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京城很大,也有很多未被常人觸及之地。

西泉山就是一處。

這裏風景秀麗,鳥語花香。

山上有一座非常大的別院。

這座別院是大商時期的,聽說是大商皇帝賜給一個女人的,故而才選擇一個風景這麽好的地方。

如今,西泉山別院是許牧的了。

五萬名至少是凝液境第七重的武者,排列整齊,站在西泉山別院演武場中。

這些人年紀小的有三十來歲了,年紀大的超過了五十歲。

這些人臉上毫無表情,即便是西泉山美麗的景色,都無法吸引他們的目光。

這些人宛如機器。

許牧對這些人很滿意。

他沒有想到,馮何朝竟然這麽大方,直接給了他五萬名至少是凝液境第七重修為武者。

以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夠資格成為抵禦魔窟的兵士,不過在普通兵士之中,他們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過,許牧並未著急與他們溝通對話。

他甚至什麽都沒有說。

自從馮何朝派人將他們帶來這裏,便將他們集合在演武場中,馮何朝的人便離開了。

從始至終,許牧都沒說過一句話。

也是從始至終,這五萬人在烈日之下一動不動,更沒有說話。

直至傍晚,許牧讓人弄來一桌子好酒好菜,便擺在了這五萬人的前麵。

許牧和丁宣大吃大喝。

丁宣雖然也不明白許牧這是要做什麽,不過他不是一個多管閑事兒的人,不會問。

有吃有喝,他還管那些?

兩人吃到深夜,然後就去睡了。

演武場中,五萬兵士就那麽站了一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時,許牧才打著哈欠來到了演武場。

他讓下人準備好了豐盛的早膳,也是當著這五萬兵士吃的。

至於丁宣,應該還沒睡醒。

許牧依舊沒有對他們說什麽,他們也沒有對許牧說什麽,甚至沒看向許牧一眼。

用過早膳,許牧便離開了。

到了正午,豐盛至極的午膳,丁宣倒是參加了。

兩人大吃大喝,滿嘴流油。

依舊是什麽都沒說,那些兵士也沒有說什麽。

晚上,依舊是如此。

連續三天,許牧都是如此。

五萬兵士沒有一人開口問他到底想做什麽。

三天三夜沒吃沒喝的五萬兵士,其實並沒有虛弱。

畢竟是凝液境高段武者,別說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算十天十夜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不過,死是不會死,但餓是真的餓,渴也是真的渴。

雖然能忍住,但越忍,越是餓,越是渴。

第四天一大早,演武場上來了很多仆人,他們準備了很多各種各樣美味的早膳小吃,就擺在五萬兵士前麵。

還有一桶桶甘甜的山泉水。

擺放好後,所有仆人都離開了。

許牧獨自坐在原先的位置,開始享用早膳。

他沒看向那五萬兵士,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自己享用著早膳。

吃過早膳的許牧,直接離開了。

到了正午,許牧和丁宣一起用午膳。

不過,除了他們那一桌之外,還準備了很多美食,排列在五萬兵士前麵。

許牧還是沒有說話,隻是與丁宣一起大吃大喝。

那五萬兵士,依舊沒有一人吃喝。

晚膳亦是如此。

第五天,許牧依舊這樣。

第六天,還是這樣。

第七天,照舊。

這天傍晚,丁宣終於忍不住了,找到許牧問道:“你這是有什麽深意麽?”

“能有什麽深意?”

許牧卻是反問起來。

丁宣蹙眉道:“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你不應該這麽侮辱他們。”

“我怎麽侮辱他們了?”

許牧白了丁宣一眼,道:“我給他們好吃好喝的待著,他們不吃不喝,給我下馬威,怎麽到你嘴裏,就成我侮辱他們了?”

“什麽下馬威?”

丁宣一怔,而後哭笑不得道:“兵部的人將他們交給你了,沒你的命令,他們不會動,也不會吃。”

“我下令讓他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了麽?”

許牧兩眼微眯,臉上帶著一抹淡笑,道:“我說過沒讓他們吃了麽?

老丁,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我要的不是忠於國家和人民的兵士,要的也不是大義大德之人,我要的是隻忠於我許牧的……死士。

對,這個詞來形容他們最好。

死士。

我讓他們死,他們會毫不猶豫去死。

其他的,我不在乎。”

丁宣蹙眉道:“所以,你這麽侮辱他們?”

“老丁,我再向你說一遍,我沒有侮辱他們。”

許牧嚴肅的說道:“讓他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是兵部的人,我沒有讓他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給了他們機會,整整七天,沒有一個人哪怕與我說一句話。

他們在挑釁我。

或者說,他們看不起我。

我需要的,是永遠不會挑釁我,更不會看不起我的人。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去侮辱他們。”

“他們若是餓死渴死也不動呢?”

丁宣蹙眉問道。

許牧淡笑道:“他們若是餓死渴死也不動,也不主動向我表忠心,那他們也不是我需要的人。

那就讓他們去死吧。

等他們餓死渴死了,我再向馮何朝要人。

馮何朝應該不會拒絕。”

丁宣沉聲道:“希望你不會後悔。”

話音一落,他便離開了。

許牧看著丁宣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老丁不對勁啊。

據許牧所知,老丁是一個江湖老油條,是一個江湖老混蛋。

道義啥的,對老丁來說,就是狗屁。

也就是說,丁宣根本不在乎人命。

但這短短幾天的時間裏,丁宣兩次因為這些兵士而與許牧這般說話了。

給許牧的感覺,丁宣非常尊重這些兵士。

“納蘭明善見到老丁的眼神之中,並沒有一絲慌亂……”

許牧回想到了那天,丁宣帶著他去見納蘭明善,以及去了定天府的情況:“姬釗、馮何朝和楊軻見到老丁後,眼神之中甚至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嗬嗬,老丁啊老丁,你不老實啊!”

許牧兩眼微眯,臉上出現了一抹冷意。

他突然有一個非常恐怖的猜想。

丁宣真實的身份,很可能是朝廷的人,甚至可能是軍人。

他挑戰獨孤破,想要讓獨孤破殺死他。

其實就是朝廷利用了獨孤破的性格缺陷,讓丁宣成功打入天擎劍派之中。

以丁宣的實力,出其不意之下,或許能夠偷襲殺死獨孤破。

當然,可能性不大。

不過以老丁的實力,想要襲殺人,天擎劍派之中,恐怕隻有獨孤破一個人能夠擋住。

或者說,朝廷可能早已知道了天擎劍派就是見證者勢力。

故而才讓丁宣這個秘藏聖境的巔峰強者潛入天擎劍派之中。

這些都有可能。

至少有一點,許牧幾乎能夠確定。

那便是,納蘭明善、馮何朝、楊軻和姬釗認識丁宣,且對丁宣很信任。

否則的話,在定天府,他們知道丁宣在的情況下,不可能不做出什麽防備。

畢竟以他們四人的實力,可不是秘藏聖境修為的丁宣的對手。

“什麽事兒啊……”

許牧歎息,無奈。

他如今才發現,他從一開始,竟然就被迫成為了局中人。

他如今才發現,他竟然才是最天真的那一個。

“老丁,別逼著我防你。”

許牧暗暗道。

丁宣是他少有幾個能不設防的人。

但如今,他不得不對丁宣設防了。

因為他若是在丁宣麵前顯露的秘密,那麽這個秘密,很快就可能被朝廷知道。

這樣的事情,他不可能與丁宣明說。

翌日。

許牧繼續吃著早膳。

那五萬兵士,此時已經顯現出了疲態,嘴唇發白,眼睛無神。

他們又累又渴又餓。

他們已經快到極限了。

不得不說,他們毅力很強,能堅持到現在。

但這也足以說明,他們又多麽的高傲。

隻是,他們的高傲,不該用在這個時候。

午膳時,丁宣並沒有來。

許牧一個人大吃大喝。

晚膳時,丁宣還是沒有來。

不過,許牧還沒開吃,一個人便來到了許牧麵前。

他身材高大,看起來四十來歲,正是五萬兵士中的一人。

也是這五萬兵士之中,少有的凝液境第九重強者之一。

許牧淡淡的看著他。

那人卻是滿臉憤怒,向許牧吼道:“你可以殺了我們,但不能羞辱我們。”

“你若覺得受到了羞辱,那你可以去死了。”

許牧淡淡道。

那人雙眸竟然泛起了紅光:“我先殺了你!”

他突然動手,凝液境第九重的實力爆發出來,一掌向著許牧的腦袋轟去。

此人突然出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剩下的那四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兵士雖然微微側目,不過卻已經沒有動。

就連許牧被襲殺,他們都無動於衷。

許牧自然不會被那人拍死,隻是輕輕一掌揮出,卻後發先至,一掌將那人轟飛了出去,落入人群之中,直接口吐鮮血重傷。

堂堂凝液境第九重強者,竟然被許牧一掌轟成重傷!

剩下的四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兵士先是陷入了震驚之中,而後他們心中泛起了無邊的憤怒。

他們被命令成為一個人的私軍,以後隻聽那人的命令。

他們無從選擇,隻能服從。

他們來到了這裏,表現出了一個軍人應該表現出的素養。

而他們被告知要效忠之人,竟然如此羞辱他們。

但作為以聽從命令為天職的軍人,他們即便是受到屈辱,也並未反抗。

但如今,他們所要效忠之人,竟然重傷了他們其中一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兄弟們,雖然我們還不夠格去戰場,但也不應該被這等紈絝子弟羞辱。”

“沒錯,士可殺不可辱!”

“兄弟們,殺了他,然後我們去戰場,戰死沙場才是我們的命運!”

……

這些兵士怒了。

一時間,他們齊齊動手,向著許牧圍攻而來。

即便是他們此時已經餓的沒有力氣了。

不過憤怒,還是讓他們發揮出了一些實力。

許牧卻是冷笑以對。

他沒有留手。

別說這些人已經又累又渴又餓,就算他們吃飽喝足,睡眠充足。

他們一起動手,也絕不是許牧的對手。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許牧便將他們都打趴下了。

每一個都是重傷,傷勢不比第一個人輕。

演武場上,躺滿了人。

他們此時,臉上依舊帶著憤怒,不過眼中卻也帶著畏懼。

他們五萬人,就算又累又渴又餓,但他們聯手之下,就算抱丹境強者也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眼前這個被他們認為是紈絝子弟的青年,卻輕輕鬆鬆的將他們都打成了重傷。

他到底是誰?

許牧此時終於開口了,冷冷道:“按照我的脾氣,應該殺了你們的。

等殺了你們,我會讓馮太尉給我換一批人送來。

不過,我畢竟不是殺人如麻的魔頭。

你們來之前,應該有人向你們說過,你們已經成為我的私軍。

將來,你們的生死、榮辱、富貴皆掌握在我手中。

但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也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我給你們離開的權力,且我會告訴馮太尉,讓兵部赦免你們,讓你們回到你們原來的隊伍之中去。

不過,我也提前告訴你們。

選擇留下的,雖然不再是大周的兵,也不再為朝廷為百姓做事。

不過,你們能賺到很多錢。

你們也能擁有殺死很多敵人的能力。

我能讓你們過上,堪比鎬京城公子們的奢靡生活。

我能讓你們擁有,能夠殺死混元武聖的力量。

我也能讓你們,威名震天下。

但你們,必須忠於我超過忠於你們自己。

且隻忠於我一人。

若是有一天,我與朝廷為敵,我讓你們殺死皇帝,你們不能有任何遲疑。

若是有一天,我需要你們去死,你們也不能猶豫。

我需要的是絕對的忠誠,如果做不到,你最好不要留下來,因為一旦我發現你的忠誠並不絕對,你會死的很難看!

好了,做出選擇吧!”

許牧冷冷的掃視著這五萬人。

這五萬人,卻是麵麵相覷,並沒有人立即離開。

因為,許牧說的話,太過誘人。

無論是過上堪比鎬京城公子們過的那種奢靡生活。

還是擁有殺死混元武聖的力量。

亦或者威名震天下。

對他們都有著絕對的吸引力。

但,眼前這個青年,值得相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