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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福欣郡主

福欣郡主是誰?那是連身為常勝前鋒將軍常東來都懼怕三分的人物。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打敗她能甘心?所以這當今的千金貴女金枝玉葉膽大包天強悍到京中所有貴女加起來都不及的膽量化妝成一個小丫環,強逼她哥哥常用東來幫其混入易宅後院,她要見那個不見其人不聞其麵就讓她一敗塗地的男人!不見不罷休!

常東來幾乎是一身是汗的上了門,易雲卿正好有事要找,沒瞧他身後多出的尾巴拉著就往書房去了。化妝成小丫環的福欣趁機掉出眾人視線,之前她問過常東來關於易宅的規格,所以到也不至於摸黑。不過按一品大員規格所建宅子的規格是那麽好摸清的?

錘了錘小腿,福欣在心裏咒罵。不過就是個三品,幹嘛要住個一品的宅子呀?就算是皇帝表哥賞的,那也不知道推了呀?害她堂堂郡主找個人都能迷路!七拐八拐又轉到一個院子裏,福欣的郡主脾性一上來,幹脆找了個亭子往那一坐。氣呼呼的想,不找了不找了,橫豎就是個男人嘛,幹嘛那麽較真?管他天香國色傾國傾城或才華橫溢,反正輸了就是輸了,退一步想,就算贏了皇帝表哥不準她嫁那也是白搭!都道千金貴女金枝玉葉幸福,哼,還不是皇權手上的籌碼?就像她貴為長公主的娘親一樣,不還是同樣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渡過一生嗎?

冬陽掀了簾子想來喝口水,結果就見著個眉清目秀的女子坐在那橫眉冷目。

福欣回神想起自己是在何處,忙起身學著丫環的模樣福了福身道:“抱歉,奴婢是常將軍身邊的丫環,因為迷了路所以在這亭子憩息會。”

冬陽點頭,常東來他並不陌生也曾見過兩麵。“迷了路?那你等等,我這就讓人帶你出去。”

“等等,”福欣忙喊停:“想來我家將軍恐怕要在這邊呆上許久,回去也沒什麽事,剛才瞧著這園子很是精致,還想好好看看呢。”在她眼裏,眉眼隻能算端正的冬陽雖然穿著不俗但充其量也就內院一個管事職位,這時候她是想破腦袋恐怕都想不到眼前這被她一眼就排除嫌疑的人就是她辛辛苦苦混進來的最終目地。

冬陽不疑有它,想逛就逛吧,反正這院子裏也沒什麽重要東西。“想看的話我讓丫環帶你四處看看可好?”

福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就在這呆呆,等時間差不多了就回去。”大家族的丫環規矩多,可不能像她這樣沒主家人陪同下閑逛。

冬陽沒多想,提著手上的冬陽就轉到園子裏,福欣好奇跟了去,瞧冬陽把桶子裏的東西挖出來堆到樹下,又用石頭壓著,問:“你這是幹什麽?這是什麽樹?”

“這是桃樹,過冬了我要給它施肥保暖。”

“施肥保暖?是怕它凍死吧?”

“嗯。”

“這棵桃樹真幸福。”福欣歪了歪頭:“不像外邊樹林裏千千萬萬棵野桃樹,別說施肥保暖,恐怕連管都沒人管吧。”

冬陽笑下:“是呀,因為它們種在我家院子呀。”

福欣一怔,咯咯笑:“是呀,因為它們種在你家院子。”摸了摸三指寬的樹幹,皺皺鼻子:“真醜。”

“現在醜,可到春天後就會發芽,爾後開出漂亮的桃花。”

“桃花可不漂亮,我們大今是富饒之地,有太多名花品種勝過桃花百倍。”

若大的院子除了小亭假山一些植樹和八棵桃樹,其餘既沒見著一棵花卉類植物。冬陽不以為然:“每種花都有每種花的長處,在我來說相比那些名貴品種還是桃花好看,三四月時花團錦簇的,花瓣摘了還可以釀酒,之後還會結成桃子,可比那些除了看什麽都不能用還特難養活的名花要好多了。”

福欣嗬嗬笑著蹲下,跟著冬陽把小石壓在樹下。“其實你的說話也對,佛說色不迷人人自迷,什麽花不是花呢?隻是自欺欺人認為難以養活的稀有的就是名貴的,其實,本質不還是花嗎?”抱著膝看冬陽一鏟子一鏟子把黑土堆放到桃樹下,福欣郡主,這個名動京城的貴女看的入神。下巴頂在胳膊上歪著頭,半晌問:“你們的少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冬陽手上的動作一頓,還在猶豫要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那廂福欣已經再次開口。

“是不是非常美?非常有才華?不然為什麽易大人不願另娶妻?”

冬陽蹙眉:“這些跟大少爺不另娶妻有什麽關係?”

“難道不是嗎?易大人身為天子寵臣朝庭新貴,年紀青青就在戶部任職三品,本身能力超群卓爾不凡,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少夫人太出色怎麽就甘心得一人?”

冬陽眨眼:“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對方如何出色嗎?相互喜歡怎麽能在中間夾第三個人呢?”

福欣怔神:“這是人之常情吧,男人有錢有勢後就喜歡三妻四妾享齊人之福。”

“這隻是一部份人的想法,有一部份人可不這麽想。就像我爹,我爹不是養不起妾室,當時我娘還沒生我時我家族老就勸我爹娶門妾室,可我爹沒願意。後來我娘身體不好去世早,族老都動家法了,我爹還是沒鬆口。那時我還小,族老就竄綴我去問,記得我爹是說‘家裏每個地方都有你娘的記憶,就像她還陪著我,這樣怎麽能容許第三個人插足呢’,”

福欣嗤之以鼻:“那是剛開始,長而久之哪個男人不會想著左擁右抱?就像我爹,我娘那麽漂亮那麽能幹那麽尊貴,可不也是在成親幾年後就在後養外室?是我娘仁慈,要不一狀告到外公那,我爹恐怕吃不著兜著走!”

冬陽瞠目結舌:“…那是你爹,你就希望你外公怪罪你爹?”冬陽跟他爹的感情最為親厚,所以不能理解既有女兒希望自家爹不好的人。

“那是我爹對不起我娘在先。我娘在沒嫁我爹之前哪家不是求著?是嫡長女又受盡家裏人寵*,可是嫁我爹之後呢?剛成親幾年還是好的,可不過六七年就在外置了外室,我娘那尊貴身份置她於何地?害我娘在女婦圈裏都抬不起頭來。”當年的長公主可是享盡了高祖皇帝皇後的寵*,跟先皇一母同胞,又生的花容月貌聰慧異常,哪個女子不美豔三分?可成親不過幾年就從天堂跌落地獄,堂堂長公主的駙馬既置外室,說出去都讓人不相信。是她娘仁慈,若換作是她,非鬧得和離不可還要告其一狀,再讓那攀附權貴的外室自食惡果!

冬陽不明情況所以不敢斷言,猶豫問:“你不喜歡你爹?”

“不喜歡,我哥也不喜歡。我爹娶了我娘那麽出色的女人還喜新厭舊置外室,我已經三年沒叫過我爹了。”

“…那你爹跟你娘不是隔閡更深?在一個家裏兒女是很重要的位置,你、你哥為你娘抱不平敵視你爹,你爹就算有悔意都恐怕拉不下臉來跟你娘道歉。”一家人孤立另一個人,情況隻會越來越惡劣。

“道歉?這種事情說道歉就能原諒的嗎?”福欣眼中的熊熊怒火反而讓冬陽狐疑。

“為什麽不能原諒?夫妻雖不是血親但更勝血親,抓住一個把柄不放較真到底隻會讓夫妻間的情感越走越遠。你娘剛開始能原諒一次,或許你爹就會心生愧疚而不再找那外室呢?也或許你爹養外室是逼不得已,你娘不理解而較真隻會讓你爹更難過,進而越走越遠。一家人重要的是什麽?是包容跟寬恕。”

“哼,包容跟寬恕,說的簡單。”

“是簡單呀,”冬陽一邊給桃樹包幹草梗保暖,一邊道:“包容跟寬恕說起來困難,可隻要靜下心來想想對方為自己負出的不就可以了嗎?就像我爹跟我娘,我爹不溫柔也不體貼,甚至有時候都大大咧咧的丟三落四,有時候甚至跟我娘頂嘴氣的我娘一天都吃不下飯。可是我娘靜下來跟我說‘雖然你爹可以說是個木頭疙瘩,還是個實心的,可你爹可以因為我懼寒特意上山花很長時間獵最保暖最柔軟的動物皮毛,每次趕集都會記得帶我*好的零嘴,還會挑禮物,僅管每次挑的都不合我心意。你爹能娶比我更漂亮更能幹的女人,給他生一群兒子女兒的,可是你爹沒娶別的女子,就娶了我,所以呀,這些惹我生氣的這些壞習慣就原諒他吧’。我爹也時常說‘你娘原本能找個比我更體貼更會疼妻子的夫君,或許嫁個秀才,會帶你娘去賞賞花踏踏春,甚至能帶你娘去她看的那些遊記裏的大好河山,好的話還能考個功名當個秀才娘子的。可是你娘沒有呀,她選擇嫁給了我。所以呀,你娘有時候羅嗦有時候還凶巴巴的,可是我覺的能娶到你娘就是前輩子修的福氣呢!’”

福欣聽著入了神,可以想象那個平凡家中最為不平凡的幸福,再想著自己家,雖然享盡榮華富貴,可那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情景卻是久遠到差點忘記呀。

“包容跟寬恕說起來困難,但隻要能過那道檻就很簡單了。聽你的意思,你爹是高娶,民間有種說法‘高門嫁女低門娶媳’,做為一個男人來說,妻子比自己貴重的那種感覺恐怕是常人不能感受到的。”

福欣呆愣住,她爹那可不是普通的高娶,娶的是天家女還是嫡長女,就因為她娘身份太尊貴所以他爹不能入仕甚至不能住自家而是住長公主府,這對一個曾經有雄心抱負的男人來說是極大的打擊吧?

“而且就像你說的吧,有錢有權的男人渴望享齊人之福有三妻四妾,可你爹沒有抬妾呀,隻有外室。”

福欣又是一怔,她爹是不能抬妾,而且聽聞外室好像就那麽一個吧?好像一直沒生過子嗣?

“身份的問題是夫妻間最敏感的,”

福欣打斷其話:“因為這些我爹就能置外室嗎?我娘就必須原諒我爹?”

“原不原諒是你爹跟你娘的事,做兒女的不要偏袒任一方。再則,原諒和好總比現在一家人不像一家人要好吧?”

“一家人不像一家人?”福欣苦笑。“這麽多年都過來了……”

“可是你們一家人還有更長的時間過吧?”

一家人還有更長的時間?福欣郡主瞪大她的美目。回神後起身,胡亂拍順衣裙道:“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再見。”

冬陽深感其莫名其妙,起身叮囑其不要再迷路再次回到手中活記把這偶遇一丫環的事丟開沒再想。

話說福欣這邊出了園子眼見前頭兩個大丫環裝扮的女子來,忙閃到柱子後。

兩個大丫環一人手上端溫水,一人手上端熱茶跟毛巾,兩人說說笑笑,其中一大丫環笑道:“也不知少夫人把那八棵桃樹施完肥沒有,別家夫人都恨不得躲屋子裏享福,我們家到好,是閑不得一刻鍾……”

福欣聽了差點忍不住驚呼,那瞪大的眼珠都恨不得掉地上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呀,說出去這樁烏龍都恐怕能笑死個人了!所以,福欣求菩薩拜訪讓這事過去吧,永遠別再提起了!拍拍小臉探出頭瞧沒個人影,提著裙擺一溜煙溜向外院。

常東來在易雲卿陰陽怪氣的神態下都流了三四身冷汗了,這一聽他那寶貝妹妹打了暗號,恨不得生四條腿的滾出易宅,連送都沒敢讓易雲卿送。

福欣等在馬車內一看常東來嚇破膽的模樣,翻個白眼:“出門別說你是我哥,本郡主丟不起那個臉!”

常東來用帕子擦汗的手一頓,怒道:“要不是為你這寶貝妹子,我犯得著得罪這閻王嗎?!”

彈彈青蔥玉指,福欣半斂眼瞼:“我隻是讓你探口風,沒讓你抽筋到皇帝表哥那告禦狀。常言道‘不作死就不會死’,都是你自己作死,所以活該!”

常東來氣的一口老血憋在心裏,蔫蔫的歪在馬車軟枕上什麽都沒勁。半晌,問:“見到人沒有?”

福欣臉色不變,僅管心裏為這出烏龍都已經抓狂了,淡道:“宅子太大,我沒找著。”

“什麽?!那趕緊老子今天送上門還是做白功?!”

福欣一個厲眼劈過去:“老子?你是誰老子?!”

常東來心裏抓狂拿刀狂砍,他是前世造了什麽孽呀?生來這麽個強悍妹子來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