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衣裙是有講究的。
從安陽郡主的話裏可以聽出來。
雖然本來帶些懷疑,但是如今在當事人麵前被大大咧咧的指出來,蘇妙卿反而還有些無奈。
她看向一旁的林燦禾,隻見林燦禾麵容坦坦****,直視她的眸子問道:
“卿卿,你什麽時候來的。”
她走近幾步拍拍胸脯:
“多虧有你,否則我跟沈越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反倒是沈越看著她身上的衣裙麵色古怪,她囁嚅一陣,緩緩道:
“要不,趁時間還早,去把這件衣裙換了吧。”
蘇妙卿挑挑眉。
她雖是重生而來,但是到底事事知道的不太全麵。
前世她幾年都將自己包裹在江府裏,所有心思都為江府操勞,外麵的事情隻聽謠言畢竟知道的還是少。
就像這橙色衣裙與平陽公主的事情,她也並不知曉。
“這橙色的衣裙,是我送卿卿的。”
林燦禾有些疑惑道:
“我看她皮膚白皙,這些亮顏色尤其襯她,所以特意挑了這麽一身,怎麽哪裏不對嗎?”
見她單純模樣,就連沈越都有些震驚:
“你竟然不知道?雖然你從小生活在莊子裏,但是這都回來好幾年了,竟是不知道這個事嗎,平陽公主她……”
“姑姑最討厭橙色。”
謝行舟騎馬經過,挑挑眉看蘇妙卿一眼:
“還是換上為好。”
他簡簡單單提點一句,蘇妙抬頭直視那雙湛藍色眸子,緩緩皺了眉。
謝行舟仿佛一直都在默默幫助自己。
她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這性子隨意的公子,到底……
是敵,是友?
林燦禾的表情不似作假,看樣子她也不知。
“既然還有時間,我回府裏再換一件就是。”
蘇妙卿道。
“今天畢竟是個熱鬧日子,若是惹了公主不悅也不太合適。”
說完,她便要回轎子。
“等一下。”
林燦禾拽了拽蘇妙卿的袖子,眸子裏滿是歉意:
“對不起啊卿卿,都是因為我,我不知道這種事,也不太了解公主的喜好,我……”
說話的時候,她抬起眼睛偷偷看向蘇妙卿,似乎企圖從她臉上看出一絲其餘神色。
蘇妙卿隻是麵容淡淡,良久,在林燦禾都有些等不急時,她才緩緩道:
“不知者無罪,這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雖是安慰之意,但是對上蘇妙卿那探究的目光,林燦禾無論如何也寬心不起來。
“我的馬車上還有一身備用的衣裙,卿卿,如果你不介意,等到了以後換上我的那身衣裙可好?”
見蘇妙卿不語,林燦禾又道:
“雖然惹公主厭煩不好,但是遲到更是失禮的舉動。”
“這畢竟是個重要場合,你第一次來,還是不要太晚。”
她說的這番話倒是有些道理,蘇妙卿也隻能點點頭同意。
幾人坐著轎子到了平陽公主府,在路上的時候,小蝶問蘇妙卿:
“小姐,我們馬車上哪有什麽九九逕,剛才都快嚇死奴婢了。”
蘇妙卿眨眨眼,笑的狡猾:
“我自然是騙她的。”
“謊言被揭穿,心中肯定慌亂,這個時候我再提拿出九九逕,那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駁安陽麵子,跟安陽做對?”
“所以,就算是我想拿出來,我估計也一定會有人阻止我的。”
一番話說的小蝶雲裏霧裏,隻有江善聽懂,緩緩點了點頭。
時辰剛好,平陽公主府門前已經有不少人。
這裏麵有蘇妙卿前世認識之人,也有從未見過之人,不過她們共同的特點,都是身上穿戴貴氣十足。
看樣子,不止她一人拿這裏做議親的地方,大多數適齡姑娘也正是有所打算。
幾人剛下轎子,一女聲清脆從身後傳來。
那女子身穿粉綠色蘿裙,頭帶琳琅珠釵,眉目都是柔美顏色。
“你這丫頭,天天叫你個麵難得跟登天一樣,如今這來詩會,竟也不想跟我說上一說。”
那女子說話之間十分爽快,一舉一動都透著灑脫之意。
“牧姐姐。”
林燦禾驚喜叫她一聲,上前一步:
“你這天天忙東忙西,我以為你忙的很便也沒見你,待會詩會結束可到府上吃些茶,兄長剛得的好茶,曬了有些日子了。”
聽林燦禾這麽稱呼,蘇妙卿大抵便知道這人是誰。
牧子雲,是驃騎將軍牧野的嫡次女。
這驃騎將軍戰功赫赫,日日同與那謝家小侯爺征戰,就是唯有一點十分惹京中人口舌。
那便是好色。
府裏抬十八台姨娘也沒個定數,聽說這次回京,若不是牧夫人攔著,十九二十肯定是有的。
牧子雲是牡夫人第二個女兒,全府上下兄弟姐妹眾多,也是因為這點,牧野對這些兒女皆不算重視。
對於這些女兒,他尤其冷淡。
他曾說過:
“女兒家隻需要天天在家裏繡個花,泡個茶,便能安穩度過一生。”
“男子則不一樣,男兒的身下是戰馬,手中是家國,生來注定要比女子熱枕的。”
他雖是如此說,可蘇妙卿卻沒忘記。
前世,江沅帶敵國攻城,牧野的這些兒女們可是個頂個的跑的快。
那場戰役中有兩個英雄。
一是林烈踏馬,飛入敵軍與江沅廝殺。
二是牧子雲祭旗。
蘇妙卿永遠無法忘記,那城牆之上,少女紅衣而立,嘶吼一句:“大齊國運,不該敗在今日。”
“將士們,為我大國,殺!”
接著,長劍一轉,血濺戰旗。
伴隨少女的血和淚,她用自己的方式破了繭。
成就一隻騰飛的蝶。
蘇妙卿的心口驀然一熱。
當時牧子雲祭旗時她在戰場,此刻看她活生生站在這裏,竟是有一瞬間的酸澀。
“牧姐姐,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江府的少夫人,蘇妙卿。”
林燦禾將蘇妙卿拽到牧子雲麵前:
“她……”
“先進去吧。”
牧子雲看蘇妙卿一眼,語氣卻十分冷淡。
她眼裏的厭惡不是作假,蘇妙卿挑挑眉,今世自己與她,當是第一次見麵。
這敵意從何而來?
“聽聞,前段時間平陽公主抓到了個大楚探子。”
牧子雲將眼神轉過去,眼裏充斥著痛恨:
“今日,就要殺了那探子,以慰我犧牲將士的在天英靈。”
“這事我也知道。”
沈越接話,她眉目淡淡,思索一陣:
“聽說,還是個瘋瘋癲癲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