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密碼2 [突出重圍]

張立也已瞄準一名武裝分子,但在他出手前,先感到了後頸的一陣涼意。張立用餘光一掃,那兒臂粗的枝幹緩緩移動,那坑窪不平的枯樹皮也是一片片的菱角分明,特別是那一圈深灰色,一圈白灰色的條紋也越發明顯。張立終於按捺不住驚恐,猛一回頭,那顆三角形的蛇頭吐著信子,一雙逼人蛇瞳正不懷好意的盯著張立。當張立意識到這正是南美叢林十大劇毒物之一的矛頭蝮時,緊張得差點連槍都掉下去。一人一蛇對峙著,對對方的突然造訪都深感不安。總算緩過勁來了,張立叩動扳機,偏偏性能良好的m4卡殼了,這邊的手一動,那頭矛頭蝮毫不客氣的張開大嘴,兩顆銳利錚亮的毒牙朝張立手上招呼。生死一瞬,張立將手中的m4對著蛇頭就捅了出去,也顧不得許多,槍和蛇一齊掉了下去。

嶽陽握在手裏的槍緊了又緊,前麵那名持槍者探頭探腦,一直在自己的火力範圍之內,可他下不了手。一直以來,有著優秀偵察兵之稱的他在痕跡追蹤上有著過人的天賦,可他對這樣莫名其妙的戰鬥總是難以釋然。不像巴桑那樣的嗜血,這樣做是為了保存自己、消滅犯罪、除暴安良?他需要為自己找到一個合理的開槍理由。就在這時,一樣東西從頭頂掉落下來,接著傳來張立的大叫:“躲開,毒蛇!”沒有絲毫猶豫,嶽陽提槍就射,直打得那個在自己麵前扭來扭去的家夥皮開肉綻,動彈不得。

這樣一來,張立和嶽陽便同時暴露了自己,敵人的子彈不帶絲毫憐憫的跟著過來,張立閃到樹杆後,但是那株不怎麽牢靠的細丫被子彈掃了一通後,脆裂了,張立第一時間從五六米高處跳了下來,落地姿勢十分難看。嶽陽則是就地滾倒,狼狽的躲著子彈。巴桑氣得破口大罵:“你們兩個!搞什麽!”斯泰爾改點發為連發,一梭子彈掃射,打中了一名武裝分子腰間手雷,轟然炸裂,彈片險些炸到巴桑自己。

敵人似乎也意識到了,巴桑才是這夥人的強主力,巴桑剛探頭,就被幾發子彈逼了回去,接著一枚美式手雷,準確無誤的落在他藏身的樹杈間。與其說巴桑是跳下樹,倒不如說他是被轟下樹的,落入灌木叢,一隱不見。

剩下的一名武裝分子背靠著樹,貓在草叢中,槍口已經對準了從高處跌落的巴桑,卓木強巴在他左側,摸出獵刀,“呼”的扔了過去,那人手腕中刀,子彈全從巴桑身邊飛了過去。巴桑回過神來,槍口噴出憤怒的火焰,打得那人全身多處開花,直到彈夾裏的子彈全部耗盡,巴桑才停下來。此時的巴桑,衣衫被割破,血汗橫流,一臉凶神惡煞之相,卓木強巴對巴桑的血腥也心感一悸,他趕緊道:“好了,現在這裏的敵人已經全部消滅,在外麵的敵人趕過來合圍這裏之前,我們還是先撤退吧。”

看著從灌木叢裏灰頭土臉站起來的張立和嶽陽,巴桑極為惱怒,忿忿道:“手忙腳亂,哪裏有半分特種兵的樣子!”從開槍到戰鬥結束,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五分鍾,除卓木強巴製服一名武裝分子外,張立,嶽陽都顯得失措,與平日訓練時的表現相去甚遠。

卓木強巴走到巴桑麵前道:“雖然是經過了特別訓練,可是他們都和我一樣,以前從沒開槍殺過人,這不能怪他們。”巴桑怒瞪了卓木強巴一眼,還待說什麽,突然用力推開卓木強巴,卓木強巴還愣了一愣,然後就聽到了槍響,巴桑肩頭血光一閃,他翻身倒地,跟著獵刀甩手而出。“噗”的一聲,開槍的人咽喉中刀,在血噴如注的同時,還發出“霍霍”之聲,但見出氣冒血泡,卻無法吸氣,不多時,抽搐著倒地身亡。原來是被卓木強巴敲昏那人,卓木強巴力道掌握得不夠,片刻他就醒了過來,而卓木強巴更是大意的忘了除掉那人的武裝。

“傷得重不重?”卓木強巴要扶起巴桑,卻被粗魯的一把推開,罵道:“媽的,殺人又不殺死!你當的什麽隊長!”卓木強巴一窒,冷靜的沒有說話,避免了一場不必要的紛爭。

巴桑坐在地上,拒絕了張立遞過去的繃帶,自己扯下破爛的上衣壓迫止血,看著那條被嶽陽打成三節的矛頭蝮蛇,冷嘲道:“槍法挺準的。”言下之意:你一個敵人都沒打到。

麵對盛怒中的巴桑,嶽陽也隻能忍了,他翻過一名死者的身體,死者衣物上沒有明顯的肩章,衣服也不像編隊軍裝,他疑惑道:“不是遊擊隊?”巴桑聞言,抓過身邊一具屍體,一把扯開衣襟,麵色一寒,道:“是毒販子!”根據他們查閱的資料,這種雙頭蛇紋身被一個嫡屬於三巨頭毒皇的組織成員所用。在叢林中,哥方遊擊隊力量無疑是勢力最大的一支,但他們主要活動範圍僅限於哥國境內,雖說也參與毒品種植加工及運輸,但對抗政府軍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而毒販子則全然不同,他們就靠販毒為生,邊界叢林向來都是他們轉運毒品的最佳通道,他們在那些所謂的無人區就跟回家似的,和各部落的印第安人也有貿易來往。若說遊擊隊是叢林之虎,叢林之狼的話,那麽無孔不入,勢力盤根錯節伸入美洲各國的毒販子就是叢林之虎,叢林之蛇。在叢林裏與他們遭遇,比遭遇遊擊隊更麻煩。

可是遊擊隊是因為隊員在叢林裏殞命與四人有關才來追殺,這些毒販子為什麽也加入了追擊行列?一時來不及想明其中緣故,槍聲又已響起。

“啊”的一聲,這次中彈的是嶽陽,幾顆子彈穿過了登山包,打在嶽陽的屁股上。也幸虧是登山包擋了一下,才沒造成重傷。同時四人明白過來,敵人不隻五人,而是分作了兩批,前麵五人隻是誘引他們暴露自己的炮灰。不知道敵人的人數和裝備,大罵下,四人散入叢林,逃亡而去。張立在離開前,躲在樹後,從衣衫劃**抽出一根絲線將一具死屍身上的手雷插銷和必經灌木叢纏在一起,用時七秒鍾,做了個簡易地雷,希望能阻敵人一阻。

韋托不愧是叢林老狐,從莫金給的資料和普圖馬約傳回的消息,他知道這次的四人有一定的戰鬥能力。莆一進入叢林,馬上根據樹的密集度判定,在叢林裏的視力可及範圍約兩百米左右,所以分作兩組,相隔五百米,一旦發現敵人,就可以相互呼應。前麵戰鬥打響後,他們一組緩慢的悄然靠近,由於敵人隱蔽得很好,一時無法全部掌握敵人動向,隻能靜觀其變。可是連他也沒想到,敵人的反應如此神速,一個照麵,就解決掉了五個隊員,看來那四個人不是普通的戰鬥集團。

朝著敵人逃離的方向,韋托一手持槍,一手搭著子彈鏈,那矮胖的身體在火光中顯得那麽強悍而凶狠。近百發機槍彈耗光,也不知道到底打到幾個人,韋托過足了癮,才對旁邊手下道:“追!”

旁邊兩名手下剛走兩步,韋托聽到“嗒”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脫出,他反應奇快,肥碩的身體像個球一樣滾到一旁,接著轟的一響。韋托在起身時,又有兩名手下倒地了,旁邊一名手下驚魂未定道:“隊長……還要追嗎?”

韋托的麵色漸漸發青,手下感覺到隊長散發出一種陰冷得令人壓抑的氣息,終於,韋托冷冷道:“封鎖河道,呼叫直升機!”說著,帶領他的殘兵退了出去。

荊棘叢生,巨樹攔路,猛獸未知,這些都不能阻擋逃亡者了,再顧不得許多,要在這叢林裏生存下去,就必須和追捕者搶奪時間。從第一聲槍響,就會把周圍的武裝部隊吸引過來,要突破這片叢林,就必須趕在他們封鎖河道,形成合圍之前。衣服被刮破,腳掌被磨得滾燙,背上的包袱如山重壓,不過這些和那高貴的生命比起來,又算不得什麽了。四人的突破口,好像選擇了一條草深林密,最是難走的道路,但是這是精心選擇過的結果,雖然縱向朝東前進能到達目的地,但是屬於這片叢林的長形地帶,現在想要以最快的時間衝出叢林,就必須橫向前進。後麵的追兵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聽剛才的槍聲不斷,就知道敵人的火力絕對猛烈。而可憐的四名逃亡者,最為悲慘的是,到現在他們依然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好像從踏入叢林的那一刻起,他們就陷入了追逐與被追的命運。雖然有心裏憤憤不平的,有嘴上不斷咒罵的,還有走路一瘸一拐的,但無一列外的,都跑得飛快。漸漸聽不到身後有動靜了,槍聲似乎也停了,但是四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都明白,這附近是敵人的天下,周圍還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呢。敵人沒有動靜,並不表示他們放棄了追捕,一定有什麽更大規模的行動,等著他們四人。

看著前麵的林子越來越稀疏,河道就在眼前了,潺潺水聲就像通往光明之路的召喚者,四人心裏看到一絲希望。就在他們停下來,靠在一棵樹後麵打探時,兩架汽艇“突突”的從河道上麵對麵駛過,而林子的邊緣地帶,好像有無數的人影晃動,好像還有……犬吠。

顯然,他們來晚了一步,敵人已經完成合圍,不僅封鎖了河道,還派兵開始搜尋叢林,巴桑仰望頭頂,又開始咒罵,嶽陽反複的看著那幾張衛星地圖照片,希望找到突破的法子,張立來回擺弄那把m4,數著還有多少彈夾,還剩多少子彈。

卓木強巴觀察周圍的環境,做著理性的分析,左邊林子裏的那隊敵人不下五十人,右邊也有三四十人,從他們著裝上看,至少有部分是遊擊隊的,己方不可能同時與那麽多敵人作戰,而且他們有獵犬,很快就能憑著氣息找到自己,而河道上已布滿巡邏艇,幾乎每五分鍾就有一架駛過,而以河道的可視度來看,不管什麽時候自己走出密林,就會在第一時間被敵人發現。從空中拋繩**過去、泅水過去、炸船引開敵人注意,趁機逃過去、一個又一個想法在嶽陽腦海中成型,又被一個個否定掉,他歎息道:“又有遊擊隊,又有毒販子,即不能打,也不能逃,唯一能做的,看來就隻有乖乖等死了。”

張立道:“最倒黴的是,究竟是為什麽死的我們都不知道,好沒天理啊!”

巴桑沙啞道:“閉嘴!這一點點困難不值得唉聲歎氣。”

“一點點困難!”張立有些發怵了:“巴桑大哥,難道你不認為,我們已經陷入絕境了嗎?”巴桑則回以冷笑。

“未必。”卓木強巴終於說話了,他讓四人靠在一起,低聲道:“這樣……這樣……”

負責搜捕的隊伍已經接到命令,在沿河一帶嚴密搜尋,但不得深入林區,左邊帶狗的一隊人馬正仔細檢查可能藏著人的地方,突然獵犬耳朵直立,拉直繩子朝東邊跑來。帶犬者發現有異,立刻召集同夥跟了上去。跟著獵犬,他們找到一個用布包裹著的東西,看起來像個罐頭,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獵犬就是尋著這股味道找過來的。帶狗的人將那布包著的東西撿起來看,“甭”的一聲,那布包下的一根線繃斷了,帶狗的人隻是一愣。火光乍現,泥土翻飛,將人和狗轟上了天,餘下的武裝分子看見人影一閃,顯然是躲進林子去了,他們急忙追了過去。

右邊的人聽到爆炸聲,也趕了過來,明明聽到對麵是自己的人在問:“人呢?”他們一回答,卻被橫空飛來的獵刀插死一人,接著槍聲響起,對方火力似乎十分猛烈,右邊的人火了,也毫不客氣的開槍還擊。

當雙方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挑起戰爭的四人卻早已偷偷退後百餘米,繞開交火的雙方,來到河道的十字拐角處。原本封鎖河道的巡邏汽艇遙相呼應,中間不會有任何空隙,但是他們在河道上明顯的發現了交火的雙方都是自己人,自然要大聲製止。當船上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岸邊的時候,沒有人發現,四個藤條包裹的綠球滾入河中,緊接著,四截不起眼的木樁趟入河中,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風波持續了十數分鍾才平息,發現是自己人後,雙方都指責是對方先開的火,但最後也沒弄明白兩邊是怎麽打起來的。他們又怎會知道,就叢林遊擊戰而言,中國才是現代遊擊戰的發祥地。

河道的另一頭,隱匿在叢林深處的人放下電子望遠鏡,那幹癟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喃喃道:“這樣也能逃出去,看來還是有些鬼運道。”

“喂!什麽人!站著別動!手舉起來!”索瑞斯按照對方要求高舉雙手,同時用當地方言道:“別開槍!我是韋托的朋友!”他緩緩轉過身來,一隊十來人的持槍遊擊隊擋在他前麵,帶隊的人交談著:“他說什麽?我不是聽錯了吧?”

“他說他是矮胖子的朋友!哈哈”

“喂,別動!站穩了,別晃啊!”一名舉槍的遊擊隊員瞄準了索瑞斯,讓他別動隻是為了瞄得更準一點,他心中喜道:“打他左眼,這次不會打偏了。”

槍聲一響,隻見眼前灰影一閃,竟然沒有打中,索瑞斯在擊槍的前一刻臥倒翻入林中,身後槍聲響成一遍。縱使索瑞斯堪堪避開了槍彈突襲,但這突如其來的槍火,也讓他滾得狼狽不堪,落了個灰頭土臉。

索瑞斯大怒:“無知鼠輩,竟然敢對我老人家開槍,讓你們嚐嚐小號煉心彈的滋味。我以我索瑞斯.卡恩的名義起誓,一定要讓你們死得苦不堪言!”

不知道什麽物品從灌木叢後拋出,遊擊隊員以為是手雷,紛紛就地臥倒,那東西倒是在空中炸開了,卻沒有彈片橫飛,而是無數藍色的粘稠**像澆花一樣噴撒開來。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怪異的味道,遊擊隊員一個個起身,趕到索瑞斯藏身處時,早無人影。這時,他們才注意到那些**,看著隊友身上的藍色斑點,紛紛質詢道:“什麽東西?”“是什麽味道?”“呸呸呸,這東西好苦,唔,又有點甜味,什麽玩意兒?”“啊!我的眼睛,那東西進了我的眼睛了,我什麽都看不見了。是不是有毒的?快幫我洗掉它!”

一聽說有毒,終年在叢林裏活動的遊擊隊員比常人更了解什麽叫做毒,他們驚慌失措,趕緊離開去找血清。斜靠在樹上的索瑞斯兀自生著悶氣,暗道:“這本不是給你們準備的東西,這是你們自找的。哼,逃,隻要你們還在美洲大陸,就難逃一死。”索瑞斯又摸出一個玻璃瓶子,如念咒般低聲道:“我的皇後,去召集你的手下,將那些無知又蠢笨的人帶到地獄,讓他們明白什麽叫做煉心。”瓶蓋打開,一隻體長足有五厘米的大黃蜂,掙紮著從瓶口狹小處擠了出來,仿佛受到什麽觸動,它異常興奮的在空中繞了個圈,振翅高飛遠去。如果那群遊擊隊員知道將發生什麽事情,恐怕要嚇得魂不附體,那隻大黃蜂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美洲殺人蜂!

“嗡嗡嗡”聲音從遠處傳來,倒不是那黃蜂去而複返,而是另一種比黃蜂大上數倍的東西至西向東而來,索瑞斯看著遠處空中的三架直升機,皺眉道:“來得好快,看來還是先離開這塊是非之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