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短暫的瞬間,顧雲初有了這種錯覺,以為陸寒周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大哥哥。

她很快清醒,陸寒周怎麽可能是大哥哥,隻是自己看錯了。

她回過神來,對著陸寒周問道:“元帥,你沒事吧?”

現在顧雲初已經弄清楚了情況,也知道剛剛要不是陸寒周救了她,她會被蒸汽直接燙死的。

陸寒周搖搖頭,開口:“這裏不宜久留,還是多找幾個人進來仔細檢查一下。”

顧雲初點點頭,她也發現了,這需要檢查的地方不止一兩處。

最近因為趕工期,紡織廠加大了生產,原本晚間的時候,會給鍋爐做檢查,第二天再開工的。現在為了早一點把貨做出來,這些鍋爐都沒有休息,工人也白天黑夜連軸轉。

這兩天機器沒有維修,今天才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兩人攙扶著走到了門口,這時已經有幾個工人準備進來幫忙了。

“你們先把這裏全部檢查一下。從今天開始,每晚一台鍋爐輪流停工,檢查和維修。”

“大家這段時間辛苦一下,等把這批貨趕出來之後,我給大家放假三天。”

顧雲初對著工人安排工作,她臨危不亂,在短短的時間,就想到了對策。

交代好了裏麵的事情,顧雲初和陸寒周從鍋爐房走了出來。

這時,她發現陸寒周的手臂有些不對勁,好像一碰就會疼。

“元帥,你等一下。”顧雲初叫住了陸寒周,想要看看他的手臂,被陸寒周躲開。

“我沒事,你快去忙你的吧。”陸寒周不想顧雲初擔心,把手背在了身後。

可越是這樣,顧雲初越覺得不對勁,這一次她稍微用力,抓住了陸寒周的手腕。

“你剛剛要是為了救我受傷,我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顧雲初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陸寒周軍裝的袖子,把袖管擼了起來。

“天啊,元帥,你被蒸汽燙成了這樣!”顧雲初看到陸寒周手臂上一大片通紅,有些地方還起了亮晶晶的水泡,眼底噙滿淚水。

“你怎麽這麽傻,為了救我,這樣奮不顧身!”

顧雲初滿臉都是心疼,陸寒周無奈一笑:“所以我就說,不要讓你看到的。”

要是她不知道,自己回去擦擦藥就行了。

可是現在被她發現了,變得這麽難過,真讓人不忍心。

“你都這樣了,還說不讓我看到……”顧雲初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她和陸寒周並不算很相熟,別人這樣救了自己,顧雲初心裏感覺有些愧疚。

陸寒周有些無奈:“我真的沒事,這蒸氣燙我手上,總比燙到你臉上要好吧。”

要不是他這樣擋了一下,被燙到的人就是顧雲初了。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帶你去醫院。”顧雲初搖搖頭,一刻都不想再耽擱,她拉起陸寒周的手就往外走。

陸寒周還想拒絕,他自己的軍醫就能治療這些情況的。

可是看著顧雲初著急擔心的樣子,陸寒周突然覺得很享受,也想和她多一點時間在一起。

怕陸寒周不肯跟自己走,顧雲初又強調一句:“我帶你去找的醫生,是港城很好的西醫,他以前是我學堂的學長,學成歸國後,就在紅十字醫院。”

“讓他幫你治療一下,就不會留疤了。”

顧雲初擔心的模樣,讓陸寒周實在沒辦法拒絕。

他點點頭:“那我讓司機送我們過去。”

兩人上了車,很快到了紅十字醫院。

顧雲初說的醫生,叫莫子平,之前說朱青月的情況需要手術開刀才能治愈的人,就是他。

檢查室裏,莫子平給陸寒周上了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他告訴顧雲初,陸寒周的傷不算很嚴重,注意勤換藥,不要碰水就行。

顧雲初點點頭,再次感謝莫子平。

突然,她發現莫子平的臉上,有幾條被指甲撓過的痕跡。

“莫師兄,你的臉怎麽了?”顧雲初好奇問。

一說到這個,莫子平隻能一聲長歎:“我好心給病患做了手術,她醒來之後惱羞成怒,直接把我給撓了。”

顧雲初一臉不解,又問:“你的手術失敗了嗎?”

莫子平搖頭:“沒有,手術很成功,隻是患者思想太封建了,說被我一個男醫生看了身體,晚節不保。”

顧雲初:“……”

要說有這樣的人,顧雲初也不奇怪,想想以前朱青月就是這樣的想法。

正在顧雲初想到朱青月的時候,莫子平就補充了一句:“撓我的人你也認識,就是你的前婆婆。”

顧雲初再次無語:“……”

隻聽莫子平又是一聲長歎:“之前你找我給她看病,她那麽抗拒,我想也就算了。可後來那個莊小姐又多次找上門來,一直求我幫忙,我都沒有答應。”

“這一次是患者昏迷了,送來了醫院,我看到是她,才看在你的麵子上給她做了手術。”“

“沒想到手術很成功,她醒來之後卻是對我又打又罵。”

顧雲初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莫子平,她知道的,莫子平很難約,別人介紹來的病人他都看不完,朱青月要手術,肯定是排不上她的。

沒想到現在莫子平看了自己的麵子,給朱青月做了手術,撿回了一條命,得到的卻不是感謝,而是埋怨。

“莫師兄,你應該知道,我和霍家已經沒有關係了。所以以後,你也不用看著我的麵子。”顧雲初對莫子平感到抱歉。

要不是今天來了這裏,她都不知道這些事情。

和莫子平聊了一會兒,顧雲初準備和陸寒周一起回去。

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她抬頭就看到霍政嶼和莊靜嫻朝著這邊走來了。

霍政嶼和莊靜嫻此時一邊走著,一邊在說話。

顧雲初想要換個方向,被陸寒周一把拉住。

“你從來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為什麽要逃避。”

顧雲初無奈苦笑:“我隻是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人身上。”

要是碰到了,難免又要說些什麽,可對於顧雲初來講,和霍家的人已經完全沒有什麽好說的。

都是橋歸橋路歸路。

“既然這樣,我們更不用躲避。”陸寒周看著顧雲初的眼神裏帶著一絲心疼,又有溫柔。

顧雲初點點頭,明白陸寒周的用心良苦。

“那好吧,我們走。”顧雲初說完,和陸寒周繼續往前。

對麵霍政嶼和莊靜嫻氣氛不太平和,能看得出來,莊靜嫻是不願意來這裏的。

霍政嶼一臉討好:“靜嫻,我媽說那些都是氣話,這次你找人托了關係,才讓莫醫生給她做了手術,撿回一條命,她心裏其實是感謝你的。”

莊靜嫻冷哼一聲:“算了吧,你說她感謝我,她醒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罵我,說我惡毒。”

說完莊靜嫻腳步頓住:“算了,我還是不去探病了,待會兒見了麵又是吵架。”

莊靜嫻已經放棄了,她知道,朱青月陳舊的思想根深蒂固,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男醫生看光了,丟盡了臉麵,自然是把這個氣,撒在自己身上。

“靜嫻,”霍政嶼拉住莊靜嫻的手,不讓她後退:“你現在是媽的兒媳婦,你不來看她,家裏的親戚也會說你的不是。”

“你就當給我個麵子,走個過場,待會兒她生氣我攔著,攔不住我們就一起走。”

莊靜嫻眉頭緊皺,很糾結,最後總算是沒有再堅持,她點點頭:“我們快去快走吧。”

兩人說完準備往前走,抬頭看到顧雲初和陸寒周緩緩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