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之晚矣—麻木

慕容子清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不在意即墨寰死去,不在意兒子算計他,不在意朝廷中日複一日的爭吵,不在意坐在那最高位置上的時候,一點點麻木的心,甚至,慕容棄死的時候,他以為他會痛不欲生,因為那是瀟瀟留給他的最愛的兒子,他一開始也確實再次感受到了極致的痛苦,痛著痛著,卻是意外地有了種解脫的感覺,從此以後,他與瀟瀟之間,便再沒有聯係了.

他一點兒都不會後悔,後悔殺死那個愛了他很久禁錮了他很久的男人,他隻是覺得沒有意思了,隻是覺得無聊了,隻是,沒有什麽人,再值得他去懷念,去仇恨,去算計了,所以,他放任著慕容煒的勢力膨脹,放任著皇子間的爭鬥,放任著那些讓他嗤笑的算計陷害.

他被刺客傷的很重,然後傳位,然後假死,再然後,連自己身邊最貼身的太監總管都未曾帶上,便那麽一個人,曆經辛苦,找到了那一方在地圖上被他手指描繪了無數遍的山穀懸崖.

那個地方很隱蔽,但是,對於一個曾經的帝王來說,世界上沒有他不能夠查清的事情,尤其是當他大權獨攬的時候.

慕容子清靜靜地佇立著,癡了一般,一個墳包,一座墓碑,上麵刻著的,卻是兩個人的名字,並排而立,寥廓無垠的天空之上,似乎是應著這有些淒涼的景兒,灑落點點細雨.

牛毛般的春雨,渲染了穀底的花花草草,他們舒展著妖嬈的身軀,帶著勃勃的生機發出了生命的私語.

隻有他,被細細的雨水,澆濕衣袍,淩亂了發絲,風吹過,深深的寒意,浸入了骨髓,慕容子清木然的表情間,一點點地渲染上猙獰:";即墨寰,玉瀟湘!";

他清冷的眸子泛著一絲絲的血色,唇齒間溢出刻骨的痛恨,腰間的劍拔出,自上而下劈落,隻是,終究在劍鋒快要落到墓碑上的那一刻,頓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