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的驚人發現]
亞拉法師走出病房,張立對嶽陽道:“瞧,我說那東西沒什麽意義吧。”
嶽陽搖頭道:“宗教不需要那種東西,如果不是宗教呢?”
“不是宗教是什麽?那些佛像、壁畫、殿堂,你都看到了,雖然和我們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張立道。
嶽陽道:“可是那十八座用來修煉的倒懸空寺,你不會忘記吧。教官說是那個神秘宗教用來修行的,你覺得,為什麽那個宗教的教徒要接受那種殘酷的鍛煉方式呢?”
張立想了想道:“你這樣一說倒也是,雖然我聽說過很多宗教有不同的苦修法‘門’,但那好像隻是製造身體上的痛苦,這個宗教,好像是想把人練成武林高手的樣子。嗯,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像少林寺那樣的宗教,以武道來修佛道?”
嶽陽道:“問題就出在這裏,昨天晚些時候我問過方新教授。你可知少林寺為什麽那麽多武僧?據傳少林嵩山山高林深,以前少林僧人習武是為了防止強盜,直到十三棍僧救過李世民之後,少林武學才大力發展起來的。在曆史上,少林寺僧人也幾度成為朝廷之外一支特殊的軍事力量。那麽這個神秘的宗教,他們練武的目的又何在?”
張立道:“那你說他們為什麽要練武?”
“為了戰爭!”嶽陽肯定道,“撇開所有外在因素不談,需要每天接受超強度訓練,將體能和反應力提升到極限的,在古代,隻有那些隨時都會上戰場的軍人。同樣,那種殘酷的地獄式訓練方法也隻對軍人有用,因為在戰爭上如果沒有足夠的戰鬥力,隻會成為己方軍友的拖累,如果這樣,倒不如讓他們死在訓練的地方,不能通過訓練,就沒資格上戰場。還有,如果是軍人,那些鐵片作為腰牌就沒有問題,那是在軍隊中識別身份的唯一標誌,它背麵的符號就相當於我們今天的軍人編號,每一個人都有唯一的編號,這樣可以防止敵方間諜‘混’入!”嶽陽一麵說,一麵伸出食指不斷點頭,對自己的發現感到振奮。
張立瞠目道:“如果真是軍人的話,那些軍人的身手不是比我們還要厲害?那還不無敵了!哪有這麽誇張!”
“無敵?光軍!”嶽陽又想到了更遠,他興奮地拍著‘床’,對張立道,“亞拉法師提過的,無敵的光軍!或許,我們看到的正是那支光軍士兵的遺骸。如果光軍的士兵都是經過了十八座倒塔的訓練,他們在那時候的戰場上當然能以一敵百。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整支光軍,就是吐蕃王朝在一千多年前訓練的一支特種部隊,他們當然該無敵,誰敢爭其纓?”
張立道:“可是,按亞拉法師提供的說法,那支光軍應該是帶著四方廟的財寶,一起去了帕巴拉才對啊?”
嶽陽道:“不,兩者並不矛盾。那個地方,如果是作為秘密訓練基地的話,那麽,已經通過考核的士兵,就不需要再待在那裏了,裏麵死的,或許隻是光軍的教練員和預備役成員。你還記得嗎?亞拉法師說過,不知道什麽原因,那支光軍突然同四方廟的珍寶一起消失了。如果說我們在倒懸空寺看到的那些屍骨真的是光軍的殘骸,那麽你認為,光軍突然離開他們要守護的吐蕃王朝,會不會與倒懸空寺裏的那些屍骨有著某種聯係呢?”
見張立一副好像有所覺悟卻又抓不住要點的表情,嶽陽進一步點明道:“想想我們發現那些屍骨的經過吧。納南塔的‘洞’窟入口處被填了十幾米的夯土層,而倒懸空寺的地理位置呢,那千米巨佛臨崖而建,在它上麵,是數千米的土山,下麵,也是幾千米的深淵,深淵下或許還有湍急的暗河,唯一的出路在峽穀的另一側,最近的倒塔也與它相隔三四百米,沒有鐵索根本無法過來。但我們去那裏的時候,那從來沒被人打開過的通道內,鐵索卻早就被人斬斷了。還有巨佛口中那兩扇大‘門’,那是莫金他們用烈‘性’炸‘藥’生生炸開的,說明什麽?說明那大‘門’是被牢牢地堵死了的,屍骨最多的地方,正在那扇‘門’的後麵,那種大‘門’被堵上,豈是人力所能推開的?”
張立吃力道:“你,你是說……”1⑹ k??小 說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發
嶽陽道:“是‘陰’謀!關閉大‘門’、斬斷鐵索、填埋入口,是為了確保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逃出來,他們做得非常徹底。而且,我也想不出,除了‘陰’謀,還有什麽辦法能讓一支擁有如此強戰鬥力的預備部隊徹底消滅!”
“那,是誰策劃的‘陰’謀呢?”張立道。
嶽陽苦笑道:“這個,恐怕連神仙也不知道答案了。或許是對吐蕃政權不滿的間諜,或許是光軍的領導與吐蕃最高統治者政見不合,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裏麵的人,確實死得幹幹淨淨,一個都沒能逃出來。如果基於我前麵的推論正確的話,那麽在一千多年前,倒懸空寺的突然變故,與光軍離開吐蕃,說不定它們真有某種聯係。”
“有沒有什麽證據呢?”張立問了個傻問題。
嶽陽不悅道:“沒有。說實話,這所有的推論,都是我憑空假設的,你完全可以當我一個人在這裏胡言‘亂’語。”說完,白了張立一眼。
張立長歎一口氣道:“一千多年前,倒懸空寺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嶽陽沒有答理他。過了一會兒,張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推論很有可能,但這,也太難讓人接受了吧。而且我覺得吧,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如果說他們還有宗教信仰,那到時候宗教和吐蕃政權,他們到底聽誰的啊?咦?你說,會不會就是宗教和吐蕃政權之間鬧矛盾了,所以才導致了‘陰’謀的發生和光軍的離開呢?說來聽聽嘛,我知道你的分析最有道理了。”
嶽陽道:“我們沒有證據,隻不過在這裏憑空猜測而已。”
張立道:“你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吧,我知道從倒懸空寺回來之後,你心情很糟糕,是不是與在十相自在殿裏遇到的那個人有關?我當時聽你大聲叫什麽傑?雖然後來教官沒有追究這件事情,但在那種情況下,你竟然會克製不住自己大喊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嶽陽忽然輕鬆道:“哪有什麽事,你多心了。”
張立道:“我們是不是兄弟?你有什麽事瞞著我我會看不出來?雖然回來後你一直故作輕鬆,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但是你笑得很勉強。那個叫什麽傑的是什麽人?你們以前認識的?他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麽,你這麽恨他?”
嶽陽笑不出來了,咬牙切齒道:“這件事,你不要管,如果還拿我當朋友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請你允許我保留自己的秘密,就算幫我一個忙,也不要告訴強巴少爺或其他人,好嗎?我自己會處理這件事的,總有一天……”他的手突然握緊了‘床’單,似乎要將什麽捏得粉碎!
張立見嶽陽說得堅決,看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他了,於是勸解道:“會不會認錯了?當時的環境那麽暗,我們又都很緊張。”
嶽陽隻回答了六個字:“化成灰,也認得!”
亞拉法師找到呂競男,將金嘎烏遞給她道:“嶽陽說,他在巨佛口中的三重殿內發現了光軍的徽標。”
呂競男道:“哦,他怎麽說?”
亞拉法師道:“他還不確定他看見的是法器還是某種身份標誌,但他堅持認為,那種東西像是腰牌。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光軍與我們說的神秘宗教有所聯係了,或者認為光軍就是我們說的神秘宗教。”
呂競男道:“可是,那不是遲早都要告訴他們的嗎?”
亞拉法師道:“但問題在於,這個嶽陽的偵察能力太強了,我擔心總有一天,他會發現一些對我們,特別是對你不利的事情。”
呂競男道:“嶽陽是我訓練過的最優秀的學生之一,在偵察和分析方麵,他的能力早已經超過我了,這一點我毫不懷疑。亞拉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要想隨便找個理由讓他離開,恐怕不行。”
亞拉法師道:“為什麽?”
呂競男道:“在這次出發前我才得到一些信息,還來不及向亞拉大人您匯報,嶽陽他來這裏,極可能還有另一個使命。”
亞拉法師驚愕道:“你是說,上麵不太信任你?”
呂競男道:“可能吧。畢竟我的宗教信仰,在上麵不是什麽秘密,我不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負責訓練這支業餘考察隊的嗎?”
亞拉法師道:“你認為嶽陽是從什麽時候得到的新指令?”
呂競男道:“應該是加入特訓隊的同時就得到了。”
亞拉法師暗自心驚,道:“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呂競男道:“他是學這個專業的,當年我‘花’了很大工夫教會他這項技能,在任何環境中,不讓任何人對他扮演的身份產生任何懷疑。不過,我個人認為,嶽陽就算有所發現,對我們的行動也不會有任何影響,畢竟我們的目標和強巴少爺是一致的,與國家也沒有任何衝突,我們隻是去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亞拉法師突然問道:“那麽這個嶽陽,有沒有可能,被第三方勢力所用?”
呂競男道:“應該不會吧,為什麽這樣問?”
亞拉法師道:“這次莫金的行為,依然很蹊蹺。我記得你曾提起,嶽陽的簡曆裏,有兩年曆史不清晰,那段時間,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呂競男肯定道:“不會,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亞拉大人的憂慮。”
亞拉法師道:“莫金的行為很古怪啊,首先,他帶的那支隊伍看上去全是我們國家的人,他沒有動用俄羅斯雇傭軍。”
呂競男道:“或許他覺得動用境外武裝力量,不如在我們國內招募來得方便吧。他對招募一些重刑犯為他賣命很有一套,在境外就常那樣幹。”
亞拉法師道:“那麽,他為什麽要炸掉那裏的一切呢?”
呂競男道:“這點確實很奇怪,按理他應該知道,那些‘洞’‘穴’內的奇怪生物已將‘洞’‘穴’清洗得幹幹淨淨,就算在後麵的十相自在殿和曼陀羅宗祭裏留下了痕跡,也應該追查不到他的身上才對。目前我隻能把他的行為目的,歸結為這個人一貫小心多疑的‘性’格,他是不希望留下一絲犯罪證據。”
亞拉法師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這個人相當的危險。還有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那人是一名‘操’獸師啊!”
“‘操’獸師!”呂競男猛地一驚,道:“那他們和十三圓桌騎士……”
亞拉法師道:“他們一定與十三圓桌騎士有關,當莫金聽到我說出這個詞的時候,整個人全變了,顯得焦慮不安,若非如此,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他。如果被另外一個人趕上來的話,我絕對不是他們的敵手。”
“竟有這麽厲害?”呂競男思索道:“原本教裏的長老提起,十三圓桌騎士裏有我們藏地已經消失的‘操’獸師時,我還不太相信,如今看來……”
亞拉法師道:“莫金本身也是一個勁敵,當時他招中套招,力未使全,每次出手,都留下了足夠的變招時間和空間,照我估計,他或許僅用了五成力。”
呂競男道:“五成力嗎?”
亞拉法師道:“嗯,當時為了速戰速決,我用了七分力,加上打他個措手不及,才僥幸從他身上將地圖搶了過來。若他全力以赴的話,恐怕我沒那麽容易脫身,更別說從他身上搶東西了。”
這時,一名姓章的醫生走了過來,詢問道:“啊,你們在這裏,嗯,我想問一下,你們是那位卓木強巴先生的姐姐和叔叔,對吧?”
兩人點點頭,醫生道:“那……那跟我來吧,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們。”
隨醫生走進一間辦公室,裏麵竟然積聚了六七名醫生,裴教授也赫然在內。
裴教授首先發言:“這次叫你們來,是因為我們在卓木強巴先生的身上,發現了一個……一個,一個比較大的問題,你們都是他的親屬,是吧?”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早就知道似的,在入住醫院時就在卓木強巴手術同意書上簽下了直係親屬的關係,法師道:“是的,我是他二叔。”呂競男道:“我是他親大姐。”
一名年輕醫生看了看呂競男,感覺這位親大姐好像比她弟弟還年輕些。
裴教授道:“唔,是這樣的,該怎麽說呢,關於卓木強巴先生的身體……”
沒想到,亞拉法師直接道:“是血液上的問題吧?”
呂競男也道:“已經發展到哪種程度了?”
裴教授道:“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嗎?那好,小崔,你給他們解釋一下。”
一名戴眼鏡的中年醫生很嚴肅地說道:“這次在手術中,卓木強巴先生的血液情況似乎有些怪異,所以,我們為他做了一個脊髓塗片。如今結果出來了,令我們很驚訝,他的白細胞和淋巴細胞似乎都發生了變異,但是不同於我們已知的任何一種情況。我們已經詢問了國內專家和國際同行,他們也對這張塗片表示了很強烈的興趣,如果我們的推測沒錯的話,卓木強巴先生所患的,是一種全新的變異血癌,如今這種變異已經擴散到了他的骨髓和全血細胞,你們……明白嗎?”
亞拉法師‘露’出悲痛狀,詢問道:“我們當然知道,強巴拉得這種病不是一兩天了。醫生,你就直說吧,以你們的判斷,他還能活多久?”
中年醫生也很幹脆地答道:“由於是沒見過的症狀,需要通過長時間觀察才能得出正確結論。不過,如果換成同期已知類型的血癌來看,以卓木強巴先生的身體,估計,最多還能活兩年!”
法師和呂競男對視一眼,和工布村長老們所說的完全一致。裴教授道:“不過,你們也不用過分悲傷。如果你們同意,請允許我們醫院為卓木強巴先生作全麵的治療,我們會動用最先進的技術力量,使用最新的‘藥’物,而且,我們可以完全免費為卓木強巴先生治療。”說完,教授看著卓木強巴的這兩位親屬,通常情況下,醫院開出這樣的待遇,病人家屬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沒想到,這次得到的竟然是直接的拒絕,呂競男道:“我們知道你們院方的意思,說穿了,就是新病例的醫學實驗吧。不用費力氣了,我們不會同意的。”
所有的醫生原本都帶著幾分欣喜和期待,但一聽這話,都是大失所望,裴教授還想做作業最後一次努力,道:“可是——”
亞拉法師道:“我們完全理解院方的意思。之所以說沒用,因為強巴拉從小就有這個病,我們已帶他在英國、德國、美國等多家醫療機構進行了治療,他們也盡了全力,但結果都一樣,沒有任何起效,反而是那些‘藥’物帶給強巴拉更大的傷害。事實上,他父親也是得這種病去世的,而我父親,就是他爺爺,同樣死於這種病,這應該是有家族遺傳史的疾病,我們不想再帶給強巴拉更多的傷害。”大法師說起謊來連眼都不帶眨,直說得裴教授‘露’出了然的神‘色’。
呂競男補充道:“其實這件事在家族裏都不是什麽秘密,但是我們一直瞞著強巴拉,隻告訴他是普通疾病,基本已經根治。希望院方能為我們……為強巴拉,保守這個秘密。在適當的時候,我們會親自告訴他真相的。”呂競男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了。
醫生們都表示惋惜,同時極盡人事地安慰這兩位即將失去親人的家屬,並表示保證會保守秘密,一邊勸解一邊將二人送出了‘門’,還告訴他們,不要太傷心,以免被卓木強巴先生看出破綻來。
離開房間,亞拉法師歎了口氣,呂競男也發出輕輕的歎息。他們都很明白,蠱毒,不是現代醫學所能理解的,要想解毒,還得從那遺失的帕巴拉神廟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