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劍派,外門。

三千多外門弟子在做完早課後,便各自散開修行去了。

一棵柳樹的陰涼下,沈青霞靜靜盤坐在此,修煉著剛被傳授的武道心法‘鳳語烆天訣’。

來天擎劍派之前,她曾暢想過很多,比如以自己的天賦,怎麽也能夠被天擎劍派的長者看中,成為一位長老的親傳弟子。

但來到天擎劍派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想的是多麽天真。

不說天擎劍派內門和精英殿,單單天擎劍派外門之中,便是天驕無數。

沒錯,那些外門弟子,一個個竟也令沈青霞自愧不如。

雖然才入門短短幾日的時間,不過沈青霞已經看明白了這一切,深知若是不付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絕不可能在天擎劍派之中嶄露頭角。

故而這幾日,每次做完早課,她便努力修煉,絲毫不敢鬆懈。

也因這幾日,經常被外門師兄莫名打擾,故而她才找到這麽一個清淨之地。

就在她專心修煉之時,一道聲音卻是突然在旁邊響起:“霞姐,忙著呢?”

沈青霞俏眉微蹙,以為又是哪個覬覦她姿色之人,不過下一刻,她卻是猛然睜開眼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果然。

雖然有幾日沒見了,沈青霞還是沒有忘了許牧的聲音。

她連忙起身,臉上滿是關心的問道:“許牧,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許牧疑惑。

沈青霞俏臉嚴肅的說道:“他們都說,癲劍聖喜怒無常,你隨癲劍聖而去,恐怕……”

“恐怕無法活著回來了是麽?”

許牧毫不在意,“說這話的那些人,都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人,不必在意。”

沈青霞蹙眉道:“可你錯過了問劍考核,無法入門,你怎麽來的這裏?”

沒有人敢將癲劍聖司徒高的那句‘代師收徒’當真。

畢竟癲劍聖可是掌門的師弟,若真是代師收徒了,許牧豈不是成為掌門的師弟了?

許牧道:“我已經入門了啊,癲劍聖與我一見如故,便幫我辦理了入門,雖然也算外門弟子,不過卻可在癲劍聖的草廬修行。”

“真的嗎?”

沈青霞麵露驚喜,而後又滿是羨慕。

能得到癲劍聖的親自指點,這是天下多少武者羨慕不來的。

許牧點點頭,而後道:“霞姐,我這次來找你,是有件事情與你商量,咱先說好,不帶急眼的。”

沈青霞白了許牧一眼:“你哪句話不是讓人急眼,我又急了幾次?”

許牧直言道:“我呢,在後山草廬修煉的還行,就是缺個人照顧我,其實也算不上照顧吧,隻是給我洗衣做飯而已。

霞姐你不是還欠我三千萬兩銀子嗎……

這樣,我在草廬修煉的這段時間,你就在草廬給我洗衣做飯照顧我,那三千萬兩銀子我就不要了,等我不在草廬修煉了,咱倆就兩清。”

沈青霞並沒有像許牧想象的那般急眼,而是一臉激動的問道:“我若去草廬照顧你,癲劍聖會指點我修煉嗎?”

許牧:“估計不會,癲劍聖那家夥可懶了,又懶又癲,我勸你還是不要讓他指點你修煉,不過我倒是得空可以指點你一二。”

“你指點啊……”

沈青霞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許牧道:“霞姐,別忘了,若非我的指點,你還無法這麽快突破氣霧境第七重呢。”

“行吧,不過我若去草廬,外門的早課就沒法參加了,你能幫我取消掉麽?”

沈青霞想了想,旋即問道。

許牧笑道:“簡單,我讓癲劍聖知會一聲即可。

對了,霞姐,你會做飯麽?做的飯好吃不?”

沈青霞白了一眼:“放心,雖然比不過酒樓大廚,不過也能絕對讓你滿意。”

“那就行,事不宜遲,咱們走吧!”

許牧說道。

沈青霞也沒遲疑,起身隨著許牧離去。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後山草廬。

司徒高自然不在,老黃正在睡眼惺忪的曬暖。

看到許牧帶了個女人來,牠不屑的冷哼一聲,開口道:“小子,你若是敢在草廬瞎搞,老娘剝了你的皮!”

許牧聞言,忍不住渾身一顫。

沈青霞則是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連忙向老黃行禮道:“晚輩外門弟子沈青霞,拜見前輩。”

“嘿,你這小女娃倒是有禮貌,不過就是眼神不好。”

老黃微微睜開眼睛,告誡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你跟了他,他早晚把你賣了。”

“老黃,我沒你說的那麽壞吧?”

許牧哭笑不得。

沈青霞則是俏臉微紅,恭敬回道:“前輩誤會了,弟子來此,隻為還債。”

“如何還債?”

老黃來了興趣,看來是一條八卦狗。

沈青霞並未細說,隻說她欠許牧三千萬兩銀子,如今來草廬為許牧洗衣做飯來還債。

老黃眯眼想了想,而後道:“青霞女娃,他若是敢逼迫你做什麽,便告訴我,我為你做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許牧一臉無語。

聽到一條狗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總覺的很奇怪。

“多謝前輩!”

沈青霞欠身行禮。

許牧連忙帶著沈青霞熟悉草廬,最後帶著沈青霞來到了廚房,讓沈青霞露一手。

沈青霞將許牧趕出來後,便開始在廚房忙碌。

許牧和老黃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渾身的不自在。

過了一刻鍾左右的時間,司徒高終於回來了,許牧如釋重負,連忙迎了上去。

“誰在廚房做飯呢?”

司徒高蹙眉問道。

許牧回道:“二師兄,我呢,吃不慣老黃做的飯,所以將與我一起來天擎山,青山郡的沈青霞帶來了,以後由她來給我洗衣做飯,之前忘記與二師兄你商量了,還望二師兄見諒。”

“你小子……”

司徒高八卦的心驟起,伸著頭向廚房看去,旋即向許牧豎起了大拇指。

許牧很是無語。

無論是老黃,還是司徒高,這倆家夥,思想怎麽都這麽肮髒呢?

司徒高將手中的儲物袋遞給許牧,繼續道:“你要的武技秘術都在裏麵,還有五千萬兩現銀以及十枚天聖丹。

這段時間,我得出去一趟,你如果缺什麽,就告訴老黃,老黃會幫你弄來。”

“二師兄去幹什麽?”

許牧接過儲物袋,疑惑的問道。

司徒高咧嘴一笑,臉上卻是出現了一抹殺機,“咱們天擎劍派前幾個月派出去的天下行走,本是去東海之濱除魔衛道,拯救黎民百姓的,卻還未到東海之濱,便遭到了暗殺。

我與大師兄商量了,我親自去一趟,將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殺我天擎劍派之人,待我調查清楚,非滅了他的九族不可!”

許牧聞言,眉頭不由深深蹙起,壓低聲音問道:“會不會是……朝廷?”

司徒高兩眼一眯,聲音也壓低了回道:“希望不是。”

“二師兄,如果真是朝廷出手的呢?”

許牧臉色凝重的說道:“另外,這件事情,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呢?”

司徒高臉色驟然一凝。

調虎離山之計?

殺天擎劍派天下行走的,若真是朝廷,那麽以朝廷的手段,又怎會令消息傳回天擎劍派的呢?

如此來說,還真可能像許牧所言,乃是調虎離山之計。

天擎劍派有兩大劍聖坐鎮,朝廷不敢動天擎劍派。

若是將兩大劍聖分開,逐個擊破,對朝廷來說,可就容易得多了。

司徒高此時卻嘴角翹起,臉上出現了一抹冷笑,道:“若真是調虎離山之計,便正好,讓天下看看,我天擎劍派的實力!

真以為,我天擎劍派,需要我和大師兄我們兩人坐鎮麽?

就算隻有大師兄一人在,天下所有武聖來了,也攻不破我天擎劍派。

至於想殺我……

嗬嗬,小師弟,不瞞你說,這天下,還沒有人能殺得了我,就連大師兄也不能。”

司徒高的自信,令許牧有些擔心。

這話說的太狂了。

你隻是武道劍聖,說白了還是個武者,還是個血肉之軀的人,而不是神。

隻要是人,就有被打敗,被殺死的可能。

許牧語重心長的說道:“二師兄,若調查出動手之人是朝廷的人,我勸你還是先不要聲張,先回來再說。

看看掌門師兄要如何解決,或者咱們共同商量個對策出來。

到底是與朝廷開戰,還是有別的解決辦法。

即便是最終不得已與朝廷開戰,咱們也必須占據先機和主動性,在咱們天擎劍派內,不是有幽州上郡很多子弟麽,拿他們來威脅上郡的勢力,咱們天擎劍派先占據幽州再說。

到時候,無論是繼續與朝廷對抗,還是與朝廷談判,咱們都不至於太過被動了。”

司徒高點點頭,卻是突然問道:“小師弟,想做皇帝不?”

“啥?”

許牧頓時愣住。

司徒高笑道:“我覺得吧,如果咱們天擎劍派最終真與朝廷翻臉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咱們天擎劍派若是獲勝,那就得改朝換代。

為了不再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咱們自己的人來當皇帝的好。

掌門師兄肯定不稀罕皇帝的位置,至於你二師兄我,也沒長個皇帝的樣子,所以就隻有小師弟你了。

不如我去向掌門師兄說說,祖宗的規矩是能改的,隻要咱們天擎劍派對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就不愧對祖宗。

掌門師兄若是同意了,咱們就好好計劃計劃,我和大師兄潛入鎬京,殺光皇室之人,扶持你登上皇位,這件事情就完美解決了。”

許牧聽了司徒高的話,頓時目瞪口呆了。

這位癲劍聖,還真是瘋癲啊。

大哥,您是三歲小孩嗎?

多大的人了,還敢這樣做夢?

現在是天擎劍派被朝廷給壓製的快喘不過氣來了,不是天擎劍派高處不勝寒,空氣稀薄的喘不過氣來。

還改朝換代。

你現在需要想的是,怎麽從朝廷的壓製下存活下來啊,大哥!

許牧已經無語到極點了。

還兩人潛入大周國都鎬京,殺光皇室之人!

你那正常的紅口白牙之中,是怎麽說出這麽異想天開的話的?

大周國都鎬京裏麵,沒有武聖?

那裏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

就算你們倆實力強,是天下第一和第二好吧?

人家大周國都鎬京內,恐怕不止一兩個武聖吧?

甚至可能有超過兩位數的武聖。

這麽多武聖圍攻你們兩個,同為武聖,差距本來就有限,你們倆能戰勝這麽多武聖?

不得不說,司徒高的異想天開,著實驚到了許牧。

許牧發現,自己若不阻止司徒高繼續這樣異想天開,自己早晚會被司徒高給坑死。

於是,他滿臉嚴肅的說道:“二師兄,慎言啊,改朝換代,乃是天地傾覆之事,此事絕不可輕易提起。

另外,咱們天擎劍派現在處於劣勢,咱們的思想,應該是先想著如何解決麵前的危機,再想以後得長久發展。

二師兄,我正經的向你說一句,此次去調查我們天擎劍派天下行走被殺之事,隻要結果涉及到朝廷人員,一定要慎重處理,莫要將關係僵化了,咱們天擎劍派如今恐怕還沒有與朝廷開戰的資本。”

許牧很想明說,等他修煉到武聖境後,你們再與朝廷開戰不遲。

那個時候,許牧無論是幫天擎劍派對付朝廷,還是勸說兩位師兄與朝廷和解,亦或者啥都不管的逃跑。

至少他有了保命的資本。

如今,天擎劍派若是與朝廷開幹,他許牧僅僅氣霧境的修為,最多也就是能當個炮灰。

他連逃都逃不掉啊。

司徒高嘿嘿一笑,道:“放心,師兄我又不傻,行了,不打擾你與佳人相會,師兄走了。”

話音一落,司徒高便離開了,轉眼間消失不見。

沈青霞的飯菜也終於做好,色香味俱全,著實不錯。

許牧的壞心情一掃而空,而後洗手,坐好準備吃。

沈青霞剛上好菜,卻向著一旁的老黃行禮道:“前輩若是不嫌棄,便過來一塊兒吃些吧。”

“嗬嗬,不嫌棄!”

老黃睜開眼睛,嗅了嗅,而後嘿嘿一笑,直接上桌,大快朵頤。

本來準備動筷的許牧,拿著筷子的右手直接僵在了空中。

還是沒躲掉與溝通時。

他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該吃,還是不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