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孩子天真無邪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天邊的星星那般。

沈黎笑著朝沈奕寧伸出了雙手,然後道:“姑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猜猜在哪個手裏。”

小孩子最是沒有心機的,他歡樂地指著沈黎的左手:“這個。”

沈黎攤開左手,掌心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玉佩:“真聰明,這是你父親的東西,現在姑姑送給你,你得好好地保存。”

緊接著她又攤開右手,掌心裏是一塊平安扣:“這是姑姑給你的,願你此生平平安安。”

沈奕寧乖巧地讓沈黎為他戴上平安扣,他懵懂地問道:“姑姑,我們是要去哪兒?”

“帶你回家,以後你就是我們侯府的頂梁柱了。”

“那父親呢?我這次回去,能見到父親嗎?”

沈黎沉默了,她輕輕地摸著沈奕寧的腦袋,也許能吧,夢裏會見到的。

“姑姑,母親會跟我們一起回侯府嗎?”

“會呀,姑姑會向陛下請旨,讓你母親名正言順地回侯府。”

就算是罪臣之女,就算是和霍煜不清不楚,但總歸是沈奕寧的親生母親。

她不過問兄長和裴元蘅之前到底有多少荒唐事,死者為大,她也不想去梳理這些陳年舊事,她隻是想讓沈奕寧認祖歸宗。

這就夠了。

沈奕寧高興地摸著手裏的玉佩,這是父親給他的,他不是野孩子了。

之前他一直都很不高興,別人都有父親,可偏偏他沒有,他問過母親的,可每次提起,母親總是會哭。

他雖然才三歲,沒有念過什麽書,但也知道男子漢丈夫不能惹女孩子生氣哭泣的。

所以久而久之的,他就不再提及關於父親的話題了。

“姑姑,父親是個什麽樣子的人?秋見姐姐說,父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是真的嗎?”

沈奕寧小朋友一點兒都不認生,反而很熟絡地和沈黎說起話來。

沈黎就拉著他,一直說著沈戰的事。

沈戰比他大十歲,從小就對他很嚴苛,不如二哥沈博對她寵溺,但若不是沈戰逼著她學武,隻怕這一次她肯定會被李家吃幹抹淨的。

“你想和你母親一起生活嗎?”

沈黎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雖說裴元蘅的作為她看不上,但畢竟是沈奕寧的生母,若是他想,她便讓裴元蘅到侯府來。

至於裴元蘅的身份,她來解決。

沈黎風風火火地帶著沈奕寧回府,可他們還沒能踏入侯府,身後厲王府的馬車就浩浩****地跟著來了。

不等馬車停穩,裴元蘅就從馬車裏跳下來,生怕自己兒子被搶走那樣衝過去,抱住了即將要進府的沈奕寧。

“沈黎!你當真是喪心病狂,竟然搶我的兒子!”

她死死地抱住沈奕寧,生怕被沈黎搶走那般。

沈黎擰著眉,不想在侯府門口與他爭執:“有什麽事,我們進去說。”

“憑什麽要進去!”裴元蘅近乎瘋狂地瞪著沈黎,四年前他們裴家被勒令離開上京城,流放北境的時候一模一樣。

若不是沈黎,她會有一段美滿姻緣,才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沈黎,你已經害得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想如何?阿寧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你是不是要將我逼死才滿意!”

在鴻鵠書院她的冷靜全都**然無存。

沈黎看向站在台階下,就像個局外人似的的霍煜:“你非得要和我作對嗎?”

“阿黎,我不是要和你作對,隻是你這件事的確做的不地道。”

他必須幫裴元蘅,這是他欠他們裴家的。

“地道?”沈黎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剛剛開口,卻又看到沈奕寧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正望著她。

孩子的心性是最純善的,最容易被大人引導。

她不想讓沈家孩子從小在別人的白眼中長大,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最大的一個讓步:“裴元蘅,沈奕寧必須回侯府,你若是不想母子分離,我可以讓你進侯府。”

“你會這樣好心?”

裴元蘅可清楚地記得,當年便是沈黎指正他們裴家,他們裴家才會萬劫不複。

“我是不是好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寧的前途。”

沈黎一句話就說到了裴元蘅的心坎裏去,若不是為了阿寧的前途,她也不會自薦到了鴻鵠書院。

她這種罪臣之女,原本不應該回上京城的,可阿寧不一樣。

他值得更好的。

“罪臣之後,還是我侯府名門之後,裴元蘅,你自己選。”

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足夠誘人的。

隻是,說這話的時候,沈黎居高臨下地看著霍煜。

“如此,王爺滿意了?”

“阿黎……”

不等霍煜再說下去,沈黎已經牽著沈奕寧回了侯府。

裴元蘅自然是跟了上去。

青嵐問:“王爺,不進去瞧瞧嗎?”

方才在鴻鵠書院,裴氏和郡主打的可凶狠了,現在同一屋簷下,就不怕兩人動了真格,非死即傷嗎?

霍煜擰著眉:“阿黎有分寸。”

“啊?”

青嵐揉揉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聽岔了。

郡主什麽時候有過分寸了?

這段時間都把上京城搞的天翻地覆了,就在街上抓個人隨口問一下,都能知道郡主做事最沒有分寸了。

霍煜給了他一記刀眼,轉身上了馬車。

兩人在侯府門口不歡而散,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周家。

周家原本還在焦頭爛額,三房那邊惹了沈老太公這個麻煩事來,迫切地想要脫手,可沈從蕊已經給清河那邊去了好多封書信了,都是石沉大海。

她已經被婆母和夫君逼的沒有法子了,這才想到了這段時間和沈黎走的稍微近一些的周二公子。

她貿貿然來,也顧不得什麽禮數了,在周遠霄跟前就跪下:“二公子,求您救救我吧。”

周遠霄是見過沈從蕊的,就在周家的家宴上,當時好像她正被他的叔母責難,所以多看了兩眼。

“若是沈黎再不將老太公領走,我可就得去跳河自盡了。”

她真的很莫名其妙,禮部那邊的牢房來了傳喚,讓她去領人。

她是不願意的,可那是禮部,若不去,便是要將不孝這兩個大字扣她身上,她如何擔待的起。

原本是打算將沈老太公接回來,休養一段時間就送走的,可哪知卻是接了個牛皮糖,甩都甩不掉了。

她在夫家原本就說不上什麽話,肚子不爭氣,也沒生個兒子,處境艱難無比,現在還帶回兩個拖油瓶,完全是要將她往死路上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