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蹲坐在楚雲身邊，她第一次看到楚雲臉上出現如此複雜的表情。
眼中沒有了從前炯然的自信。
剛才楚辰的那一拳打得不輕，直接擊碎了楚雲的驕傲。
“大皇姐。”
楚雲突然發出苦澀的笑容：“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羨慕我，羨慕我有母妃的關懷，羨慕我被眾星捧月。”
“可你知道嗎？我有多羨慕你。羨慕你的自由，羨慕你可以隨心所欲，可以沒有阻礙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想想挺可笑是吧。你根本無法體會，無數人把希望寄托在一人身上是什麽感覺，六弟我回不去了。”
說著，楚雲站了起來，朝一邊走去，嘴裏碎碎念叨。
“不是我的錯。是太子的錯，他不該裝瘋賣傻，給別人爭儲的希望；”
“是父皇的錯，他不該扶持三皇兄對付我，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是所有人的錯，他們隻想從我身上得到利益，何曾想過這個國家。”
“都是他們的錯……”
楚瑤起身看著，楚雲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從前的楚雲，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對這個國家也存有理想和抱負。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轉變，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權利鬥爭之中。
或許楚雲說的沒錯，都是他們的錯。
次日，朝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叩拜，今日朝議正式開始。
這次朝議，不但楚辰出席，還有江懷義，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崔浩然。
現在的刑部有點特殊，誰也搞不清楚他們的立場。
因林家滅門一案，大部分刑部官員被撤職查辦，新上任的官員有荊王的人，也有豫王的人。
可在暗中，這些官員全部有江懷義提拔。
就比如南城都府衙門的趙正，升任刑部左侍郎。
他表麵是荊王陣營的，可暗中早已投靠東宮陣營。
一名太監按例喊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話音剛落，一名禦史站了出來，上奏道：“陛下，臣要彈劾太子殿下三罪。”
“罪一，剃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剃發乃不孝。身為諸君，當以天下表率。”
“罪二，擅自調動五城兵馬軍隊，為自己的私家軍練兵之用。”
“罪三，無故毆打皇子，有失儲君風範。”
夏皇聽言，眉頭一皺，心中不悅。
這些禦史不知民生疾苦，竟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放於朝堂。
眾臣議論紛紛，目光紛紛轉向楚辰。
“拍！”
夏皇突然拍案，身上散發出一股帝王的威嚴，當即喝道：“退下！”
兵部尚書徐紹元出席，上奏：“陛下，臣有本奏。”
“說！”
“臣記得上次豫王說過，堂堂親王，調動五百騎兵無需上報。那堂堂大夏儲君，調動一千兵馬自然無需上報。”
“再有，何謂太子的私家軍？兩月前，他們早已在兵部入冊，是貨真價實的大夏軍隊。”
“就在兩日之前，就是這支不到兩百人的部隊，全殲石虎山五百騎兵，他們無一陣亡。大夏有如此軍隊，乃大夏之幸也！”
徐紹元話音剛落，朝堂一片嘩然。
不到兩百人的步兵，竟然全殲了五百騎兵，這是何等恐怖的戰力。
而且，他們還都是新兵，所以真正叫人恐怖的是楚辰。
楚辰看了一眼楚雲，嘴角一撇，然後轉身麵向夏皇，行禮道：“父皇，容兒臣自辯另外兩條罪責。”
夏皇擺手，道：“無需自辯。朝堂是商議國家大事之所，眾臣應該把精力放在民生上，而不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眾愛卿，還有何事要奏。”
江懷義站在文臣首席，上前一步，啟奏道：“臣有本要奏。”
夏皇伸手示意：“江愛卿，請說。”
江懷義上奏道：“為了更好地推動國家商業的發展，明確技術成果的歸宿和使用，臣懇請朝廷設立一項新的法案，知識產權保護法。”
夏皇問道：“愛卿，何為知識產權保護？”
江懷義回道：“通俗地講就是產品製作的秘方。比如帝都有不少百年老店，他們之所以百年不倒，靠的就是先人留下的秘方，在經過幾代人的智慧，不斷地完善。”
“知識就是智慧，產權就是秘方，朝廷需要立法，對其進行保護。”
夏皇再次問道：“這樣的立法，對國家的發展有何益處。”
江懷義回道：“自然是大有益處。商品的創新有益於商業的發展，有益於國庫的收入，有益於改善民生。”
“就拿現實來說，我們大夏盛產茶葉、陶瓷、絲綢。這些產品在外邦都是稀缺之物，其價值是大夏本土的數倍，這就是稀缺產品的價值。”
“新產品就擁有這種稀缺的價值。不久之前，一麵鏡子在萬寶閣賣出二十萬兩的天價，上繳國庫五萬兩。由此可見，新產品具備的價值不可估量。”
“立法！就是為了保護這些新產品的產權歸屬，有益於市場的公平性，有益於百姓的創新意識。”
“智慧創造價值。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的，千萬大夏百姓的智慧是無限的。”
夏皇聽言，拍案叫好：“好一個智慧創造價值，愛卿說得好。”
這時，新任刑部尚書崔浩然站了出來，上奏道：“陛下，就去年，全國關於這類的案件就有上百起。新產品一旦出現大賣，就會有人大量模仿、跟風。”
“其次，就是那些書商。書市上一有新書誕生，市麵上就會出現大量仿書，直接影響了創作者的利益。”
“一往下去，又有誰願意花精力去著書。知識產權保護法勢在必行，刑部附議。”
刑部表麵了立場，緊接著數名大臣站了出來，一同附議。
站在江懷義身邊的葉相跟著站了出來，表示了反對意見：“陛下，此乃利益熏心直言。新產品被模仿，可以更廣泛的在市麵銷售，有利於產品的推廣，更有利於國庫的收入。”
“新書被仿寫，百姓就可以看到便宜的書籍，有利於知識的傳播。”
“再有，大夏以農為本。如果百姓一門心思的取巧，幻想一夜暴富，又有誰願意去種地。”
楚辰看著未來的老丈人，不出來嘚瑟一下，就感覺自己沒有存在感。
江懷義站了出來，質問葉相：“丞相大人，試問沒有人寫書，又何來知識的傳播？百姓沒有田地，你讓他們種什麽？”
“身為宰府，有多少土地在農民手裏，有多少土地在士紳手裏，難道你心裏沒個數嗎？”
“知識產權的保護，是為了維護商業公平性，使其健康有序地發展，增加國庫的稅收。商是商，農是農，不要將二者混淆。”
江懷義已經留了麵子，可他散出的氣場，朝廷每位大臣都能感受得到。
葉相退回席位，也不再有人持反對意見。
最後，眾臣看向夏皇，等待他最後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