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卿指尖動了動。
這女子雖然被那些人踢打,可是卻一聲不吭。
她低著頭,布滿老繭的手撐在地上。
一般握掃把的話,都是手掌起繭,但是若仔細觀察,這女子是手指,拇指,以及手腕都有繭子。
這就不是握掃把導致的了。
而是練劍。
前世的時候,蘇妙卿曾見過她的兄長練劍,他的大拇指,中指食指上便有濃濃的厚繭。
後來他的腿受傷,便再也沒摸過劍,這一直是他心裏的遺憾。
如今,蘇妙卿再看這女子,她手上的繭子比兄長手上的多的多。
這人是個練家子,功底還很高。
這是蘇妙卿第一想法。
不過。
她一個沒學過武功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女子練武,秦王怎麽會看不出來?
一時之間,蘇妙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她不太懂秦王的心思。
也不太懂麵前這個任人欺淩的女子的。
不過……
蘇妙卿放下草藥,去往河邊,喝止住了那群孩子:
“住手。”
見有人來,那群孩子們才停住手裏的動作,狐疑的看向蘇妙卿。
她們將蘇妙卿從頭打量到腳,其中一粉雕玉啄的女娃娃嗤笑一聲:
“你是誰?”
“小郡主。”
另一個男孩笑了笑,錯了搓手道:
“聽說,最近安平姐姐抓了一家子來給她製藥,好像是城北江家的人……”
“奧就是那個校尉家。”
女孩脆生生道:
“我聽說過。”
如果沒有看錯,這應該就是這秦王府最小的小郡主。
明珠。
身為安平郡主的親生妹妹,明珠的性格跟她姐姐可謂是一模一樣。
囂張跋扈,任性妄為。
當即笑道:
“你一個小官家眷,能入住我秦王府是你天大的榮幸,還敢對我大呼小叫的。”
“你知道本郡主是誰嗎?再敢多管閑事,小心我連你一起打!”
“別管她!”
說完,那明珠繼續拿起手裏的石頭往那女人身上打去。
“我當然知道,你是秦王的小女兒,明珠小郡主,我說的對嗎?”
“我還知道,小郡主的母親是花樓的一位戲子,與秦王一夜風流後有了小郡主……”
話未說完,蘇妙卿腳下就被扔過來一塊石頭。
那石頭很大,砸到地上砸出了一個坑。
料想而知,如果砸到人身上,那得是多大的一個血窟窿。
蘇妙卿後退一步,挑挑眉看明珠。
“那女的早就死了!我親娘是葉王妃!才不是什麽戲子!你若是再胡說八道,小心我讓人撕爛你的嘴!”
整個京城都知道,明珠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提她的生母。
身為王府庶女,其實她根本沒有資格以郡主身份相稱。
但是大抵是,她也遺傳了她生母的一些圓滑,從小嘴就甜。
把太後和皇後都哄得樂開了花。
後來那戲子死在外麵,她才被葉王妃認到了膝下。
其實蘇妙卿也奇怪,明明葉王妃和秦王都是頂頂好的人,養出來的女兒卻是個頂個的跋扈?
當真是奇怪。
“明珠小郡主,你大可以讓人來試試。”
蘇妙卿絲毫不懼怕,眉眼厲色道:
“今天你若是動了我,安陽郡主的臉無人醫治,最後會落到個什麽樣的後果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明珠臉一白。
其他人她不怕,她怕的就是安陽郡主。
這嫡姐比這府裏的任何人都要難纏,況且,她畢竟身份較低,跟正牌的安陽郡主是比不了的。
“你莫要拿長姐嚇唬我!”
“你能不能治的了她的臉還是未知,不要胡攪蠻纏!”
她年紀小,早就已經被蘇妙卿嚇到,不過還是撐著膽子衝蘇妙卿喊。
似乎是惱羞成怒,她一聲令下:
“都給我打她!”
“誰打的最恨,我就在父親身邊替你們的家眷說好話!”
看樣子這些孩子都是府裏下人的孩子。
蘇妙卿有些歎息,好好的孩子,天天跟著明珠混跡,也是學了一些囂張跋扈過去,當真是可惜。
看那些孩子一窩蜂的朝著蘇妙卿這裏跑來,小蝶立馬上前替她擋住:
“小姐,小心……”
“姑娘……”
地上那本來被欺淩的女子終於抬了眼,她哆哆嗦嗦的衝著蘇妙卿喊了一句,雖然聲音細如蚊蠅,但是還是被蘇妙卿聽到。
就在那些孩子舉著石頭要砸過來時,蘇妙卿聲音放大:
“我能不能治好安陽郡主的臉另說,但是如果今天明珠郡主如此欺淩我,恐怕是我要病上三天,沒辦法再給郡主熬藥。”
“奧不對,或者說,我身子骨本來就弱,被這麽一打,恐怕會躺上五天,或者七天?”
“如果在這幾天內,安陽郡主的臉出現什麽嚴重的情況,不知道小郡主能不能擔起這個責任!”
“你!”
明珠被氣的哽極,卻是心裏也害怕,當即叫停了那些孩子:
“都住手!”
她惡狠狠的看著蘇妙卿:
“你給我等著!”
說完,她踹了地上那女子一腳便離去。
其他人也都覺得索然無味,扔了石頭跟著明珠郡主走。
在這幾人走後,蘇妙卿才上前將那女子攙扶起來。
本來在遠處看出來,近了一看,這女子臉頰凹陷眼眶突出,整個人已經瘦的成了一具骷髏。
本以為在這王府沒有這種事。
沒想到……
蘇妙卿於心不忍,看她道: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吧。”
那女子瑉瑉嘴,突然一把將蘇妙卿揮到一邊去:
“別管我。”
說完,她一瘸一拐的站起來,自顧自的走了。
那破爛的衣服在她身上還有些晃**,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步子卻是走的飛快。
“這人好生無禮!我們都這麽幫她了她還不知道感恩!”
其實蘇妙卿有些懂這類人的想法。
“她大概是怕連累我們,所以才這樣的吧。”
畢竟她在王府的身份也比較尷尬。
又去拿了那草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下午的時候,她熬了新的湯給安陽送了過去。
看到這湯,小蝶有些奇怪:
“小姐,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當時溫姑娘的湯藥,明明都做成了,為什麽她卻不敢拿出來啊?”
“而且,郡主是喝了溫姑娘的湯藥才變好的,怎麽沒把溫姑娘從牢裏提出來?跟小姐同做湯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