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溫緣身後。
溫緣這個人他知道,府裏的客人,其他的都不太了解。
如今在這裏遇到,讓江沅有些不悅。
要知道,這可是江贏北的院子,她孤身一人來到這裏能有什麽好心思。
“將軍!”
溫緣惶恐,立馬退到了一邊:
“我隻是,我隻是……”
“罷了,既然溫姑娘來了,就一起聽聽,這個事,她到底是公道還是不公道。”
沒想到蘇妙卿竟然把自己架了上來,溫緣心裏叫苦不迭:
“這事江府的家事,我來恐怕不太合適,而且今天天色將晚,我再留在這裏也不太合適,不如……”
“怕什麽。”
蘇妙卿打斷她。
不知道是不是溫緣的錯覺,她在蘇妙卿的眼睛裏,看到了濃濃的趣味:
“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溫姑娘提前了解了解也是極好的。”
這一家人說的諷刺意味深長。
柳姨娘給江贏北捶背的手一頓,接著若無其事的繼續。
“莫不要胡說八道汙了人家溫姑娘的清白。”
沒想到是江贏北率先開了口。
他拉了拉柳曼曼的手:
“不過,讓溫姑娘在這裏也可以,畢竟你不到棺材不落淚。”
溫緣看著江贏北與柳曼曼相互牽著的手,心中警鈴大作。
這種場麵,她其實不太能在這裏。
可是今天的溫緣像是拗上了一般,也沒多做推脫,小聲道:
“既然如此,那溫緣恭敬不如從命了。”
該到的人都到齊了。
蘇妙卿便正了正神色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公公再說一遍。”
“公主口諭,若是江沅有不忠不義等行為,我有權單方麵提出和離,這個應該沒有什麽不妥,您為什麽不肯在和離書上簽字?”
雖然知道要成功簽字和離書不容易,但是蘇妙卿萬萬沒想到,到頭來,是江贏北在胡攪蠻纏。
“三妻四妾對男人來說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算不上什麽不忠不義。”
“你莫要小題大做,好好過日子才是根本。”
“若說以前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且提出來,以後得話再議,總歸這個和離我不同意。”
礙於溫緣在場,江贏北說話夾雜著怒意。
“況且,沅兒剛回來你就要跟他和離,你置自己的名聲於各地?置沅兒的名聲為何地?江府哪裏對不住你。”
這話一出來,蘇妙卿都笑了。
哪裏對不住她?
前世經曆了三年,如今自己剛嫁過來幾個月,難道江贏北和李氏真的對她們的所作所為不知道嗎?
蘇妙卿覺得一定是知道的。
隻不過是在裝傻罷了。
“對啊卿卿,父親說的沒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若你說是因為我騙了你你才如此生氣,那也是因為擔心你會生氣。”
“若是你不喜歡,可以給梁姑娘一筆錢將她打發走,從此再也不回京城,這樣好嗎?”
江沅拉住蘇妙卿的手,表情裏透著討好和小心翼翼。
討好?小心翼翼?
蘇妙卿笑了。
從前的她做夢都不敢去想江沅會對自己如此。
如今她真的打算放手了,江沅不知道又吃錯了什麽藥。
不過,蘇妙卿可沒打算再跟他繼續周旋。
她沒有心思與一個叛國賊繼續做夫妻。
當即便抽了手冷道:
“公主那絹旨上麵說的清清楚楚,若你有欺騙行為,我可以單方麵跟你和離。”
“江沅,我不想聽你解釋,有些東西你做了就是做了,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也一定不會後悔。”
她淡淡歎口氣:
“我們也就到這裏了。”
說完,她抬起眼睛環顧眾人一圈:
“如果幾位還是不同意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對公主口諭不敬?”
“溫姑娘,你說呢。”
溫緣臉色變了變,這蘇妙卿今天對她尤其關注。
“既然夫人不想留在府裏了,強求也無用。”
“不如……”
“溫姑娘一個客人還是不要置喙我們江府的家事了。”
江沅變了臉:
“如果溫姑娘很閑,感覺溫姑娘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離開江府了。”
“沅兒你說的這什麽話?”
對溫緣,江贏北雖然沒有以前那麽喜愛,但是畢竟還沒得到手,還有些想法。
“溫姑娘畢竟是客人!”
溫緣低了頭,小聲道:
“我隻是覺得,梁姑娘很可憐,畢竟一開始來京城,也不是她要求的。”
江沅沉默了。
其實溫緣這話說的沒錯。
一開始梁暖暖確實不想來京城,是因為戰場之上,有個女人一是很麻煩,二是她總是纏著自己,大家都知道他在京城已經有妻室,這樣下去影響也是不好的。
所以他不顧梁暖暖的想法將她送了過來。
可是如今,江沅卻是後悔了。
在成親前,蘇妙卿也是對他百依百順。
他雖然心裏顧慮,卻沒想到這個事情會鬧得這麽大。
看江沅沉默的模樣,蘇妙卿笑了。
她將那和離書往桌子上放了放:
“公公,勞煩您簽字。”
江贏北拿不定主意了,看向柳曼曼。
他似乎想問柳曼曼這個事怎麽看,但是又看她低垂著眸子的可憐模樣,終究是沒問出口。
“容我,在想幾天。”
江沅握緊了拳最終道。
其實再拖下去也是一樣的結果。
這可是公主口諭,不過江沅到底還想,再試試,再試試。
半天的爭執落得個這種結果,蘇妙卿也早就料到,對江贏北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溫緣還在原地不動,幾人眼觀鼻鼻觀心大抵都明白她什麽意思。
“既然溫姑娘還有事情同老爺說,那我也先告辭了。”
柳曼曼出乎意料的站起身來要走。
有些東西,強留留不住。
不留,反而還有些用。
柳曼曼離去後,還貼心的給兩個人帶了門。
最近轉寒,蘇妙卿也沒想到,到了深夜她會發起熱來。
小蝶著急,便就要請大夫來,被蘇妙卿阻止:
“這深更半夜的,熬一熬再說,如果天明還不退燒,到時候就再看吧。”
她燒的臉頰發燙,披了外衫,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月亮。
月明星稀,天色大好。
那棵槐樹上,露出一截月白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