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的懸梯]

“等一等,你說什麽?驢友團?我聽說過你們!哦,天哪,你是驢友團的成員,那肖恩你認識嗎?”卓木強巴想起來了。

王佑道:“肖恩,那個彬彬有禮的英國紳士,哦,他真是太有紳士風度了,我都認為他不適合參加驢友團的,可沒想到他經驗豐富。你們也遇到他們了?現在他們怎麽樣了?”

亞拉法師道:“好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你是怎麽掉到裏麵去的?裏麵真的什麽都沒有?”

王佑盡量的思索著:“當時,我們下到第三層,我在一個‘洞’口邊緣,突然有些頭暈,好像是‘洞’‘穴’裏的風,裏麵好像有股吸力,不知道怎麽的,我就掉了下去,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等,我記得裏奇拉了我一下,好像我們是一同掉下來的,但是我醒來怎麽也找不到他。還有佐佐木和啟特,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咚”的一聲,一頭碩鼠正在猛烈的撞擊石‘門’,王佑驚訝的看著‘門’外:“噢,我的天,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動物?”

方新教授道:“看來那些家夥們注意到我們了,必須趕緊找到上去的路,它們的速度驚人,要是兩邊都被它們堵住的話,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逃生的希望了。”

亞拉法師好似不甘心的在三角形石‘門’後的大廳內檢查了每一個‘洞’口,失望道:“走吧,這最後一道‘門’內竟然什麽都沒有,怎麽會這樣的?”

方新教授道:“從這裏的構造來看,像一個獻祭的場所,這些瑪雅人在裏麵喂養什麽東西,可以從頭頂投放食物,如果說養了動物,裏麵會留下很多殘骸或別的東西才對,可是又沒有。如果說森蚺,碩鼠,都是他們放養的,為什麽要在這一層養這麽多巨大的生物,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唐敏看著小小的‘洞’‘穴’道:“可是剛才那人也是走這裏出去的,要是我們出去遇到別的人怎麽辦?”

亞拉法師道:“不會,他一旦發現‘洞’口被堵上,就知道我們還沒有走,一定會拚了命的追回來,走吧,我帶你們去找上去路。那些大廳的邊壁很古怪,你們沒發覺嗎。”

四人又從小‘洞’中爬了出去,索瑞斯從黑暗裏走出來,看著三角形石‘門’後那些巨大幽深的圓形通道,喃喃道:“不可能的,就算已經死去,也會留下骨骼,我一定要找到,瑪雅人的庫庫爾坎神。”他走入了黑暗通道之中。

四人剛從‘洞’‘穴’裏爬出來,就聽到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有人大聲吆喝著什麽,那人見他們好像聽不懂,馬上改用英語道:“站著別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卓木強巴不免焦急起來,這一層到底有多少遊擊隊員啊。他們轉過身來,就看見端著機槍直喘氣的韋托,一個球一樣的身體在燭火下一張一弛。

“是你,你是那幾個中國人,措木匠!”卓木強巴沒見過韋托,被他叫出了名字大吃一驚,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韋托冷笑,用槍支了支,道:“少廢話,把包打開!”看見卓木強巴和唐敏背著巨大的背包,認定裏麵裝了不少好東西,卓木強巴心思一動,準備趁開包的時候利用背包將這個遊擊隊員製服。誰知道心思剛動,韋托就像看穿他似的,馬上抬起槍朝天掃了一梭子彈,唐敏和王佑都叫了起來,其餘三人也是反‘射’‘性’的一縮頭。韋托道:“你,你,還有你,把包扔在地上,所有的人都退後,不要在我麵前耍‘花’樣。”他連王佑背上那個癟癟的小登山包也不放過。

卓木強巴沒想到這個胖子如此‘精’靈,在韋托槍口下,三人不情願的將包放在地上,然後後退十幾步,直到貼著血池站立。韋托一麵緊盯著他們,一麵小心的打開卓木強巴背著的包,翻動了幾下,看著裏麵的空氣監測儀,水紋監測儀,安全繩,探照燈等物品,勃然大怒道:“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凶惡的打開唐敏背著的背包,結果更為失望,大聲問道:“我看著你們幾個從這個‘洞’口爬出來的,你們,你們是從裏麵爬出來的,為什麽沒有東西?為什麽你們什麽都沒拿?”

從韋托的表情五人都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王佑譏諷道:“裏麵有東西我們能不拿嗎,裏麵的墓室早就被人盜過了,現在裏麵除了一具棺材,什麽都沒有!”

卓木強巴想製止王佑,不讓他‘激’怒手握武器的遊擊隊員,可是王佑說得又突然又迅速,果然,韋托變了臉‘色’,先是喃喃道:“裏麵什麽都沒有?被盜光了?他騙我!他竟然敢騙我!”然後就黑著臉,最後在王佑的登山包上捶了幾下,那癟癟的登山包都不用打開,一‘摸’就知道裏麵沒什麽東西,他‘摸’出一把獵刀在王佑的背包上‘亂’紮一通,頓時發狂道:“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光你們!”端起機槍在怒吼中胡‘亂’掃‘射’。

五人慌忙逃竄,卓木強巴本能的抓住什麽東西就朝韋托扔了過去,卻是一名遊擊隊員被扔棄不用的頭顱,正是韋托親自下手切割開來的。韋托心神一陣慌‘亂’,槍掉在了地上,正準備重新拾起槍來,亞拉法師不給他機會,踢過一根人骨,跟著自己也飛身趕到,將韋托的身體踢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韋托滾了幾圈,爬到另一旁躲了起來,大廳麵積大,一時要搜尋他還真不容易,卓木強巴拎起背包道:“我們走吧,先離開這裏,我們沒有他要的東西。”接著又大聲道:“嗨,我們沒有你要的東西,別再找我們麻煩,我們隻想離開這裏!”

回過頭來,方新教授正在教育王佑:“你不該那樣對他說話的,下次遇到什麽情況,你都不要說話,由我們來解決,Ok?”王佑嘶啞道:“知道了。”

亞拉法師道:“走吧,我也是剛剛想起,帶你們看看,這些邊壁的柱子有什麽不同。”

直到五人離開,韋托才從黑暗中出來,他不顧一切,雙‘腿’齊蹬,使勁要鑽入亞拉法師打開的那個‘洞’‘穴’。

五人在亞拉法師的帶領下,來到牆角,這裏全是模擬人體肋骨形成向上微微彎曲的石柱,法師觸‘摸’著石柱道:“這裏,有凹槽,發現沒有,每根石柱兩麵都有凹槽。”

卓木強巴‘摸’著那些凹槽道:“這又表示什麽意思呢?”

方新教授道:“我明白了,知道以前的木‘床’是怎麽嫁接的麽?兩塊木板,中間打上凹槽,然後枕木的兩頭也鑿成楔形,卡在凹槽上。如果我們能找到這些一米長的物體,一根一根卡到凹槽上,這就是一道懸梯。”

卓木強巴道:“可是在哪裏去找那些一米左右的物體呢?而且,這些石柱間都可以嵌入,到底哪裏才是上去的出口呢?”

亞拉法師道:“不,不是這樣的,這些凹槽裏有卡子,可以摁下去,它自己又會彈出來,這是一種嵌浮石工藝,就像將一個皮球扔進水裏,不管向下壓多深,它都會自己浮上來,這種浮石技巧用來形成一種可以單向移動的機簧,讓我想一想,該如何向你們解釋。對了,以前的機械表上麵,有一種卡齒的結構,不知道你們是否了解。”

除了唐敏,其餘三人都表示知道,亞拉法師道:“對了,這些浮石卡齒,和機械表裏的卡齒是一個工作原理,就好像手銬上那種齒輪,可以卡進去,卻不能反向拉出來,這樣,就能保證卡在上麵的懸梯保持同一運行方向。換句話說,這一層大廳向上的懸梯是會自己移動的,它不是一成不變的。”

“自己會移動!”卓木強巴怎麽也想不通。

亞拉法師道:“這些浮石卡齒就像鐵軌,而懸梯就像鐵軌上的火車,永遠朝一個方向前進,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卓木強巴道:“那麽動力呢?前進的動力是什麽?”

“有啊。”亞拉法師道:“從頂層衝刷而下的水,直接落差高達幾百米,它們可以提供足夠的動能,而且永不枯竭。”

卓木強巴道:“不可思議,這真的是古人擁有的智慧?”

方新教授道:“說了這麽多,那麽,我們該在哪裏去找可能會出現懸梯的出口呢?”

亞拉法師道:“注意牆角,要出現懸梯,牆角一定要有縫隙才可以,而且縫隙因該足夠寬。通常這樣的懸梯,是與時間保持同步的,我想,我們繼續向南走,會有所發現的。”

沒走多遠,就在距離血池以南第三間大廳發現了懸梯,懸梯全是用一根根骨骼橫向卡在石柱之間,果然如亞拉法師所說,懸梯以一種‘肉’眼不易察覺的速度,緩慢的向上移動著,當五人到達時,懸梯的底部已經有部分‘露’出了空白。卓木強巴一看就明白了,亞拉法師說了半天,原來原理是和傳送帶一樣的,隻不過由橫向傳送帶轉為了直立。

亞拉法師抓住懸梯,扭頭道:“一旦有人抓住懸梯,就會因人的重力而使整個機關停止運作,而等人爬上去以後,懸梯又將繼續緩緩移動。這,就是古人的智慧。”說著,他帶頭攀上了懸梯,方新教授怕亞拉法師掉下來,趕緊接著上去,唐敏在中間,王佑跟在後麵,卓木強巴最後一個爬上懸梯。

爬至二三十米高度時,王佑被紮破的背包裏一個圓圓的東西滾了出來,卓木強巴眼疾手快,一隻手抓住懸梯,一隻手接住了那東西,那在手裏一看,原來是一方小銅鏡,看上去還頗為光鮮。卓木強巴道:“嗨,你的東西掉了。”王佑扭頭一看,接過卓木強巴遞來的小銅鏡,很隨意的放入了衣袋沙啞道:“謝謝。”卓木強巴恍惚中看見,那銅鏡背麵,好像刻著藏文,他問道:“哪‘弄’來的?”

王佑道:“哦,在‘波’哥大的一個小玩意市場買的,因為當時已經出發了,就放在背包裏了。”卓木強巴沒有再問,他知道,這樣的銅鏡如今出土很多,不僅中國有,中國周邊國家也有出土,市場價值並不高,不過這方銅鏡保存得較新,估計是後人仿照的。

四人登上第四層地宮,此後的行程竟然出奇的順利,皮埃裏的筆記漸趨完善,而機關和地宮麵積也在減少,三層以上王佑更是輕車熟路,帶頭在前。據他所說,一二層地宮則完全沒有了機關,很容易就能上到地麵。一路上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問了王佑許多問題,王佑發音不暢,但是為了打消這一行人的疑慮,他一一作答,將他此次原始叢林之行始末談了個大概。

他本人是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一直很喜歡探險。最初是在網絡上發帖聚集的,他們常去一個專業的驢友網站,這次行程由一個叫啟特的中國人發動的,而目的地是穿越最後一片南美洲最絕對的原始叢林,在網絡上報名,簽訂合同和遺囑,一切都按照正規自費探險隊的規定辦理。然後約定時間,世界各國的驢友在‘波’哥大集合。他和啟特兩個是中國人,裏奇是新加坡華裔,佐佐木日本人,因此他們四人乘坐同一艘小木船,在與遊擊隊遭遇時,不知道什麽事‘激’怒了遊擊隊,結果慌‘亂’逃命中,他們這一船人與大部隊走散了。然後經曆了一係列類似卓木強巴一樣的曆險,最終來到這處遺跡,他們是從金字塔頂端的神廟入口進入金字塔內的,前麵兩層都沒有機關,結果第三層突然遭遇機關,他們也是手忙腳‘亂’,正打算退出金字塔,自己卻因為好奇而跌入第三層的‘洞’口,然後就人事不省。當自己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獨個兒在漆黑的‘洞’‘穴’中,他一直在‘洞’‘穴’裏尋找出路,卻怎麽也找不到,最後在石縫裏發現了光亮,卻怎麽也打不開石‘門’。最初還抱著一絲希望,他的同伴會找到他,結果整整一天一夜,食物和水都被消耗光了,他嗓子也喊啞了,始終沒有人回應。他以為自己要死在地‘洞’裏,就‘迷’‘迷’糊糊昏睡過去,後來又被巨大的響聲驚醒,結果就看到了卓木強巴等四人。

按照王佑的說法,他比方新教授他們還早到一天,借著這個機會,方新教授和卓木強巴他們也各自訴說了各自的經曆,在金字塔下麵,每一刻都在慌‘亂’中逃命,竟然一直沒有機會訴說這次行程。方新教授和唐敏二人,是在洪水中與亞拉法師和艾力克分散的,此後方新教授在巨石陣附近留下了標記,結果剛在做標記的時候,就被食人族發現了,經曆了一場叢林大逃亡,直到食人族被一組遊擊隊吸引過去,方新教授和唐敏才逃脫追捕,在叢林遊曆了兩天,昏頭昏腦的就來到了白城,他們也被這一奇跡所吸引,隨後在白城一處平屋內歇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就遇到卓木強巴和遊擊隊了。

談話間,他們在第三層竟然在遊擊隊員殘缺不全的屍骨中先後發現了啟特和佐佐木的屍體,皆被野獸咬得稀爛,連頭,手都不全了。王佑忍著傷痛將他們的遺物收拾進自己的背包,以後打算‘交’給他們的親人,四人繼續向上攀登,同時,每個人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因為就算走出金字塔又如何,在茫茫叢林中,該何去何從。卓木強巴忍不住大罵呂競男,說如此危險的經曆,真該讓她親自來體會體會,方新教授歙了歙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忍住了。

索瑞斯心灰到了極點,感覺全身乏力,好似虛脫了一般,所有的‘洞’‘穴’他都走過了,什麽都沒有,活體,屍骨,或者動物被吃後的殘骸,排泄物,‘洞’‘穴’裏什麽都沒有。他大罵自己是笨蛋,明知道那個人說的話不能全信,可自己為什麽還是忍不住信了呢,辛辛苦苦搞到了鑰匙,差點就死在食人族的槍下,結果一點意義都沒有,白忙一場。他懷著憤憤不平的心來到內廳,就看見韋托那‘肥’胖的身軀,正爬在石棺的蓋板上,就像一條‘肥’碩的菜青蟲,拚命的想爬上一片樹葉,而那片樹葉卻不堪重負,搖搖‘欲’墜,看上去十分滑稽。

韋托扭過頭來,看見了索瑞斯,他咬牙切齒的問道:“裏麵什麽都沒有!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

索瑞斯完全可以推托,但心情極度惡劣的他,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不錯,我就是騙你,又怎麽樣!你自己蠢,那怪誰來著!也不看看那副豬頭豬腦的樣子。”

“好哇!”韋托從石板上滾下來,看了看隻開了一道縫的骨‘門’,和那個不大的地‘洞’,端著槍狠狠道:“在這裏,你無法叫出那些動物吧,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他準備先打殘索瑞斯的四肢,然後慢慢的折磨他,好讓自己出一出被迫屠殺手下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