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看又去記店址的如羅懌,繼續說:
“有了矛盾,自然感情就不好;感情不好,自然家就不和睦;家裏不和睦,自然心裏不舒暢;心裏不舒暢,自然做什麽事都不得勁。”
捋了捋頭發,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說:
“家和才能萬事興嘛。”
甯承想想也是,每次杜玥找泫評理,泫把他們哥倆訓一頓,回去便什麽事都沒有,杜玥還樂顛顛的貼過來。
想起杜玥,臉上不由的泛起淡淡的笑意,看看兩邊的鋪子:
也確實該給玥兒帶點什麽回去,以後如果有機會也帶她出來轉轉,就像清兒姨那樣。
心裏這麽踅摸著,突聽泫對甯昤說:
“看看咱家女婿,都知道給遙兒帶東西回去,你怎麽就不給人家買東西嘛,每次都是我給你買,你是不是心裏沒有人家啦?”
隻覺的後脖頸一寒,使勁搓著脖頸,轉頭看向卓爺扮相的母親,正對著父親撒嬌。
甯昤看泫頂著一張大黑臉,抓著他的手甩來甩去,強忍著笑意,低聲說:
“你現在可是卓爺的扮相。”
泫一愣,快速掃了眼周圍詫異的眾人,一冒煙的溜進了一個小巷子裏,甯昤丟下句“自己回去”,便也追了上去。
一直記店址的如羅懌,突然停下腳,看向兩人離去的身影,有些羨慕的說:
“難怪奕王這麽多年,還寵愛著卓爺,卓爺不愧是卓爺。”
甯承滿眼溫情的看了看兩人,拉著如羅懌給各自媳婦買東西去了。
到了宴會時,甯承和如羅懌拿著賀禮,跟著甯昤和泫進宮,到了宮門,看到不單有魏國自己的文武官,還有其他國家來的史官,真是熱鬧,排隊進宮的隊,就老長,幸虧聽甯昤的早來了,不然這得排到哪輩子去。
因為來的早,四人無事,便在花園裏閑聊,看到宗愛急匆匆的向會場走去,泫臉色有些不善的看著他。
三人不解的看看宗愛匆匆離去的身影。
甯承湊到泫耳邊,低聲問道:
“娘,那是誰啊?”
泫收回目光說:
“一個閹人。”
甯承更是不解了:
“一個閹人,娘怎麽那麽大敵意?”
泫轉頭看著甯承,不知該怎麽給他解釋,突然揉著甯承的臉說:
“哎呦,我這帥氣、聰明的兒子,來讓娘親一下。”
甯承拍打著泫的手說:
“這可是在外麵,娘,注意但影響。”
泫嗤了聲,放開甯承:
“小氣鬼!親你還不如親我家昤昤呢。”
說完隔空向甯昤做了個親吻的動作,甯昤笑著在下麵抓住了泫的手。
如羅懌不由打個冷顫,卓爺的不靠譜病又犯了,抬眼看向會場:
“咱們是不是也得過去了?似乎有不少人已經到了。”
四人起身向會場走去。
使者們坐一邊,魏國的文武官坐一邊,拓跋燾帶著太後、皇後來後,宴席開始。
慶功宴嘛,當然少不了一些人的吹捧,拓跋燾卻對他們的吹捧無興趣,問泫:
“卓將軍認為這仗如何?”
泫正在埋頭苦幹,聽拓跋燾突然將話頭轉向她,囫圇吞棗的咽下嘴裏的東西說:
“這仗當然打的漂亮,陛下都把戰線推進到了長江邊,這是從晉室分裂後,北方政權第一次打到長江邊,陛下當然威武。”
拓跋燾心裏很高興,比聽別人說無數句都開心,故意逗泫:
“卓將軍說的可是心裏話。”
泫起身端起酒杯說:
“當然,我從來不誆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陛下這次本就是威武,即使沒有我的這些話,陛下的威武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敬陛下,氣貫山河,萬壽無疆!”
說完一仰頭,把酒全喝了下去。
拓跋燾很是高興,美滋滋的看著泫。
如羅懌湊到甯承身邊,悄悄的說:
“這魏國的皇上,怎麽給我感覺怪怪的,他不會是知道卓爺的真實身份了吧?”
甯承看看一直沉著臉的甯昤,對如羅懌說:
“我也感覺怪怪的,看爹的神情,不會是真知道了吧?”
如羅懌探出身,越過甯承和甯昤,看看與拓跋燾說話的泫:
“那卓爺就沒察覺什麽嗎?”
甯承歎口氣:
“咱這娘,在感情方便就跟白癡一樣,非常遲鈍,或許有所察覺,但,她察覺出來的,肯定與咱們想的不一樣。”
如羅懌一愣,翹了翹大拇指:
“奕王不容易啊。”
甯承看了眼甯昤,心說:
兩人都一樣的遲鈍,不然爹也不能與娘分開幾年了。
第二天,拓跋燾單獨召見泫,甯昤氣的直跳腳:
“他還有完沒完了?!昨天不才見過的嗎!”
泫安慰道:
“肯定有什麽事要說,人家是皇上嘛,召見一下使者,咱們還能說不去了?”
甯昤雙手叉腰,俯下身看著泫,泫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怎麽了?我的眼睛有眼屎嗎?”
說完去清理眼睛。
在一旁的甯承和如羅懌都無語了,真是人無完人啊,那麽聰明的卓爺,麵對感情的事情,卻如此遲鈍。
甯昤對於泫的遲鈍,是即高興又無奈,捧起她的臉,一通揉搓,直揉到泫的臉跟個猴屁股一樣,才心滿意足的放了手。
拍拍她的肩說:
“沒事了早點回來啊,晚上我帶你去轉轉街。”
然後樂顛顛的走了,泫捂著臉,滿腦袋蹦問號的看著甯昤的背影,逗的如羅懌躲在甯承身後,使勁憋笑。
到了皇宮,照樣被引到了花園,泫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拓跋燾除了那天行宮被襲時,外漏了自己的感情,別的時候都很正常的與泫交往,所以,泫認為自己多心了。
坐下來與拓跋燾閑聊,拓跋燾說起了這次的戰事,說圍攻彭城的事情:
“我帶了那麽多步兵,怎麽還是攻不下彭城呢?”
沒能攻下彭城,是這次戰鬥的遺憾,如果能攻下彭城,現在長江以北的地區,都是魏國的,拓跋燾每次想起這事,心裏都萬分遺憾。
泫想了想說:
“陛下作戰還是遊牧民族的戰鬥方式,還是以騎兵為主。”
拓跋燾不解的看著泫:
“騎兵速度快,機動性好。”
泫不可否認的點點頭:
“沒錯,但,陛下,這次出去,騎兵是機動性好,速度快,可是騎兵前麵稀裏嘩啦的跑了,留步兵在後麵,失去騎兵保護的步兵,容易成為敵方襲擊的目標,所以,陛下要改變作戰模式。”
拓跋燾想了想,這次出去,確實如此,他們總覺得步兵太慢,騎兵前麵先行去掠奪資源,留步兵在後麵慢行,確實是幾次都遭到了對方的襲擊,騎兵趕回來時,卻隻有潰散的步兵了。
搓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
“這麽說,我應該多發展下步兵了?可我實在不認為步兵有什麽用,除了拖後腿。”
泫笑道:
“陛下,步兵確實速度、機動性都不如騎兵,但,步兵也有步兵的用處,步兵有很多招數可以對付騎兵,而且,攻城之戰,還隻有步兵能打。”
給拓跋燾添滿水,繼續說:
“孫子兵法中有言,有十倍於敵的兵力就包圍敵人,有五倍於敵的兵力就進攻敵人,有一倍於敵的兵力就要設法分散敵人,有與敵相等的兵力要設法擊敗敵人,兵力比敵人少就要退卻,實力不如敵人就要避免決戰,這是用兵的原則。”
拓跋燾仔細想了想,點點頭:
“孫子說的果然沒錯,漢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目光灼灼的轉頭看著泫“如果卓將軍在魏國,這次我就不用都到長江邊,卻還要無奈撤回了吧?”
泫尷尬的咳了聲:
“陛下太看的起我了,我對排兵布陣一竅不通,全都是些紙上談兵。”
拓跋燾笑了下:
“紙上談兵又如何?談好了,照樣能打出一片天地,比如晉室的謝安。”
泫哈哈一笑,將話題岔開。她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強的,之所以這些人覺得她比較強,是因為她比這些多人了上千年的知識。
說著說著,說到了昨天的宴會上,泫問道:
“昨天我怎麽沒見到崔大人,是生病了嗎?”
拓跋燾臉色一沉,冷哼一聲:
“快要被砍頭了!”
泫大驚,崔浩可是魏國的重臣,從拓跋珪時期,就一直擔任要職,頗得拓跋燾的信賴,怎麽就砍頭了!
拓跋燾看看泫吃驚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
“如果我的臣民,都能像卓將軍這樣,我就能輕鬆不少。”
這話聽的泫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但也沒往心裏去,試探性的問:
“不知崔大人犯了什麽過錯?”
嘴上這麽問,腦子卻在使勁翻曆史,崔浩這個人,泫並沒太多印象,當時也隻是大眼掃了眼,並未細看,所以,不太知道發生了什麽。
拓跋燾看看泫,端起酒杯,呷了口酒:
“在史書裏亂寫,該寫的,不該寫的,全寫!”
泫一愣:
“那豈不是有很多官員都得連坐?”
拓跋燾放下酒杯,看著微微有些搖晃的酒水,淡淡的說:
“也沒什麽官員,除了清河崔氏外,還有範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
泫又是一愣:
這些家族都是與崔浩有姻親關係的,卻根本不是同事關係,更不可能與崔浩一起寫史書,既然是在史書裏所謂的亂寫,為什麽誅的都是崔浩的姻親?真的是因為寫史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