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失落的瑪雅 12.3 劫後餘生
天色在漸漸好轉,但是大雨未停,那些白花花的晶瑩雨滴,似乎要做最後的掙紮,它們咆哮著,盡情的肆虐著叢林。艱難的跋涉了十幾公裏,現在又順流而下的原路返回,四個人盤膝坐在濕滑的木筏上,像四尊入定的老僧像。雨如利箭,根根紮在身體各個部位,一陣麻,酸,痛,麻木的感覺越來越輕,剩下的就是酸脹和腫痛的感覺了,身體都快被泡軟了,可能下一刻,他們的身體就會像泥塑一樣土崩瓦解。環境是惡劣的,心情是複雜的,自從踏入歎息叢林那一刻起,他們就一直在生死線上掙紮,一刻也不得安生。三天了,足足三天了,沒有一個人能入睡,甚至沒有一秒鍾可以安靜的休息,雖未遭遇劫蟻軍團,但身體依然像被萬千的螞蟻死死咬住,全身都是又麻又癢又痛的感覺,全身沒有一個地方舒服。
疲憊,疲憊到了極致,偏偏躺下去,又緊張得無法入睡,聽說有一種酷刑,並不給你身體上有任何懲罰,隻是不停的喝斥你,讓你無法入睡,整個人用不了幾天時間,精神就會完全崩潰。如今,這四人的精神就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們十分的清楚,下一次雷暴襲來,自己是否還能忐忑的不安的爬在水裏,企盼光芒不要照著自己;下一次洪水,自己是否還能堅持到水勢退卻;自己是否會像魯赫那樣,站立著帶著呼吸死去。多希望找到一個支持自己撐下去的理由,可是希望,希望到底在哪裏?這片好似永遠也走不到頭的叢林,這場好似永遠也下不完的雨,那幽靈一樣永不消失的雷暴,還有那些什麽都吃的野獸,它們的數量也似無窮無盡。
四人疲憊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他們還必須劃,不停的劃,後麵的追兵像潮水一樣,前進的速度驚人。還沒走到回程路的一半,突然林中又竄出那頭黑豹來,它去而複返,這次跑得更快,看也不看,徑自對著劫蟻軍團就衝了過去,跟在黑豹後麵的,全是急速返回的動物大軍。嶽陽呆呆的,突然蹦出一句:“搞什麽?舉辦動物馬拉鬆啊?”
張立癱懶的詢問著:“我們要不要跟著又調方向?好像我們前麵,有比劫蟻更可怕的東西來了啊。”四人都快絕望了,後有追兵,前無去路,他們終於感知到比利和魯赫求死的決心了,如果遭遇什麽更可怕的死法,還不如自盡,想來子彈穿過頭顱,不會有太大的痛苦。
轟鳴作響,一字線潮,紅魔的大嘴,從後麵襲來,正宗的洪水,第二次洪峰這個時候到來了!縱使想逃,又哪裏來得及逃走,四人隻能死死趴在木筏上,洪峰一下子就把小木筏吞沒了。當小木筏再次從洪水裏浮起,隻剩下三隻落湯雞似的人了,卓木強巴大叫:“肖恩呢?”
“噗,噗,我在這裏。”肖恩吐著苦水,從木筏背後爬上來,剛才被洪水衝了出去,幸虧他將手穩穩纏在安全繩上。小木筏根本就是在狂風暴雨,驚濤駭浪裏的一葉孤舟,時而被拋上浪尖,時而被卷入穀底,洪水像玩弄一件新奇的玩具,常常將小木筏翻過來,顛過去,高興了,將它扔出水麵近十米,讓它在上麵做各種空翻,然後又自由落體跌回水麵,不然就讓它成為水上碰碰船,接受各種樹杆的撞擊,考驗它的結實程度。
好容易避開了洪峰的正麵衝擊,四人都已經被跌得七葷八素,麵無人色,髒腑裏翻江倒海的,將能吐的東西全都吐了,
更糟糕的是,那洪水將他們衝向那吃盡一切的劫蟻大軍之中。張立跪在木板上,雙手死死抓住係著木筏的安全繩,突然猛一抬頭,在雨霧朦朧中,隻聽他猛喊著:“天哪,快看!我們要被衝過去了,那邊全是劫蟻!”
隻見天地雨幕中,身後是赤紅色的湧潮,呼嘯著席卷一切而去;前方是褐紅色的劫蟻兵團,浩浩****吞噬一切而來,小木筏在洪峰怒濤之中上下顛簸,衝在兩種紅色的軍團的最前方,筏上的人更是親眼目睹了這兩軍廝殺的全過程。在大自然毀天滅地的破壞力麵前,劫蟻軍團再沒有那氣吞山河的雄霸氣勢,它們顯得那麽不堪一擊,就像一匹綢布,被輕易的撕裂開來。隻見洪水漫過之處,數以百萬計的劫蟻被吞沒殆盡,它們原本是以數量優勢取勝,如今碰上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地洪荒,它們聚集起來的數量就如汪洋上一匹布,實在不值一曬。
木筏上的四人抓牢了繩索,生命與木筏一起在空中與水中翻飛,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還是被那驚心動魄的屠殺場麵所震懾,劫蟻軍團以數百萬為基本計量單位,被洪荒一口一口吞掉,每侵襲一塊土地,便是數百萬劫蟻喪生,又一塊土地被洪水淹沒,又是數百萬劫蟻消失;頃刻間,哀鴻遍野,橫屍截流,放眼望去,洪水上層,密密麻麻都漂浮著劫蟻屍體,就像在赤紅色的洪水表麵,又披了層褐紅色的毯子。接著,讓四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無數漂浮在洪流表麵的劫蟻,並沒有死盡,而是踩踏著同伴的屍體,想在洪水中找尋一處棲身的所在,而洪流上漂浮的小木筏,無疑是一個安全的平台,不僅是劫蟻,所有被洪水吞沒包圍的生命,都看中了這塊救命木筏。
木筏的邊緣,已經附著不少劫蟻,看著那些張著一雙大螯嘴的小家夥,令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卓木強巴等人都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劫蟻,隻見那些小東西,體長不過一厘米左右,大的也不超過三厘米,身體腹部是褐紅色,腦袋卻是黃白奶酪的顏色,顱骨演化成一層透明的膠狀殼,可以清晰的看家頭殼裏黃白色腦汁在流動;真正令人生畏的是工蟻那張嘴,巨大的螯嘴就像頭上頂著一雙牛角,一張一合如同一把巨鉗,嘴的內側生滿鋸齒般的倒刺,黑色的螯嘴有著劇毒,據肖恩說,一隻負鼠隻消被三四隻劫蟻咬住,就會被麻痹動彈不得。
一時間木筏邊緣蟻頭湧動,一張張大螯嘴翕翕合合,那麽小的劫蟻,竟然讓四個狀如猛虎的男人畏若鬼怪,不過一想到它們能讓美洲大陸食物鏈穩坐第三的美洲豹落荒而逃,那也就不值得奇怪了。三隻水獺正掙紮著遊過來,一隻豪豬狗刨著也朝木筏靠攏,還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動物,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一時間爭先恐後的朝木筏接近,方才它們還被劫蟻大軍殺得丟盔棄甲,抱頭鼠竄,此刻卻拚了性命也要和劫蟻搶占一襲之地。
永遠隻向最強的力量低頭,這就是大自然千古不變的規律,一隻野豬遭遇一頭美洲豹,肯定會成為美洲豹的美餐;可是麵對劫蟻大軍,它們也能結伴而逃;同樣道理,當洪水襲來,劫蟻大軍潰不成軍,其餘生物將大自然的洪荒當作第一猛獸,它們與劫蟻同是落難者,那麽風雨同舟,也就不足為奇。倒黴的是這舟的製造者們,他們隻是為了自己逃難而用,可沒想過助獸為樂,眼看著木筏即將成為美洲野生動物展台,隨時有滅頂之災,四人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千方百計阻止別的生物上船。
張立將一頭巨獺踢下木筏,又拚命拍打因那一踢而粘過來的幾隻劫蟻,嶽陽以手做勺,不住往試圖爬上木筏的劫蟻身上澆雨水,因為懼怕毒螯,所以不敢用手直接驅趕它們;肖恩和卓木強巴同時手腳並用,將所有想擠上木筏的生物統統趕回水中。四人頂著最後的暴風雨,一麵驅趕成群結隊的逃難動物大軍,一麵還要死死拽住木筏上的繩索,以免失手掉落,其情形之狼狽,是前所未有。張立又將一頭說不出名字像袋鼠的四蹄類豬頭動物踢落水中,大聲呼喝道:“別擠啦!別擠上來了!這不是若亞方舟!”
忽然,木筏從邊緣鬆脫,一根圓木離筏而去,四人大驚,經曆這麽久風雨,難道安全繩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支持不住了麽?再看,才明白,原來是那些吃的戶發揮了本能特質,劫蟻它們吃掉一切可吃的有機物,那是一種天生的本能,根本不管周圍是什麽狀況,它們貼在木筏上,不管是木頭還是安全繩,它們一律大啃特啃。接著,當一根被衝毀的參天大樹劈頭蓋臉的打下來時,在肖恩“不好啦!散架啦!”的呼號聲中,木筏四分五裂開來,四人一人抱著一根圓木,瞬間便相去甚遠。
卓木強巴本想伸手硬撐,讓木筏避開倒塌的大樹,誰知道是螳臂當車,那巨樹猶如當頭一擊悶棍,將卓木強巴打入水底十幾米深,當他好容易離開漩渦,重新探出頭來,一根直徑足有一人多高的大樹幹又橫向撞來,直撞得他眼冒金星,辨不清方向,迷蒙中聽見不知道是張立還是嶽陽,緊張得用中文喊著“強巴少爺!……”接著除了“蒙咕咕”的水聲,就什麽也聽不見了。
誰在前麵?隻見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唐敏笑靨如花站在麵前,卓木強巴三步並作兩步,將唐敏擁入懷中,喜道:“你沒事就好了,敏敏,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忽覺氣息不對,懷中那人抬起頭來,哪裏是唐敏了,竟然是巴巴兔,卓木強巴趕緊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巴巴兔小姐,我以為,嗬,我還以為……”隻見巴巴兔眉頭一皺,眼色間流露出一股淩厲的英氣,竟然不是巴巴兔,那分明就是呂競男,卓木強巴失口叫道:“教官!竟然是你!你怎麽在這裏?哦,對了,難道是你救了我?”
隻聽呂競男冷冷問道:“卓木強巴,你究竟在做什麽?你忘了你是為什麽到這裏來的嗎?你忘了你是為什麽要接受這麽艱苦的訓練了嗎?如果你不傾盡全力,你恐怕永遠都找不到它了。”隻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一頭紫金色身影,迎風而立,威風凜凜,那股飆颯的王者之氣,在舉手投足間豪氣勃發。卓木強巴心情激動,呂竟男似乎還說了些什麽,他都聽不清了,隻大聲呼喊:“紫,紫麒麟!是紫麒麟!”他撥腿追去,那紫麒麟卻也開始奔跑,不管卓木強巴怎麽努力,始終隻能遠遠看見紫麒麟一個模糊的背影。從城市跑到原野,又從原野跑到荒漠,再從荒漠跑到雪山,最後竟然從雪山又跑回了城市,但他離紫麒麟卻越來越遠,街道不住的向後退去,似乎街道永遠也沒有個頭,卓木強巴竭盡全力,也隻看見紫麒麟消失在空氣中,沒有留下一絲氣息。卓木強巴頹然倒地,麵頰貼著冰涼的地麵,心中道:“難道,我真的找不到了?真的沒有機會了嗎?”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便在此時,他清晰的感覺到,一個動物正用溫暖的舌頭舔他的麵頰,是犬,它回來了,一定是紫麒麟回來了!
卓木強巴睜開了眼睛,他看見的卻是參天大樹的樹根,身邊是高躥的草,地上有小的甲殼昆蟲,林間傳來一兩聲悅耳的鳥鳴,告訴他這裏是南美洲原始叢林的深處。他臉朝下的緊貼著地麵,冰涼濕漉,暴雨似乎已經平息,但雨並未停,不住有冰冷的雨滴竄入他的頸中。扭過頭來,肖恩就蹲在一旁,看來是他把自己弄醒的,天邊有光亮,狂風驟雨已經變成了斜絲細雨,如江南的楊柳,微風拂絮,但此刻的卓木強巴,看見雨就說不出的厭惡。他淡淡的問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裏?張立,嶽陽他們呢?”聲音一出口,才發現在暴風雨中一陣撕吼,聲音已經沙啞了。
肖恩答道:“不知道,我們被衝散了,幸虧你的包勾住了木頭,才沒有沉下去,我離你最近,所以抓住了你那根木頭,我們在洪峰裏飄了大約三小時左右。”他的聲音也如破皮鼓。
卓木強巴感覺極度疲倦,連抬手的力量都使不上來,方才在大風大浪裏已經將吃過的東西吐了個精光,又死死抓住安全繩,力量早就透支了。肖恩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你已經睡足二十四小時了。”他幫卓木強巴翻過身來,自己也好似拉了三頭牛一樣的大喘粗氣。
卓木強巴看著肖恩通紅的眼睛,問道:“一天一夜!那你……”
肖恩無奈的苦笑道:“我也想睡啊,但是沒辦法,這一片叢林比前麵的叢林都要大,林子比前麵都要深,估計地麵陽光照射率不足百分之一,裏麵不知道究竟藏著多少野獸。這一天裏,已經有大小十餘隻東西覬覦著我們了,隻要我一躺下,保管沒有人能活下去。”
卓木強巴看著肖恩那紳士的頭發糟亂不堪,臉上汙垢橫生,幾天下來,皺紋也多了不少,麵容憔悴,睡眼惺忪,頗似一個拾荒已久的外國老乞丐,心裏不禁謙然,淡淡道:“你救了我一命,我……”
肖恩搖頭擺手道:“你先救了我,我又救了你,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又要救我。在這叢林裏,一個人根本無法存活下去,我們隻能相互賣命的依存著,所以,什麽誰救誰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如果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就容許我休息一小會兒,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可真的堅持不住了。”說著,肖恩就躺在了地上,一閉上眼就不打算再睜開,嘴裏喃喃道:“你包裏的東西我已經吃光了,左邊那棵樹的樹皮好像可以啃,我已經試過了,趁你現在還啃得動……”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呼吸很快均勻而沉厚起來。
看著陷入沉睡的肖恩,卓木強巴活動了一番酸軟的筋骨,勉強已能爬起來了,他就守在肖恩身旁,蜷膝坐在濕地上,看著被扔得亂糟糟的行李包,對這個白發肖恩,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和他們共渡了最艱難的四,五天時間,並救了自己,不眠不休守候了一整天;可是他卻把自己的包翻得一塌糊塗,還將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可能他與自己理解的英國紳士不太一樣吧。天已光亮,可是周圍依舊陰森恐怖,卓木強巴守護著肖恩身邊的一小塊區域,又想到張立嶽陽他們,在那樣的大洪水中,不知道他們是否安然。對於巴桑,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巴桑是那種天生就適合在原始叢林生存的人,他就是一頭猛獸,屬於原始森林的一部分;但是張立和嶽陽就不大一樣了,雖然說是軍人出身,但是他們和自己一樣,或許還不如自己,一點獨立野外生存的能力都沒有,盡管接受的是同樣訓練,但當他們麵對陌生的動植物,還有那變幻莫測的環境,他們常常習慣性的露出一臉茫然,需要一個發號司令的人,一個可以為他們指引方向的人。然後,他又想到了方新教授那組人,方新教授那組出發時間比他們要早,但是很難確定是否在雷雨風暴到來前已經走出叢林,真希望他們能平安抵達聖瑪麗亞。一時思緒泉湧,各種想法紛至遝來,卓木強巴一會兒又想到醒前那個奇怪的夢,一會兒又想到這次考核的失敗,帕巴拉神廟之行又會被延期,不知道還要接受什麽樣的訓練……
卓木強巴幽幽的想了一會兒,隻覺腹中饑餓難耐,看了看肖恩說的那棵樹,決定試一試去啃樹皮。這棵樹高約二十米,但樹身僅人腰粗細,從樹根到樹冠,沒有任何分枝,遠看上去,真像一柄大傘。樹皮看起來十分致密,表皮呈灰綠色,有橫向圈狀紋路,怎麽看都像一棵椰子樹,但葉子卻像大羽毛,從地麵看上去,一張樹葉起碼有四,五米長。
卓木強巴偏了偏頭,換了好幾個姿勢,可這棵樹的樹幹粗逾人腰,任憑卓木強巴怎麽換姿勢,依舊是老鼠咬龜——找不到地方下嘴。卓木強巴準備削一塊樹皮下來,可刀早不知道掉哪裏去了,包袱裏除了帳篷其餘的東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實在找不到什麽工具可以使用,卓木強巴氣急敗壞,奮起一腳踢向樹幹,不想,那一腳竟然踢得樹幹噗噗落灰,就好像一麵被水泡透的石灰牆一般。卓木強巴試著用指甲削掛樹幹,果然,樹幹看似堅硬,其實很是鬆軟,稍一用力,樹皮樹幹便直掉屑。放進嘴裏嚐嚐,既不苦,也不甜,沒有異味,有點燥舌的感覺,吃在嘴裏,卓木強巴發現,有點像在吃麵包糠,他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麵包樹?訓練的時候他曾聽說過,有一種樹的樹幹含有大量的澱粉,當地人把這種樹當糧食吃,管它們叫麵包樹。吃了部分,隻吃得卓木強巴口幹舌燥,於是刮了不少樹屑,來到河邊,用工具盛了洪水,放在一旁澄清,取上清水煮沸,再用水將樹屑和成泥團狀,這番再吃,嘴裏回甜,還真有吃米粥的感覺。卓木強巴足足吃了大半斤樹屑,才稍微不感饑餓,雨更小了,看來馬上就要放晴,卓木強巴站在大樹底下,已經感受不到雨水飄落,隻有那翻滾奔湧的紅褐色河水提醒著他,某些地方,已經從密林變為了一澤汪洋。
卓木強巴在肖恩四周走動,肖恩選的這個地方非常的好,地上沒有草和菌類生長,四周各走十部,才有樹木草叢,簡直就是一方天然平台,也不知道是肖恩選的還是他們被洪水衝上這地方來的。有一點非常奇怪,以前在叢林裏,石頭很少,而這裏碎石遍地,走幾步就能踢到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看來這裏不止是比其他地方高,連地質結構也同其餘叢林有所不同。卓木強巴正想著,前方叢林的草“刷刷”直響,一頭卓木強巴從未見過的大型野生動物從密林深處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