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謝謝。”
白夕瑤有個老毛病,一到深冬,整個人全身都發涼。
墨遠深是讀初中的時候知道的,冬天和白夕瑤打雪仗,發現白夕瑤手的溫度和雪人是一個溫度。
從那天起,墨遠深就一直護著白夕瑤冬天身體變暖的工作,直到高中畢業。
那時候的白夢月嫉妒白夕瑤嫉妒得發狂,墨遠深是多牛一富二代啊,每天上課下課都是給白夕瑤換熱水袋,就連上課中都要來換。
白夢月成績不好,在B班,她隻是有一次路過A班,看見有人從教室後麵的門傳遞熱水袋給白夕瑤。
她還覺得白夕瑤是不是公主病發作呢,要那麽多人為她一個人開小差,自己一問才知道,這些根本都不是白夕瑤自己安排的。
大冬天的,教室裏有空調,白夕瑤的腳邊有小太陽在暖著她,手裏還有熱水袋。白夕瑤被暖的小臉紅撲撲的。
白夢月那時候站在窗外,看著認真聽課的白夕瑤,白夢月看得眼神仿佛變成鋒利的刀子,心裏仿佛已經給白夕瑤捅上了幾百刀。
“明天早上我們去領證。”墨遠深見白夕瑤現在心情不好,原本定在下午去領證的事情延遲到了明天早上。
墨遠深永遠都是這樣,在白夕瑤的身邊做了一堆事,到頭來隻有一句——
“嗯,好。”
這一瞬間的墨遠深居然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
沒說愛,卻比愛更像愛的時候。
墨遠深終於有一點好轉了。
“網友那些事,別往心裏去。”墨遠深以為白夕瑤是因為網上傳的那些事情心情不好,原本想伸手拍拍她的頭,卻覺得自己現在沒有那個權利,手掌從白夕瑤的頭頂轉移到了白夕瑤的肩膀。
這樣的安撫,讓白夕瑤心裏舒服了許多。
“其實……我沒有往心裏去,我隻是覺得……”白夕瑤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她,這麽多年,她都是那麽過來的,在學校也是,出了社會也是,生孩子之前也是。白夕瑤抬起頭看了一眼墨遠深,“我隻是覺得……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
白夕瑤差點兒就要說出口,覺得孩子爸爸是墨遠深真是好運氣。
可是她怎麽能說出來呢。
這是白夕瑤永遠都不會告訴墨遠深的秘密。
比和墨遠深在一起更重要的,就是幫媽媽報仇。
林婉清和白夢月,甚至白慶天,這些人,一個個都絕逃不了幹係。
早上還陽光燦爛的天氣,到了下午天就陰沉沉的,的確要變天了。白夕瑤裹緊了墨遠深給自己拿來的毛毯:“我們進去吧,孩子們呢。”
“和江嫂在客廳裏做遊戲,巨大骰子那種的飛行棋,特有意思。”
“江嫂幹了這麽多年,和自己家人差不多了。”白夕瑤說,“白家那個管家阿姨跟我感情也很好,從小到大都是她照顧我和媽媽,我真沒良心,這麽久了都沒回去看過她。”
“你說的是李阿姨。”墨遠深印象裏真的有這麽一個人,以前還跟他打過一次照麵,墨遠深還用江嫂做的飯和她的飯對比過,誰的好吃誰就可以給白夕瑤送飯。
沒想到,就隻是第一回合,號稱好吃第一名的江嫂就輸給了名不見經傳的李嫂。理由其實很簡單,白夕瑤從小到大的口味都是李嫂掌握的,吃不慣換個人做的飯,那時候,白夕瑤總說,李嫂做的飯才是家的味道。
吃李嫂做的飯啊,能想起和媽媽一起吃飯,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那個時候的白夕瑤的世界裏,沒有林婉清,沒有白夢月。
那時候的白夕瑤,就是幸福的有爸爸媽媽的白夕瑤。
偶爾墨遠深出來自己兒時回憶裏搗搗亂。
“明天我們領完證,我帶你去白家告訴李嫂,我們結婚了。”
白夕瑤搖搖頭。
與其和白夢月母女打照麵,她還不如乖乖的在墨家老宅裏做她自己的墨太太。
“你不是想見李嫂,那我請人去把她叫出來?”
白夕瑤想了想,點了點頭說:“好。”
兩個人走到客廳,看見江嫂正和三個孩子玩得其樂融融,剛剛心裏那些顧慮突然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管他明天會怎麽樣,隻要當下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報仇的事情慢慢來。
媽媽,如果你還在的話,你會讚成瑤瑤這麽做麽?
白夕瑤看了一眼窗外,雲層重重的,有雪花從雲層上飄了下來。
“下雪啦,下雪啦……”
三個孩子在H城那個熱帶城市,從沒見過下雪,這次是他們第一次親眼所見。
三個孩子都特別興奮,尤其是白小天,白小天差點兒沒忍住就要往外麵衝,還是江嫂把他抓住,命令他戴上帽子和手套,連圍巾都裹得緊緊的。
小小的人兒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兩隻黑溜溜的眼睛,這下別說墨遠深了,就是白夕瑤都認不出來他們三個誰是誰了。
“積雪還要過一段呢,現在就穿這麽厚呀。”墨遠深認不出來三兄弟,著急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唔……江奶奶,我悶。”白小周從來沒被束縛過這麽緊,看著墨遠深看自己的表情,覺得自己仿佛一個粽子。
江嫂也憋不住笑,上前把圍巾鬆了鬆:“明天你們爸爸和媽媽要去領證啦,都不可以感冒,感冒不吉利。”
江嫂看見從小一起長大的墨遠深和白夕瑤重新走到一起,哪怕僅僅是個隱婚,她心裏都由衷地替墨遠深高興。
替少爺和少奶奶高興。他們在天之靈,一定能舒心了。
一提到要去扯證,白夕瑤心裏也有些歉疚,大概是這種不帶愛情的扯證,讓她心裏也是一種大大的負擔。
可是看見三個孩子滿足幸福的笑臉,白夕瑤又覺得和墨遠深扯證是必須的。
她已經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了,她不能讓她自己的孩子再嚐一嚐這種沒有完美家庭的感受。
那些年,她是怎麽一步步過來的,她比誰都更加清楚。
如果不是墨遠深在她身邊,她早都要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