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周不為所料,二人剛一回到小院,就見門口早已站著雲隱宗門內的數名長老以及一眾親傳弟子。

“大師兄,你可有受傷?”

華英第一時間上來查探卿長生的傷勢,甚至都沒來得及給周不為請安!

“啊?什麽受傷,你說什麽呢?”

卿長生故作驚訝道:“你們一群人圍著我的小院做什麽?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華英神情一滯,納悶道:“莫非大師兄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嗯?發生什麽事了?”卿長生扮作好奇的樣子問道。

眾人見卿長生一臉茫然的表情,心中也是疑惑不已,難道他真不知道?

“適才聽到你這小院內傳來響動,我和二師姐還有小師妹就匆匆趕來了,一來就瞧見各位宗門長老早已在此,可又沒見著大師兄你的身影,我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華英解釋道。

看著華英三人關切的目光,卿長生心中大為感動,雖有不忍但還是裝作不知情的模樣道:“我不知道啊,剛才我一個人心中頗有些煩悶,於是就去後山上散散心,在那兒遇上了前來找我的師尊,然後就被帶回來了!這不,一回來就見你們一群人站在小院外,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出什麽事兒了!”

“那就好,大師兄沒事兒就好!”顧青青拍了拍貧瘠的胸脯長舒了口氣。

林婉心雖未出聲,但神情與顧青青一般無二!

“哼,大晚上的散什麽心,我看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人群中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華英聞言,雙眼含怒道:“王銘,你說什麽呢?”

“我說什麽你是沒聽清?我說他心裏有鬼!”

正說著話,人群自動分開,一個在卿長生眼中約莫一米八的壯漢,神色囂張的從當中走了出來!

“你才心裏有鬼,我大師兄碰巧不在而已,你很希望我大師兄適才在小院內嗎?你安的是什麽心?”顧青青柳眉倒豎,對著壯漢嬌斥道。

“你還別說,我倒真的希望他能在裏麵,就他這樣,這一生都不能再修真,還得要宗門養著他,我若是他,不如一頭撞死來的暢快!”王銘一臉不屑地看著顧青青。

“你……”

顧青青氣得小臉漲紅,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卻被卿長生一把拉住!

“大師兄,你……”

卿長生衝著她笑著搖了搖頭道:“狗咬你,你難道還要咬回去?”

王銘一聽這話頓時勃然大怒:“卿長生,你罵誰是狗呢?”

卿長生環顧一圈後一臉不解的對著王銘道:“我難道罵得還不夠明顯嗎?”

“噗嗤”

“哈哈哈”

此話一出,人群之中不少人都沒忍得住,紛紛笑出聲來。

“好好好,卿長生,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雖修為被廢,但這嘴上功夫倒是見長!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和我去宗門論道台!敢是不敢?”

論道台以往是每個宗門用來鼓勵弟子相互之間交流修煉心得,切磋法訣之處。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論道台慢慢地演變成了弟子們用來爭勇鬥狠,解決私人恩怨的地方了!

“你沒事兒吧?”卿長生突然關切道。

“嗯?我沒事兒,我能有什麽事兒?”王銘不明所以,被卿長生這句話問懵了!

卿長生白了他一眼,仿佛看白癡一樣:“我的意思是你腦子沒壞掉吧?”

“你……”

“你什麽你?”

卿長生打斷王銘的話道:“現在宗門上下,哪個不知道我修為盡失?誰不知道我卿長生此生再也無法修真?你卻要和我一個廢人比試?你覺得合適嗎?”

“不能修煉,那…那也是你活該,自找的!”

王銘這會兒已經被卿長生氣得顧不上同門之誼了,禁忌之話脫口而出!

此話一出,不少宗門長老紛紛變色。

雖說王銘這話是沒錯,但要知道,當初自己等人也是抱著能讓雲隱宗在東域聲名鵲起的想法而默認了卿長生下山挑戰的行為。

若是卿長生一戰成名,以後雲隱宗便能收到更多資質上乘的弟子,隻是沒想到最後卻弄巧成拙,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若當初門內長老們真是鐵了心不讓卿長生下山,他一個小小的築基期巔峰還能在一眾元嬰期長老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不成?

你王銘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不就相當於是在罵自己宗門這群長老是廢物嗎?既想著出名,又連自家宗門弟子都護不住!

“嗬嗬!”

卿長生冷笑道:“你說我咎由自取也好,說我實力不濟也罷,總之,今天宗門內這麽多長老在這,隻要有一個同意我和你去論道台的,我卿長生二話不說,馬上就和你去,而且……”

說到這裏,卿長生深吸一口氣,眼神冷漠地看向王銘一字一頓道:“生死不計!”

霎時間周遭彌漫著詭異且安靜的氣氛,那一刻,仿佛雲隱宗那位天之驕子的大師兄又重新回來了!

卿長生冷眼看著眼前這群所謂的宗門長老,心中冷笑連連,想看我笑話?都不想惹得一身腥是吧,行,那我直接掀桌子,可以吧!隻要你們能拉得下臉皮,我奉陪到底!

“胡鬧”一聲厲喝,王銘的師傅白雲真人終於坐不住了,當即開口嗬斥自家這個口不擇言的弟子!

自己再不出來,恐怕自家這個傻徒弟要把整個宗門長老都給得罪光了!

“你怎麽和你長生師兄說話的!還不賠罪?”

“哼!”王銘心中不服,更是沒有一絲想要賠罪的舉動。

“嗬嗬,長生師侄,是師叔管教不嚴,回去一定狠狠地罰他!你莫要生氣!”白雲真人對卿長生陪笑道。

沒辦法,周不為也在這,不看僧麵看佛麵,盡管二人私底下明爭暗鬥的厲害,誰也不服誰,可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畢竟師出同門,誰也不想把臉給撕破了!

“長生不敢,隻是長生心裏尚存疑惑還請王銘師弟替師兄我解惑!”

你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天底下的便宜事兒都讓你師徒二人給占盡了?

若不是不能暴露修為,小爺一巴掌將你那寶貝徒弟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王銘扭頭沒有搭理卿長生,一副趾高氣揚,瞧不起人的模樣。

誠然,如今的卿長生也沒資格讓王銘瞧得起,一個與普通人一樣不能修真的廢物,沒什麽值得自己高看一眼的地方!

見狀卿長生也不生氣,你甩臉子給我看?

行,一會兒小爺讓你師尊回去好好收拾你!

見王銘沒有理會自己,卿長生轉身衝著白雲真人畢恭畢敬地行禮道:“既然王銘師弟不願意幫我解惑,那長生隻好勞煩師叔了!”

“嗬嗬,哪裏的話,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長生師侄盡管開口便是!”白雲真人還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對著卿長生笑道。

卿長生微微點頭,轉而露出一副狐疑之色:“長生不解,為何當初長生修為尚在的時候不見王銘師弟提出與我去論道台探討心得,怎麽如今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提出這般無禮要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白雲師叔故意教唆他這麽做的,亦或是白雲師叔一脈都喜歡這般落井下石的行事風格?”

這句話雖未明說,但在場眾長老哪個不是人精,親傳弟子又豈會聽不明白?這分明是罵他王銘欺軟怕硬啊,還連帶著白雲真人一塊兒給罵了!

果然,聽到這話的白雲真人表情瞬間一僵,隨即拉下臉冷聲道:“長生師侄這是何意?”

“何意?錢有德,你應該問問你那位寶貝徒弟是什麽意思?”周不為冷眼開口道。

“周不為,你這話是在指責我嗎?我徒弟一時心直口快,說錯了話,你們師徒二人犯不著這樣擠兌人吧?”

錢有德雖然心虛,但也不願在眾人麵前露了怯。

周不為見他還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當下怒斥道:“放屁,難怪你叫錢有德,你爹娘當年還真是有先見之明,知道你盡幹缺德事,所以在娘胎裏就給你取了這個名字替你積德!”

不等錢有德反駁,周不為接著罵道:“你一身修為修到狗肚子裏去了?你那徒兒藏的什麽心思你不知道?不就是想比試嘛,來來來,華英!”

“徒兒在!”聽到周不為喚自己,華英應聲出列。

他在一旁聽著王銘譏諷自家一脈的大師兄,早就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這會兒聽到師尊點名自己,哪兒還能不知道什麽意思!

隨即邁步向前,對著王銘一禮道:“王銘師兄,師弟最近修煉偶有所得,還請師兄指點一二!”

王銘臉色微紅:“還是算了吧,一個不小心,為兄怕傷了華師弟就不好了!”

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心裏卻是打起了小九九。

“我與華英二人皆是築基初期,本就是伯仲之間,現在他說自己偶有所得,難不成想將我當成磨刀石?踩著我邁入築基中期?哼,想得美!”

想到這層深意,王銘自是不會應戰!

“嗬!”華英冷笑一聲,鄙夷之情躍然於臉上。

“錢有德,你這徒弟還真有你的風範啊!”周不為揶揄道。

“周不為,你……”

“行了,都閉嘴吧,一大把年紀了,在弟子麵前這般鬥嘴,還要不要臉皮了!”

一名頭戴蓮花冠,身材窈窕的女子踩著碎步上前嬌斥道。

女子名為李瓶兒乃是周不為與錢有德的師姐,也是雲隱宗掌管修行資源的長老,元嬰中期修為,在同一時期的弟子中頗有威望!

“哼!”錢有德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理會周不為!

“慫貨!呸!”

周不為朝著腳邊輕啐一口,扭頭皺著張老臉對著李瓶兒拱手行禮:“見過師姐,今日之事勞煩師姐特意跑一趟,不為慚愧!”

“無妨,本是同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倆都少說兩句,這麽大人了,還以為是剛入宗那會兒呢!”李瓶兒掩嘴輕笑道。

“我本不願與那老匹夫計較,是他欺人太甚!”周不為不屑道。

“差不多行了,有德都不說話了,不為你也就別得寸進尺了!”李瓶兒笑罵道。

接著李瓶兒便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也不知?”

“回師姐的話,確實不知,我今日本想著來看看長生,商討下去妙音宗之事,未曾想沒在小院中見到他,生怕我這不成器的弟子又想不開,便去後山尋他,果然讓我在後山尋到,這不,就帶他回來!”周不為恭敬道。

“哼,我看不盡然!說不定是又給宗門惹來了什麽禍端,外出躲災去了!”錢有德冷不丁的插上一句!

“有你什麽事兒?”周不為絲毫不留情麵的懟上一句!

“你……”

“行了,既然無事發生,那就都散了吧!”李瓶兒臉色不善的看著錢有德。

見李瓶兒臉色慍怒,錢有德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長生院外的院牆明日著外門弟子前來修繕即可,這件事交由華英你去辦,行了,時候也不早了,莫要打擾長生休息,都回吧!”

說完李瓶兒率先離開。

“是,李師叔!”華英恭敬地應了一聲。

其餘一眾長老也與周不為打了聲招呼後紛紛離去!

唯有執法堂的司徒長老臨走前卻饒有深意地敝了一眼卿長生。

那表情似笑非笑,讓卿長生心中瞬間一緊:難道他發現什麽了?不對啊,剛剛師尊給的法器不是說合體期之下無法洞察我的修為嗎?難道是我多心了?

……

“師尊,你剛剛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回去的路上,司徒浩然身旁的女弟子開口問道。

“嗬嗬,沒什麽,就是覺得那小子挺有意思的,雖然修為盡失,但腦子挺活絡的!”司徒浩然笑著解釋道。

“我看是師尊發現什麽不願告訴寧兒吧!”女弟子撇著嘴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

“沒有的事,莫非寧兒看出什麽端倪來了?”

“那倒是沒有,隻是覺得今日之事有些古怪!”

“嗬嗬,比如呢?”

“自從那事兒之後,宗門內已經加派巡夜人手,怎還會有人來尋一個廢人的麻煩?”

王馨寧想了想接著道:“再者說,即便真如卿長生所言,自己外出,碰巧躲過一劫,哪有人會拿一麵牆撒氣?這不就打草驚蛇了嘛!所以,今日這事兒可不就透露著古怪嘛!”

“哈哈哈,那寧兒你覺著今日之事是怎樣的?”

“徒兒也想不明白!”王馨寧柳眉輕蹙道。

“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天底下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想明白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