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話你也敢信?”許教柏被林風問無語了,“據我所知,十個人一查,八個都說是絕症疑似。”
“可我這病症描述完全相符啊!”林風確鑿無疑。
“不信?我帶你上醫院去?”許教柏作勢拉著他起身。
“不不不,我白色恐懼症、藥水味恐懼症。我不行,我不能,去了百分百胃鏡、腸鏡檢查起步,我hold不住。”
“你怎麽和小孩一樣怕醫院?”許教柏那副嚴肅的麵孔都架不住了,忍俊不禁道,“還看不起別人膽小,明明你比誰都害怕。”
?林風又一頭霧水,上回他笑過許教柏嗎?
“我林風做事光明磊落,從來不嘲笑別人的,真的,以我的人格擔保。”
“是。但,你覺得你這樣子有半點像絕症病人嗎?”許教柏說話直戳要害。
神采激昂的林風當場癱軟下來,氣若遊絲地邊往臥室走邊道:“您說的對。我回**躺著,補眠去。”
許教柏跟著他起身,林風以為許教柏是要回去了,不由分說,扭頭兩手抱緊了許教柏的手臂。
“你現在還不能走。”他要有個什麽萬一,身邊沒人幫他打120咋辦?林風望著許教柏,擺出有如乞討狗狗那般的表情。
林風意外的親近,許教柏似乎全無防備,僵在了當場。
半天,他才神色尷尬地移開目光說:“我不走。”
“那就好。”林風高興地躺到了**。
許教柏在他床邊坐著,林風獨自在那叫苦連天,從生病的牢騷發到工作的牢騷。說累了之後,林風反應過來,許教柏全程一聲沒吭。
“怎麽了?”林風問他。
“沒怎麽,我在聽。”許教柏起身說,“你這兩日先調養看看是什麽狀況。飯點了,我去給你帶飯來。”
“行。”林風應了聲。
午餐和晚餐許教柏都是帶到林風家來吃的,不過飯點比林風自己吃飯時間推遲近一個小時,還有……
林風望向對麵和自己同桌而食的人,說不上來是什麽體驗。
周末在家還有個人和自己一起吃飯、聊天這種事,就放在林風還沒離開宿舍那會兒都算比較稀奇的了。
要說不適應感,不可能沒有,但要說溫馨感,似乎也夾雜了那麽點。
菜品是一葷兩素外帶碗湯,整體非常不錯。飯至尾聲,可林風不得不開口:“很早前我就想問了。您一般周末都怎麽吃的?”
許教柏:“加班就在公司。不加班就在外麵隨便吃點,不想出門就外賣,外賣也不想點就泡麵。”
這個回答可謂是邏輯清晰,層層遞進,不漏破綻。
林風:……
林風:“那今天?”
許教柏:“附近一家比較好吃的中式快餐店點的。”
他的前上司在吃上怎麽就這麽沒抱負呢?
許教柏心領神會,道:“現在的工作不怎麽繁忙了,我在試著學燒菜。”
林風欣慰了,應和他:“嗯,加油!雖然我的廚藝比不上餐廳級別,如果你需要幫助,我還是能適當提供的。”
林風自詡能燒兩個小菜,之前讀書時,寒暑假在家沒事跟陳儀蘭學的。
“那,如果是我做的,你願意第一個吃嗎?”許教柏這麽問他。
瞧這話說的,怎麽聽怎麽像他製造的是能毒殺人的暗黑料理?許教柏未免太不自信了!
“你親手做的當然美味可口啊!”林風吹盡彩虹屁,大力支持,“而且和我生疏個啥,好朋友請我吃他做的飯,我怎麽會不捧場?火速奔來品嚐!必須的!”
許教柏的臉上暈染出淺淺笑意,說道:“好。”
刹那間,他前上司眼含笑意的溫柔神情如水滴落下,在林風的心湖中漾開圈圈漣漪。
盡管以前見到的次數同樣少之又少,但他的切身感受是許教柏頂多像一位帥氣陽光的鄰家哥哥,為什麽現在自己仿佛被射中靶心,認為他散發著令人春心萌動的魅力?
林風腦內自動播放起電影裏王子出場時,身旁金燦燦的鮮花朵朵綻開的俗套畫麵。
他使勁揉眼,是他病眼昏花了!要不就是距離太近惹的禍,一定是這樣。
除了周六林風的肚子隨心所欲了一上午,後來便徹底消停了。吃完晚飯,林風也就沒再拖著許教柏不放。
第二天起床他神清氣爽,本以為自己已經痊愈,結果過了不久照舊鬧肚子。幸運的是肚子並不痛,但還是有消化道出血。
林風特別慌,慌張極了。
許教柏十點左右就上門來看林風,頗有醫生查房的架勢。林風將自己的遭遇婉轉的、不那麽讓人惡心的告知了他。
兩人全然沒有頭緒,相顧無言。
半晌,林風指指桌上的零食果盤,來了句:“你早飯吃了嗎?我這有餅幹、水果。”
許教柏掃了一眼:“我吃過——”
很快,他又將視線投射回果盤裏,冷聲問林風:“你早上吃了什麽?”
“噢,就幾塊奧利奧餅幹,還有半杯牛奶。”林風有賴床症,多年來的惡習了,早飯一向隨意。
許教柏把一袋巧克力味的餅幹舉到林風麵前,好笑到怒氣都被澆滅了:“這就是你以為的消化道出血?”
???
不是吧,還能有這種操作?林風隻知道吃顏色深的水果會這樣,餅幹也會?
“啊——!!!”林風震聲。
他被自己蠢哭了,再一次在許教柏麵前丟臉,人都丟麻了。
“嗬嗬嗬。”林風覥著臉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是受涼了惹出的普通腸胃病啊!抱歉,耽擱你這麽久的時間。”
“這不是時間的問題,我隻是希望你能對自己的身體上點心。”許教柏扶著額頭歎息,“別讓我這麽擔心你。我擔心得要死。”
屋內唯剩掛鍾鍾擺在“嘀嗒嘀嗒”的擺動。
從小到大,父母以外,再沒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語,被人真真切切地關愛著的話語。林風的心髒又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甚至蓋過了鍾聲,他都害怕許教柏能聽到。
突然間,他不知道該怎麽接受才好,父母的關愛他能安心地在無形之中接納與回報,那許教柏的呢?這次又是人情債嗎?又要刻意地去償還?
為什麽他會潛意識地將許教柏與他的那些損友、同事區隔開,認為他是特殊的?
林風迷惘了,宛如在無盡的迷宮中奔跑尋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