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笑笑道:“我自然不敢把你怎麽樣,我隻是.....說著笑容一斂,冷冷的說道:“我隻是想請你也嚐嚐幽居祠堂的滋味罷了。”

胡大娘心裏一涼,臉色煞白

展眉注視著她,臉色越來越冷,一連串話語如同碎冰般紮在胡大娘心頭:“我要你知道那一個個黝黑漫長的黑夜,我要你知道那一床床粗糙冷硬的草榻,那凜冽冰冷的刺骨寒風,那難以下咽的餿飯剩菜,那令人絕望的孤獨空虛,那永無希望的絕望,陪伴你的將隻有肮髒的老鼠,滿床的蟲蟻,還有你自己發瘋的尖叫!”

看著胡大娘一點一點崩潰,展眉毫不留情的繼續說道:“隻有你自己,我永遠不會放你出來,你就在祠堂裏腐爛,絕望的等死吧。”

隨著展眉的話語,胡大娘眼前閃過那一幕幕令人絕望的畫麵,渾身顫抖,控製不住的捂住耳朵,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展眉便似聽不見,高高在上看著癱軟在地的胡大娘,忽將手中熱茶潑了她一頭一臉,輕輕的對她說道:“這都是你的所做所為應得的報應,還有利息你沒支付。玉鏡,記得她在祠堂內如何對你嗎?該是咱們報答的時候了。”

玉鏡一步一步,緩緩走至胡大娘麵前,抬起手,對著胡大娘臉上,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打下去,啪一聲脆響,徹底將胡大娘的意誌打散,仆倒地上,隨即嚎啕痛哭起來。

胡大娘滿臉眼淚鼻涕,身上還沾著殘茶,順著發絲向下滴水,樣子狼狽到極點,額頭磕地,向展眉求饒道“我知錯了,求大少奶奶饒了我吧。您讓我給您當牛做馬,伺候您,把我當條狗養在您身邊也行,隻不要讓我去祠堂,我不想老死在那裏啊!”

銀月瞧著,隻覺內心一陣惻隱,向展眉瞧去,猶豫道:“要不,要不就饒過她吧,她也怪可憐的。”

胡大娘嗚咽有聲,捉住救命稻草般爬向銀月。

展眉霍的站起身來,冷聲說道:“你當真以為她能改過,我在祠堂內說的話你都忘了,對惡人善良,便是對自己殘忍,今日是她栽在咱們手上。你放過她,你怎不想想,如果今日是咱們被她捉住把柄,她會不會放過咱們!”

轉過身,麵無表情的對著胡大娘說道:“你現在才後悔往日所為,可惜太晚了。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更與你沒有直接利害衝突,你隻為討好李星兒,便對我不依不饒,數次施毒計害我,你這種蛇蠍心腸,活該應有此報!我不會心軟,早在你大鬧祠堂的那天,我就沒有心了!”

胡大娘仰首望著展眉那冰冷的目光,隻覺一股恐懼之意從心底生出,直令她恐懼到骨髓裏。她現在才深刻的體會到,眼前的這個人,真不是她應該招惹的。

胡大娘牙齒打戰,渾身發抖,連求饒的勇氣也提不起來,隻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展眉看著胡大娘,心中升起一陣迷惘之感,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大感痛快,心中恨意會得到釋放,可現在,看到胡大娘暈死在自己麵前,她隻覺得空虛,心內茫然一片。

過了良久,展眉方長長的歎了口氣,吩咐道:“將她送入祠堂,一應家具器物都給她送去,好生照看,不得讓人為難她。就讓她在那裏頤養天年吧。”

李貴等人早已被展眉的氣勢所震懾,見展眉回眸注視他們,才慌忙一擁而上,將胡大娘抬出房門。

展眉靜靜的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誰也不知道她的內心正在想些什麽,也沒有人敢去詢問,銀月與玉鏡現在才明白,展眉那日在祠堂內所說之話,並不是一時之氣,乃是句句當真。她們以前隻覺得展眉是自己的主子,現在卻覺得她令人敬畏,讓人不敢直視。

展眉覺察出二人心內想法,對著她二人微微一笑,說道:“無需為我擔心,對害我之人,我便是最惡之人,對我親近之人,我永遠是當初那個展眉。”

二人隻覺心內一陣溫暖,心中不安也盡都驅散,隻覺得跟著展眉,心中安定而妥帖,前路在坎坷,隻要有她在,便沒有任何可懼怕的。

次日清晨,展眉去給林老夫人請安,林老夫人聽了展眉對胡大娘的處置,並未表示不滿,隻是沉默不語。

展眉輕聲道:“我不會為難她,隻是暫時讓她獨處,也好反省反省她所作所為。如她真能改過,我會將她好好送出府去,讓她得以終老。

林老夫人點點頭,臉現寬慰之色,說道:“胡大娘隻是受人指使,我並非不知道。隻是礙於咱們家人丁稀少,她又多年在府裏,雖沒功勞,也有苦勞,況且現下隻有敏行這一個獨子,為了敏行,我也不能深究,你要明白我的苦心。”

展眉微笑道:“媳婦全都明白,不會計較。”

林老夫人拍拍展眉雙手,以示讚許之意。

展眉會意,報以微笑。又陪著林老夫人說笑一陣,便辭出。

三人步出上房,因胡大娘之事已然了結,三人心情大好,隻覺渾身輕鬆。

玉鏡笑著道:“難得今日天氣這麽好,我前幾天路過園子,見**都開了,咱們也去觀賞觀賞,可好看的很呢。”

展眉笑著點頭,三人隨意步入園子。隻見園中楓染霜紅,銀杏金黃,秋意極濃,秋情更盛。

三人一路指點觀賞,來至菊園。隻見滿園的**,紅的像火,黃的像金,白的像雪,粉的像霞……間或閃出綠葉片片,便似一條金織銀繡的五彩織錦。

展眉大喜,細細觀賞,又擇一枝簪於發間,更顯的人比花嬌

銀月與玉鏡也禁不住雀躍歡喜,連指這盆嬌豔,那盆素潔。展眉笑望著二人嬉鬧,喜悅之情充滿胸臆。

三人在**旁留連往返,讚歎不已。直向**深處走去。

那深處**更盛,展眉正待挑選幾盆,拿回院中擺放,卻聽見隱隱有女子哭泣,哭聲幾乎細不可聞。展眉回頭對銀月說道:“噓,你們聽,可是有人在哭。”

二人停住打鬧,仔細聽去,果然一個女子聲音且哭且訴,雖聽不清楚,卻也能感到那人十分悲傷,似有無盡幽怨之情。

展眉走到她身後,那女子驚覺身後有人,回過頭來,展眉隻覺她又些麵熟,卻想起來是誰。

銀月在後趕上前來,驚奇道:“荷香?你一個人在這裏哭什麽?”

荷香紅腫著雙眼,胡亂將淚痕擦了擦,掩飾道:“給大少奶奶請安,銀月姐姐好。”

展眉看著她,溫聲問道:“你是哪房裏的,我瞧你十分眼熟。”

銀月笑道:“她是二少奶奶.房裏的。隨王奶媽照顧小少爺的。”

展眉哦了一聲,既是李星兒房裏的,她倒不便多問,隻安慰了幾句,那荷香麵現感激之色,謝過展眉,匆匆走了出去。

銀月歎道:“她在二少奶奶處當差,想必也受了不少委屈。”

展眉疑惑道:“我聽她提到笑遠,她即便受了委屈,卻怎會扯道笑遠?”

銀月微露不屑之色,蹙眉說道:“二少爺雖害怕二少奶奶,卻又不甘心,盡在背地裏偷偷占丫頭們便宜。”

展眉點點頭,心內尋思一番,對銀月說道:“既如此,你便多留心些。我瞧那荷香與你還算交好。你多去與她親近親近。”

銀月點頭稱是。雖不明白展眉為何如此,也不多問。

展眉挑了幾盆**,讓小廝們送到房中,自與玉鏡二人轉回房中。

展眉備下酒菜,與悠遠二人賞花品酒。悠遠笑問道:“夫人如此盛情,小的惶恐!”

展眉嫣然一笑,執壺與悠遠斟滿道:“多謝夫君成全,昨日配合著我演了一場好戲。”

悠遠舉杯飲盡,笑道:“你若不提,我也不便相問,隻是今日你既謝我,就順帶把我心裏的疑惑解開吧。”

展眉掩袖笑道:“不知遠郎哪裏不解?”

悠遠笑著道:“從頭說起,你那日讓我替笑遠去窯裏,便已是算計好了吧?”

展眉咯咯一笑,側頭飲過一杯,柔聲說道:“瞞不過遠郎的眼睛。我也是不得以出此下策。她日日盯著我,使我不得安枕,我便將你支走,密授李貴於人前炫耀,惹她起疑,為保事情周全,連銀月二人也未告知,害她二人也信以為真,才將胡大娘引來上當。”

悠遠追問道:“那李貴呢,他究竟是怎樣出去二門的?”

展眉眼波流轉,抿嘴一笑道:“便是在她眼皮底下走出去的。我讓李貴換了衣裳,隨那小廝結伴出去,她隻顧留神那箱子,卻不知早已換人。剩下的那小廝便大搖大擺的自行走了出去。”

悠遠略一思索,放聲大笑,看著展眉誇道:“眉兒好計策,堪比女中諸葛。”

展眉麵上一紅,連聲不依。悠遠一笑,起身攜著展眉之手回房。房中早已帳懸輕紗,濃熏繡被,二人放下帳幔,說不盡的溫柔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