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最終還是確定下來,各路官員的女眷凡是被邀請的基本都接了請帖。
她們也想看看,高傲如謝清書是如何咽下這口氣,和三皇子妃交好!
除此之外,更多原因還是她們也想趁機和三皇子妃搞好關係,若是謝清書哪裏做的不好,她們隨時準備反咬一口,幫三皇子妃奪得好處。
“都是一群黑了心的東西,她們都是來看笑話的!這場賞花宴要是搞的不好,說不準成了夫人拿喬,故意慢待三皇子妃,最後倒成了夫人小肚雞腸,請了人又下三皇子妃麵子,變成夫人的不是!”
采薇帶著那些丫鬟婆子親自送的請帖,她跟著謝清書這麽多年,雖然沒有什麽心機城府,眼力見卻還是有的,一眼就看出那些小姐們的心思,氣的吃不下飯。
謝清書好笑的看著她忙乎,走上前,搬了兩盆梅花放在院門口。
“清者自清,隻要事情做的好,便沒有人能說我們的不是。”
還有幾句話謝清書沒有說,她總覺得三皇子妃來永昌侯府絕對不是想和她搞好關係這麽簡單!
“做三皇子妃之前,溫雅便心氣高,她能主動給我下請帖求著和我見麵已是讓步,怎麽會肯主動給拜帖?還如此幹脆利落?”
撥動幾片葉子,謝清書揚眉,指甲掐了幾朵爛了的花,唇邊溢出冷笑。
“夫人的意思是......”
采薇話音未落,清脆的童音傳了過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位夫人絕不是誠心道歉,看著更像是來看戲!”
一雙小手拖住了謝清書手裏的花盆,謝清書偏頭,含著笑鬆開手。
“景逸有何見解?”
趙景逸幫著采薇把一盆盆的花放在地上,排成一排,認真道:“我還看不出來她究竟想要做什麽,但是這一切太順利了!母親想要那位夫人給拜帖她就給,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而且,她還鬧的沸沸揚揚,我出去接應村子裏送來的青菜,都聽他們問府中是不是很快有賞花宴還有貴人來,送了好多花種,說是希望能幫上母親。”
趙景逸看著自己雙手的淤泥,黝黑的臉溢出怒氣,“這個天氣哪裏有什麽花好賞,這分明為難人!今夜要是下一場雪,這些嬌花不知道可熬的過去!明日沒有花,她們肯定要說母親招待不周!”
趙景逸年紀雖小,卻能看透這麽多,謝清書有些意外。
彎腰,她摟著趙景逸,笑問道:“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趙景逸小臉微紅,靦腆的點頭,“我以前在員外家乞討,見過院外的姨娘使這樣的手段!她呼朋喚友的去員外家,主母來不及準備布置,她轉頭就哭主母不尊重人,慢待員外的客人,那員外竟然真的信了姨娘的話,將主母禁足,管家大權交給了那個姨娘。”
“我年紀小,當時也想不通那姨娘為何這麽做,不明白事情發展為何變成這樣,這幾日讀了書,學會了一些知識,恰逢母親也遇見這件事,我忽然就想明白了!那位夫人和員外的姨娘是一樣的,她們想要給主母安上罪名,給主母潑髒水!”
趙景逸急的說話都喘,心髒跳的劇烈,“母親您能不能拒絕這場賞花宴,冬日這些嬌花能養活全是富貴人家拿炭火熏的,現在擺在外麵,晚上冷風一吹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招太陰了!真可恨!”
趙景逸口齒清晰,竟然能將以往看見的事和眼前的事情放在一起,明明在府裏根本沒時間認真看幾本書,邏輯卻變的很完整!
若是進了太學,全麵的增長見識,他將來會成長成什麽樣?
“你的字都認全了?”
謝清書沒有回應趙景逸的話,忽然問道
趙景逸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認的不多,全靠弟弟給我的注解。”
沈硯舟給的注解?
謝清書眨了眨眼,想了起來,“前幾日他塞給你的幾本本子?”
趙景逸趕忙點頭,“弟弟學字很認真,他把能組成詞語的字都放在了一起,我能一起認,他還在旁邊畫畫作為輔助,母親每日也交了我一些,如今雖不知能具體認識多少字,但是勉強也囫圇吞棗的看了半本兵法。”
“兵法?!”
發出驚愕聲音的是采薇。
她的眼睛都瞪的渾圓,上下打量趙景逸,不敢相信道:“大少爺已經開始看兵法了?能懂裏麵的意思嗎?”
謝清書也看向他,等著他的回答。
趙景逸搖了搖頭,“我看不懂什麽陽謀陰謀,也看不懂那些三十六計,但是每一個計策下麵都有圖文故事,我把那些故事都記住了!我又把經曆過看過的生活的小事挨個對應,發現有的真的能對應起來!”
“原來好多人都懂兵法!”
趙景逸提起這點時眼睛都在泛光,完全陷入驚歎裏。
謝清書輕輕笑了笑,“他們並非人人都熟讀兵法,也不知自己無意間用了三十六計,不過為了生活,積累經驗,擅長應用罷了。”
能讀書的人不多,能讀懂書的人更不多,但擅長用那些心思爾虞我詐,為了保護自己為了奪取錢財熟練地將計策應用在生活方方麵麵的人卻比比皆是!
趙景逸......竟然在沒有人教的情況下,自創了學習的法子!
結合生活和實踐,再加上兵法上的圖文故事,他的確能更好也更快的掌握到那些計策的精髓!
“好孩子,我可真是撿到了寶。”
謝清書滿臉寫著欣慰,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額頭靠了過去,渾身舒坦。
比起教不聽話更不懂她苦心的沈硯舟甚至沈時晏,她寧願將心思都花在肯學肯動有前途有上進心的養子身上!
“那我再教你一件新的東西!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未雨綢繆。”
謝清書目光瞧著這些花,眸光幽幽,“你剛才說的都對,三皇子妃將要來侯府賞花的事鬧的人盡皆知,就是想要我丟麵子。”
“但不止如此!她這麽做簡直一箭雙雕,沒有弊害!”
謝清書牽著趙景逸來到侯府門前,推開大門,讓他去看花團錦簇的繁榮景象。
“倘若你是住在外麵衣不蔽體的窮苦百姓,你看見侯府在這麽冷的天居然養了這麽多富貴的花,你首先會想到什麽?”
趙景逸沉思片刻,忽然神色微變,“會想到,侯府奢靡!這些花,都是要用炭保持溫度才能養活,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看見這麽多花,一定會想到侯府用了很多炭,十分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