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林雲舒這邊的溫馨,在高台那邊的天辰帝情緒顯然不高。
他的手中盤著一串珠子,落在指尖來回摩挲著,看起來有些躁鬱。
一旁的皇後見狀,主動問道:“陛下是在想白日之事嗎?”
天辰帝手中的動作一頓,臉色陰沉,看向不遠處的篝火,語氣有些狠厲,像是一隻即將發起攻擊的雄獅。
但他沒有回答皇後的問題,隻是讓人加強了巡邏。
林雲舒抓住的刺客咬定主意說自己是江湖的殺手,不是別國的細作。
嘴裏也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至於去譚月湖的蕭逸卿……
想到這裏,天辰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滿身怒氣。
要不是蕭逸卿身邊的侍衛反應迅速,蕭逸卿可不就僅僅隻是躺在**的傷勢了。
偏偏他們又死咬著是來暗殺太子的,隻是沒想到蕭逸卿和太子換了個狩獵地點,才讓蕭逸卿平白無故受了一身傷。
想到這,天辰帝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間,對一旁的皇後說道:“稍後你叫人送點東西給老五。”
“他這次受了委屈。”
皇後的手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意,身上華貴的禮服在篝火下顯得格外明媚。
隻是這些亮眼的色彩,都不能吸引天辰帝的眼神一絲一毫。
她緩緩地點點頭,然後溫聲問道:“那便給小五一座京都的府邸如何?那禹州還在處於天災,也不方便他去的。”
“臣妾了解到,小五這些日子都住在行宮別院裏,著實有些委屈他了。”
皇後當然不是真的為了蕭逸卿好。
隻是在和天辰帝上眼藥罷了。
明明已經有了封地,但遲遲不去上任,這般膽小怕事的作態,哪有什麽皇家的膽大心雄!
隻是可惜,現在的天辰帝沒有什麽心思定蕭逸卿的罪,反而聽完皇後的話,沉思片刻說道:“那便給他換個封地。”
“禹州現在還有李不悔撐著,還不算特別危急。”
皇後張了張嘴,一臉頹然地閉上。
她知道,天辰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是打定主意不讓蕭逸卿去那個偏遠的禹州了。
是肯定要把蕭逸卿留在自己跟前了。
隻是不知道,蕭逸卿到底是做了什麽,才讓天辰帝改變了主意。
要知道,在狩獵季之前,天辰帝的眼中,可沒有五殿下這人。
皇後隻能壓下心中的不安,點點頭,溫順地回答:“陛下說的是。”
皇後對回來的蕭煜之使了個眼神,蕭煜之心領會神地走了過來,對著天辰帝和皇後行了個禮。
天辰帝見他過來,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開口道:“你和元珠一起去看看老五,他這次可不輕鬆。”
蕭煜之低下頭,應承了下來。
這不,宴席還未散去,蕭煜之就和元珠去往蕭逸卿的院子。
林雲柔見他們要往別院的方向走,伸出手,戳了戳林雲舒的腰窩。
然後湊到林雲舒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看太子他們的去處,是不是要去找五殿下?”
林雲舒轉過頭,看見他們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要是真的去看蕭逸卿,那是不是也會看見林雲嬌和蕭逸卿親熱?
想到這,林雲舒的眼睛一亮。
現在過去,是不是還能看見意想不到的熱鬧?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林雲舒正想到這裏的時候。
一旁的蕭無咎,卻突然站起身,對林雲舒說道:“本王想起,別院還有煜之獵到的白狐。”
“他讓人養在別院,讓林二姑娘去挑選。”
林雲舒有些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語氣有些飄忽不定。
“我?”
因為太驚訝,以至於林雲舒說話都有些失了尊卑。
隻是在場的人都不在意。
蕭無咎點點頭,先行一步,林雲舒緊隨其後。
至於林雲柔和顧池,他們兩人則是想要在私下說一些體己的話,自然不方便跟著。
月一也被蕭無咎叫去做其他事了。
所以,這一路也就隻有林雲舒和蕭無咎。
林雲舒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隻是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
她很少和蕭無咎有這般安靜相處的時刻。
無論是何時,林雲舒對蕭無咎的態度,都過於尖銳。
以至於他們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是最心與心相近的時刻。
突然前方的蕭無咎停下了腳步。
林雲舒跟在他的身後,一不留神撞到了蕭無咎的後背。
鼻尖一下子就被撞疼了。
“嘶……”林雲舒皺著眉,揉了揉自己的鼻頭,抬起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蕭無咎,像是不明白他又在幹什麽。
蕭無咎看著林雲舒,沉默片刻,然後開口問道:“今日譚月湖之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林雲舒聽見蕭無咎的問話,身子一下子頓住了。
蕭無咎這是在懷疑自己?
這個念頭閃過心頭,林雲舒甚至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甚至還有些寒冷的感覺,從自己的骨頭縫裏蔓延出來。
天辰現在的氣氛很沉重。
好好的狩獵季,卻有了他國的殺手,這怎麽圓都圓不過去。
簡直就是在打天辰帝的臉。
在嘲諷著他禦下不嚴,才出了這樣的披露!
而現在,作為天辰國的守護神,居然會當著自己的麵,問出這樣的話!
是不是在蕭無咎的心中,自己其實和那些背叛天辰的人,也沒什麽兩樣!
林雲舒的心中湧上一股怒火。
她上輩子雖然識人不清,但對於天辰,可從未有過一刻不忠!
特別是這一世,自己就算要報複!要複仇!也絕不會讓無辜的人陷入其中!
她不是那樣罔顧人命的人,她……
沒那麽壞!
林雲舒心中還閃過幾縷異樣的委屈。
手指蜷縮,指甲死死地拽住,握在掌心之中有些用力,疼痛卻讓她的大腦更加清醒。
林雲舒笑了笑,語氣有些嘲諷,還有一些難以察覺的顫音。
“怎麽?譽王殿下的意思是,臣女和今日的暗殺有關係?”
“您既然都這般說了,怎麽不下令讓人把臣女抓起來,還費什麽勁在這裏和臣女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