐芝芝看了一眼,是條短信:“我在門口,你坐哪裏?”
她半彎著腰站起來向後看了一眼,立刻引起了身後家長的不滿——小劇院的門口處微微透著光,照出一個修長的身影。顯然已經看到了她,加快了腳步。
他還穿著中午宴客的西服,在這個人氣騰騰的小劇院裏便覺得熱,坐下之後便脫了外套。白衣黑褲,純粹的英俊引得周圍一片注目。仲若璽轉過臉低聲對妻子說:“還沒開始吧?”
徐芝芝斜斜看了他一眼,微笑:“還好來得及。”
他隻是將目光專注的投向了台上:“寶貝女兒的節目,怎麽能不看?”
徐芝芝歎口氣:“是,你是好爸爸,總是黑臉都讓我做吧。”
仲若璽摟了她的肩,語氣親昵:“好了,怎麽說這個了?是下一個麽?”話還沒說完,看見小舞台一側露出了一個小小腦袋,戴著小燕子的頭飾,眼睛黑白分明,漂亮得真像一隻小燕子。他不動聲色的向女兒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彎,父女倆心領神會,不過片刻,小腦袋已經探了回去。
徐芝芝看著女兒演的小小燕子在花叢裏鑽來鑽去,忽然側頭問他:“你說她長得到底像誰?”其實心裏也有淡淡的驕傲,隻是覺得這樣晶瑩無暇的小寶貝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愉快。
“眼睛很像你。”仲若璽的左手不經意的一移,輕輕握住她的手,“鼻子比較像我。”
節目完了,女兒一溜煙的跑下來,年輕的爸爸抱著小姑娘,一點替她抹去臉頰一側的彩屑,低聲誇她:“寶貝,今天跳得真好。”
仲思舜摟著爸爸的脖子,笑得像朵小花,奶聲奶氣的說:“爸爸,我餓了。”
徐芝芝替女兒撥開被汗濡濕的劉海,一邊和仲若璽商量:“今天南岱有親子餐,要不去看看?”
三人順著退場的人群往外走,助理還等在門口,仲若璽接過鑰匙,一邊說:“你先回公司,我今天不回去了。”又問他:“東西放好了?”
助理笑了笑,“沒問題,包裝好了。”
車子開過肯德基的時候,一直乖乖呆在媽媽懷裏的仲思舜卻開始探著小腦袋往車窗外看。又乖巧的看了看媽媽的臉色,扁了扁嘴巴。
仲若璽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緩緩把車子停在一邊,然後轉過頭來:“仲思舜,想吃什麽?”
她隻是看了眼爸爸,往媽媽脖子邊貼了貼,卻不說話。
然而爸爸的笑容卻好像在鼓勵她,仲思舜終於怯怯的說:“媽媽,我想吃炸雞。”
盡管孩子軟綿綿的像是白白的棉花糖,可是一點也沒讓徐芝芝心軟,她瞪了一眼仲若璽:“不行,仲若璽,那是垃圾食品,裏麵全是激素。”
他的目光柔和,目光從女兒的發梢移到妻子的臉,白皙的臉上隱隱微紅。
隻是沒想到,女兒抱著媽媽,一疊聲的叫:“娘。”
徐芝芝差點沒嗆出來,駕駛座上的男子也是啼笑皆非,俊朗而寬和的看著寶貝女兒。
“仲若璽,你晚上又讓她看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了吧?”徐芝芝終於忍不住笑,打開了車門,低聲叮囑女兒:“就吃一次。下次你要是敢再纏著爸爸要來吃炸雞,媽媽就不理你了。”
仲思舜吵著要自己走,仲若璽走在兩人身後,看了看人聲鼎沸的餐廳,蹲下去問女兒:“寶貝,我們買了回去吃好不好?”
小姑娘重重的搖頭:“我要去那裏玩。”她指了指遠處的兒童玩樂區。
到底拗不過她,徐芝芝牽著女兒找了個位子,等著仲若璽端餐盤過來。好幾對小情侶走過來,又忍不住回頭看看小女孩,大約覺得可愛,低語著離開。她敏感的看到了,淡淡的笑起來,一時間全是為人母親的驕傲。
仲若璽其實最討厭洋快餐的味道,偏偏女兒愛吃——此時耐心的陪著女兒,一點點給她喂沾了番茄醬的薯條。這樣溫柔英俊的年輕爸爸,心無旁騖,目光中都是寵愛,一邊柔聲關照女兒:“慢點吃。”而他似乎習慣這樣的注目禮,半點都沒收到困擾,滿眼是寶貝女兒亂七八糟的吃相。
又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個包裝得全是唐老鴨的可愛小盒子,遞給女兒:“寶貝,爸爸送你的禮物。”女兒最喜歡的就是唐老鴨,家裏的小睡衣、窗簾、貼紙全是那隻古怪的小鴨子,她張著油膩膩的小手去扯包裝紙,打開才發現是一個唐老鴨的小玩具。
仲若璽從女兒手裏接過去,捏著那個小唐老鴨給她看:“這是爸爸送你的手機,以後想爸爸媽媽了,就拿這個打電話好不好?”
手機很可愛,隻有兩個鍵,左鍵是爸爸專線,右鍵是媽媽專線,仲思舜恩了爸爸頭像的鍵,果然,仲若璽的手機咿咿呀呀的唱起了“世上隻有爸爸好”。
其實他有些方麵簡單到近乎單調,比如手機鈴聲這些年來必定是最簡單的“滴滴”聲,似乎唯有對女兒例外——連自己都沒有這個特權,特意將她唱的亂七八糟的歌找了出來,當作鈴聲。徐芝芝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歎口氣,看著女兒玩著手機,不亦樂乎,下一刻又給自己撥電話,又非要爸爸媽媽都接電話。
後來又去兒童專區玩滑梯,他喝了一口飲料,才聽見徐芝芝的聲音有些不滿:“仲若璽,手機輻射很大的。你怎麽拿這個給她?”
他似乎知道她要問這個,半晌才慢慢的說:“這是專門給她用的。有人不待見我的手機,我女兒喜歡的很。”——他又在那說事,徐芝芝微微皺了皺眉,笑:“誰不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