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批的酒也都全數送出酒坊,許菁菁合上賬目,把收來的酒錢都裝進匣子裏,拿了三百文去給她阿爹。
“阿爹,這錢你拿著做家用,這次出的酒不算多,剩下的我還要用來再添些酒曲和器具,還得比之前都多備些酒,風滿樓那兒的又差不多要交貨了,裏頭釀的都還不夠。”
“下回酒賣出去了,我再另外給你拿,錢您自己拿著,可別給人忽悠沒了,要是都進了別人的口袋,下回我就不給了,全都放在酒坊裏。”
許長林手裏拿著女兒給的三百文,心裏眼裏都樂開了花,“不給,不給,我親自收著。”
林大叔也正巧打聽好了找窯坊燒水泥的事回來了,一進酒坊就看見捧著三百文樂嗬嗬的許長林。
打趣他道:“三百文就給你樂成這樣,你和吳氏要是舍得,讓三喜出去找份長工,每月的工錢比這還多呢。”
許長林把錢都串在一塊兒放進懷裏,“林老哥,那不一樣,這出一次貨就能得這麽多,一個月出個兩三次酒,那也能得不少,關鍵是酒坊總算是拉扯起來了。”
“老哥你不是不知道,這酒坊才是我的**啊,它能好起來,不叫我拿這些錢都成,你看這才剛開始,往後呀隻會越來越好。”
林大叔爽朗大笑道:“那是,你家菁菁是個能幹的,不比男兒差,若不是她早早就成親了,我當初還想著我家裏那兩傻小子隨你挑呢。”
許長林連連擺手,“不提這個,不提這個,沒得讓孩子們不好意思。”林家誰他都不選,菁菁招贅就最好,瑾楓這孩子也不錯,看著就是個沒二心的,以後孩子跟著他家姓許,那也算是有後了。
許菁菁惦記林雙雙一個人在裏頭,便先讓她阿爹回去歇著,燒製水泥的事也交給紅玉和林大叔去辦,需要支銀子的時候再來找她。
分好了事,她忙回到中院,一進門,就看到林雙雙還坐在小矮凳上,飯食都給她留了一半,她自己的、林大山給林雙雙準備的,都規規矩矩從中間一分為二。
小姑娘就守著飯菜,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門口,看到她回來,眸光頃刻就亮了。
“我吃好了,輪到你。”
“一人一半,沒有偷吃。”
許菁菁接過勺子,對她笑了笑,這小姑娘還惦記著她沒吃,專門等著,真是暖心丫頭。
“好,那我吃了,雙雙你可以歇一會兒,若是不累,也可以接著幹活,等我吃好了,咱們就蒸米。”
她坐下來快速地把飯菜吃幹淨,歇了一會兒,但不幹活就忍不住想江瑾楓現在到了哪裏,有沒有遇上事,沒法,隻得立馬開始把林雙雙洗幹淨的米都倒進大蒸鍋裏,一鍋一鍋地開始蒸米。
蒸米的空隙做酒曲,米蒸好了就下壇子、鋪酒曲……
忙到太陽下山,許菁菁才直起腰,林雙雙也累的臉紅撲撲的,但眸子格外晶亮,好奇地看著她把酒壇子一一封上,“這就釀好酒了麽?”
“明天能開來喝了麽?”
許菁菁笑著拍拍她的頭,“嗯,這就好了,不過要等十日,明天還不能開。”
“雙雙去把手洗了吧,太陽就要下山了,我們也得準備回去了。”
“嗯!”
林雙雙開心地飛去洗手,爾後她檢查了一遍所有的門窗和酒壇子,才把院子門都鎖上,帶著小姑娘在門口等林大山。
林大山來的時候,還跟著陳川和李淑禾,看樣子也是進山找吃的了,兩人的簍子裏有野菜,還有幾個蛋。
林大山的筐子李則豐富得多,山雞野兔還有深山裏才見的幾株藥材。
“大山哥!”
林雙雙小鳥一般朝林大山飛去,林大山把她背後的簍子拿下來掛自己肩上,看眉眼間多了許多喜色的林雙雙,朝許菁菁報以感激神色。
“大山哥,我明日還要來,菁菁姐這裏有好多活兒要幹,我要來幫她的忙。”
“我能做很多事!”
林雙雙掰著手指頭開始數,李淑禾瞥了一眼兩個人,又瞄了一眼許菁菁,開始打趣林大山。
“喲,大山,這成親了就是不一樣啊,這麽個水靈的丫頭,什麽時候也叫你娘抱個大孫。”
林大山傻嗬嗬道:“雙雙還小,親事也就是走個過場,要緊的是她人沒事,其他的都不急。”
許菁菁猜得出林家人匆忙讓林大山娶雙雙,隻是為了不讓她被人瞎指點和惦記,李淑禾卻不這麽認為。
她斜了林大山一眼,過來人一般道:“什麽不急呀,你娘那是嘴上不說,心裏急呢, 你抓緊的吧,我當初跟大川成親的時候也不大,不也是很快就有我家琮寶了,這女人啊,都要走這一遭,早和晚沒差,你就是太護著她了。”
“我說,你舍不得她吃苦,那你娘可就得心裏苦了,這娶了個兒媳婦還不下蛋……”
李淑禾正說著,冷不防被陳川撞了一下肩膀,停下來瞪他道:“你撞我幹嘛。”
林大山麵上已經有些不好看,拉了林雙雙落了幾步,讓她跟著許菁菁走,離這多嘴多舌的女人遠些,才道:“我家的事,就不用陳家嫂子你操心了,我娘我全家都跟我一樣的意思,雙雙還是個孩子,這事我們不急。”
林雙雙還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發現自己走在許菁菁身邊,還開心起來,“菁菁姐,我明天還來給你幫忙,你喜不喜歡吃兔肉,我讓大山哥做了,明天一塊兒吃。”
許菁菁笑笑,應道:“好。”
李淑禾被林大山一句話懟回去,也不惱,轉眼看著林雙雙,也湊了過來,跟她們走在一起。
“雙雙,你去許家酒坊做做什麽呀,你又不會釀酒。”
“我去幫忙,我會做很多事,而且菁菁姐說了會教我。”
林雙雙撲閃著大眼睛,爽快地答道。
李淑禾一聽就瞪大了眼睛,“什麽?”
“她教你釀酒?”她提高了嗓門,又覺不妥,訕笑找補,“那你真是好福氣,她可不是誰都肯教的。”
“我可比你還先跟她相熟呢。”
說罷還怪怪地瞅了一眼許菁菁,咬著嘴唇不知在想什麽。
許菁菁見點到自己了,看了一眼前邊的正和林大山討教狩獵技巧的陳川,兩個人說得正起勁。
“淑禾嫂子了解我,我還真是不是誰都教的,雙雙人實誠又單純,沒什麽旁的心思,適合做這個。”
她不緊不慢地回道。
李淑禾臉上有些掛不住,轉而繼續問林雙雙,“那你今天都學了什麽?”
“洗米,蒸米。”
“這些我都學會了,菁菁姐誇我做得很好。”林雙雙喜滋滋。
李淑禾神色一鬆,“我說呢……”
“那你好好學吧,這些事可都‘不容易’呢。”她可以加長了不容易幾個字,眼裏的嘲弄神色都掩不住,方才還真以為許菁菁肯把吃飯的本事教人呢,洗米?蒸米?
這用得著學?
騙人白給她幹活呢吧。
果然是傻子,白幹活的事都肯幹。
李淑禾對打聽到的這事不再感興趣,快步走上去跟著陳川後邊,不再搭理林家的小傻子。
“她怎麽走了?”林雙雙不解。
“嗯,不用理,她洗米蒸米都不如你厲害,就走了。”許菁菁笑道,卻見前方吳岑帶著一個人,匆匆往他家方向去。
那人她看著熟。
東來順的掌櫃,張東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