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自嘲道。
“北宋是指被金人滅掉的大宋,我幸存下來的皇子康王趙構,以淮河為線,建立了新的宋廷,被稱為南宋。”
“至於金人。”趙佶說話停頓一下,眼中充滿了洶洶怒火,繼續說道。
“金人原名女真人,現在還處於遼朝的統治之下,他們原本也是被遼朝壓迫的受害者,但是與我們不同,他們更有血性。”
“在今年剛剛發生的天祚帝侮辱眾酋長的事件後,女真人的首領,完顏阿骨打決意反抗遼人。”
“兩年後他們在來流河誓師反遼,先後連敗遼軍於寧江州、出河店。”
“之後建國,號稱大金。”
“宣和元年也就是七年後,與我們達成海上之盟,聯合滅遼。”
“雙方商定:金取遼中京大定府,我們取遼南京析津府,遼亡後,我們將原給遼之歲幣轉納於金國,金同意將燕雲十六州之地歸我們。”
章惇稱讚道。
“聯金攻遼的策略確實可行,雖然會直麵女真人的鋒芒,但是奪回了燕雲十六州,會令整個大宋士氣大振,並重新擁有了北方的屏障,對於我朝而言是利大於弊。”
趙佶無奈的笑了笑。
“要真是如此,我們還不至於五年後被金人滅掉。”
“我們高估了自己,認為現在的遼人已經十分弱小,帶著數倍於金人的軍隊,居然多次被金人隨意擊敗,這給了我們擊敗遼人的信心。”
“很快,我們發兵數十萬大軍,攻打遼南京。”
“隻是,軍隊腐敗,缺乏戰鬥力,兩次攻打均被遼守軍打敗。”
“為了掩蓋敗局,童貫請求金人攻占燕京,用百萬貫贖回被金人洗劫一空的燕京等空城。”
趙佶憤怒的用拳頭錘了幾下座位,忍痛說道。
“之後,我朝多次行事欠妥,出爾反爾,導致了金人兩度南下。”
“靖康元年,十四年後,先是被道士郭京所騙,用所謂的佛道二教之法術禦敵,輕易被金人攻破了城門大開的京城。”
“議和後,再度被金人攻破東京,金人這次將皇室大部分成員和東京幾乎所有有價值的東西洗劫一空,全部帶回北方。”
“而我被廢,在往北走的一路上,我們受盡了淩辱,金人肆意侮辱妃子公主。”
“我可憐的小福金,居然被我親手灌醉送入金營,受盡侮辱,最終自殺而亡。”
“我真是個混蛋!”
說著,趙佶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章惇聽到這已經完全信服,他想到了趙福金小時候每次和他相遇時,這個非常可愛的公主都會非常有禮貌的對章惇鞠躬,有時候甚至會請他這個右相吃自己帶的零食,這讓章惇自己每次都能心情愉悅一整天。
現在大了,章惇遇見的次數少了,但每次趙福金還是會微笑的向他點頭打招呼,讓他這個很是高興。
隻是在聽到公主悲慘的未來居然還是趙佶親手造成後,一時怒上心頭,章惇忍不住心中衝動,突然上前,也狠狠的給了趙佶另一麵一巴掌,怒罵道。
“昏君!”
趙佶對此沒有過激反應,他明白章惇是很喜歡自己女兒的,甚至從不求人的章惇,曾經請求趙佶未來將趙福金賜婚於章惇自己的兒子,最終被趙佶以年紀尚小為由,拒絕了。
調整好情緒,趙佶繼續說道。
“我也丟盡了大宋的臉麵,被金人命令與桓兒一起,穿著喪服,去謁見金朝太祖完顏阿骨打的廟宇,向他獻俘,之後又被金帝辱封為昏德公。”
“被囚禁九年後,我終因不堪精神折磨,死在了金人的地方。”
“之後,我睜開了雙眼,回到了現實。”
“這個夢境如此真實,逼迫我仔細檢查未來一個月所發生的的一切。”
“果然,包括有人上奏為蔡京說話在內很多事情都能對上。”
“所以,我認為這是上天給予我,給予大宋的警示,我不能這麽下去了。”
“於是就做了將你調入京內,處理蔡京等人的動作。”
“同時成立錦衣衛,在民間尋找有沒有和我一樣,受到天意的人。”
“最終被我找了趙括,這一可以改變大宋未來的真正謫仙人。”
章惇強忍怒氣連忙問道。
“他就是提供給官家六分儀,以及土豆地瓜信息的人嗎?”
“你猜的沒錯。”
趙佶點了點頭,然後長歎了一口氣。
“不過因為他自身悲慘的遭遇,他變得極其痛恨朝廷,而在他看來,造成這一切的根源,就是身為大宋官家的我。”
“所以他認為,隻有徹底推翻大宋朝,重新建立新的秩序,才能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阻止異族的入侵,重新恢複漢唐時期的榮光。”
“這群該死的蛀蟲!!”
接著趙佶捏緊了拳頭,臉上露出濃厚的殺意,而在這一瞬間,章惇甚至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中充滿了殺氣。
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後,趙佶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將趙括的自身遭遇一一道出。
隻是聽完之後,章惇的怒火並不比趙佶少多少,他原本眯著的雙眼猛然睜開了,右手握拳使勁錘了一下桌麵,憤怒的說道。
“可恨,身為讀書人家,本應是大宋扶持鄉裏的典範,現在居然為了一點點利益,就敢為富不仁,肆意奪取他人性命與財富,該殺,理應株連全族!!!”
“我已經派錦衣衛處理了,將趙家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該為奴的為奴,還將幸存的三名裝作匪徒的罪魁禍首抓在錦衣衛的秘密大牢裏,有朝一日讓趙括親手報仇。”趙佶說道。
章惇讚同的點頭說道。
“如此深仇大恨,該親手報仇,也算是幫我們緩和關係的一種手段。”
“我本有以為清理了蔡京朱勔之流這些危害社稷的敗類,民間的情況應該有較大的改善才對,可是,通過在各地陸續紮根的錦衣衛不斷傳來的情報表明,像趙括的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趙佶好像累了,他閉上了眼皮,但沒過一會兒,便重新睜開雙眼,而眼中全無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