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楓一進門就看到氣鼓鼓的許菁菁杵在院子裏，紅玉卯足了勁在一旁站著，一身防備向著院牆那頭的老屋。
許長林人已不見影子，地上還散落著一些豆腐渣渣。
他手裏提著魚，上前拉她靠近自己，“怎麽了，氣著了？”
“不氣了，看，我給你買了魚，一會兒做個魚湯，我還專門跟對麵的嬸子請教了如何做得鮮甜，走吧，生火去。”
他不問也知道，許家肯定因為方才的事過來說不好聽的了，他在這裏住的時日不短，知道從來沒人真的關心她。
不同剛才說話時的明朗，他拉她靠近，在她看不到他的臉後神色暗了暗，若不是她姓許，許家真不該這麽逍遙地在榆樹村過日子。
江瑾楓牽她的手，有點涼，他握著捂了捂，對紅玉道：“紅玉，這裏沒事了，你自去忙吧。”
紅玉看了眼許菁菁，路過她身邊時拍了拍她的肩膀，跨出門走了。
許菁菁方才因紅玉在還略有控製，這會兒人都走光了，她也不硬撐著了，整個人都靠在他肩頭，累極了，喃聲道：“好。”
江瑾楓沒見過她這般萎靡模樣，她靠著他仿佛也隻有他可靠，這讓他心中軟得不行，不想她離開一點點，把手裏的魚換了一邊提著，騰出手把她環著，讓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許菁菁累了一天，加之藥的勁頭還沒過，當真一點也不想動，便縱著自己靠著他休息，他周身都是暖意，讓她有些貪戀。
不過一時半晌，許菁菁就收回了自己的疲懶，站直了身從他懷中出來，笑道：“我好啦！走吧，去煮魚湯，我剛才把你辛苦燉的豆腐蛋給扣吳金花頭上了，今晚咱們可又少了一個菜。”
“這魚看著不小，花了不少銅板吧，下回還是別買了，怪心疼的，得空了我們也去河邊撿撿小蝦河蚌之類的，我看村裏的娃兒們隔三岔五都能摸回來不少，那個做好了也極美味的……”
她又開始唧唧呱呱的說了起來，半句也不提剛才的事，江瑾楓也收起眼中的厲色，雖然心疼，還是隨著她漸漸起了笑意，“好，你想去我們便去。”
“你方才怎麽想著去買魚的，家裏明明還有些薺菜。”
許菁菁邊走邊問，江瑾楓眼神閃了閃，淡定道：“聽到外邊有人說打了魚回來，就去看看……”
他沒給她說，方才是縣令章時重譴了人來找他，給了他一封密函……
晚飯後，許菁菁懶洋洋地躺著，手裏捧著話本子，手邊還有一碟跟著大魚一道買回來的泥鰍，煎得香香脆脆的，一口一個。
江瑾楓出門找紅玉商量江家的事去了，她才知道紅玉在榆樹村並沒有住的地方，每次江瑾楓讓她離開，她都是去山腳下的破廟棲身，怨江瑾楓不早說，囑咐他回來時務必把紅玉帶回來。
家裏隻她一人，原本正愜意地翻著話本子吃著香煎泥鰍，屋外頭不時還有蟲鳴蛙叫，愜意得很，鬼使神差地，她似是聽到門口有人走動。
許菁菁放下話本子，披上外衫出到院子裏，果然見著門縫下邊有一雙腳的影子，停在那裏不動。
她小心上前，剛走到門後，外邊的人小聲地問了一聲，“江公子？”
是來找江瑾楓的，這麽晚了，聲音聽著也不像是榆樹村的人，許菁菁忍不住咳了兩聲，聲音還是低啞的，聽著或是不像女子，外頭的人便自顧自開始說了起來。
“江公子，傍晚時給您送來的密函您看了麽。”
“章大人等著小的回話呢，這次機會難得，若是下回再等到這波西行的番商來可要大半年之後了，您何時動身西去？”
許菁菁愣在了門後，外頭的人說的是何意不言而喻。
她愣著神，隔著門板傳來了江瑾楓的聲音，冰涼刺骨，“你在這裏做什麽，我不是已經答複過你了麽。”
“江、江公子……”
“小的，小的以為，以為您還待再細想一番，這才過來多問一句，並無它意……”
許菁菁拉開了門，外頭站著江瑾楓和紅玉，她看見他握緊了拳頭，朝來傳話的衙役低斥道：“回去跟你們東主說清楚，不必動這般小心思，我拿定了主意的事，不會更改。”
“他要這般揣度，我們就不必再談了。”
小吏唯唯諾諾地低身走了，許菁菁這才明白過來，對方壓根沒認錯，就是專門等在這裏，把這番話說給她聽的。
“怎麽出來了，該好好歇著，紅玉我給你領會來了。”
江瑾楓小心地看她臉上神色，她立馬就察覺到了，換了笑容，嗯了一聲，先拉了紅玉進來。
“紅玉，破廟有什麽好住的，我有空的屋子。”
“隻是我現在還沒多少力氣，沒法給你收拾，好在也不很亂，你隨意整理整理先睡著。”
紅玉比她略高半個頭，微微垂下眼看她，說話竟然結巴了，“其、其實不必麻煩。”
“破廟也挺好的。”
她說這話時已經上前來扶她，許菁菁笑了，“是，破廟沒什麽不好，但我這裏也不差，你去看看？”
江瑾楓被落在身後，總覺得許菁菁似是生氣了，她自打一開門瞄了他一眼，就沒再搭理他，反朝著紅玉去了，回屋也讓紅玉扶著。
早知道，就不讓紅玉跟著回來，宿在破廟裏還清淨。
江瑾楓默默地回身關好門上好門閂，轉頭跟上。
許菁菁已經把紅玉領去另外一間完好的屋子，正站在叫紅玉破壞的屋子跟前抱臂發呆。
江瑾楓心一跳，走過去擋住她再看，“這裏還沒功夫管的上收拾，不早了，先回屋歇著吧。”
他怕她看久了今夜就把他攆到裏頭去睡。
“是該收拾收拾，紅玉住著這裏，總不好你還在我屋裏……”
“讓她住回破廟去。”
他立馬打斷她。
許菁菁皺眉，逗他，“不行，紅玉得住我這，不然還是你……”
“我也就住這。”
許菁菁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擄進了屋，“紅玉不會多話的，況且，咱們成親了。”
她看見他眼底漆黑，手還固著她的腰不放，江瑾楓試圖解釋，“菁菁，章時重就是故意派人來挑撥的，你別搭理他，這些事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他多事。”
“我們說好的，還有半月，等西北那邊來消息了，我可能會暫時離開一陣，但你放心，我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許菁菁原本還有心逗人玩兒，此刻的心突然就略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