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三兩句話加上地上拱來供去的男人,把醉仙樓的夥計和帳房先生都唬了一跳。

等看清地上的是誰,賬房先生驚忙出口,“劉四?!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隨便幫人,還綁醉仙樓的人,我看你們風滿樓是沒一個講王法的人了嗎!”

“快,趕緊的,周石頭,你去把劉四身上的繩子給解開!”

醉仙樓的人要動手解繩子,許菁菁也不攔著,紅玉幫她搬了把椅子來,她慢慢地坐下等著。

今天來醉仙樓本來就是把張東來攔在這裏頭拖延時間的,怎麽熱鬧火爆怎麽來唄。

不多時,劉四嘴裏塞的身上綁的都叫醉仙樓的人給除了,他看著自己回到了熟悉的醉仙樓,顧不上摸一把早前被嚇得鼻涕眼淚糊髒的臉,抱著賬房先生的腿就開始哭訴。

“鄒先生!這個女人她把我從家裏捉走,整整兩日了啊!”

“她、她還有她,拿鞭子嚇唬我,硬是把掌櫃的事給往外掏了出去,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們倆太不是人了,您可千萬幫我在掌櫃的麵前說幾句好話,這事我也不想的……”

劉四一陣鬼哭狼嚎,許菁菁舒眉淺笑還有興致給自己倒杯熱茶,捧在手裏慢慢吹著,也不喝,就擱著暖手。

等這人終於哭聽了,鄒賬房也一臉難色的時候,她才放下杯子,徐徐問道:“張東來呢,怎麽還不來,這是打算就你們幾個跟我談了是嗎。”

“這事可不小,你們幾個是要壓上自個身家性命,還是抵上全家上下十來口人一塊兒陪著他做事?”

夥計們不敢吱聲,姓鄒的賬房也略往後站了站,但無奈場內他還是最大,怎麽退也在一眾夥計中凸顯出來,隻得硬著頭皮大聲道:“誰去找的掌櫃,這會兒功夫了,人還沒找到嗎!”

許菁菁突然就樂了,醉仙樓也沒幾個是能跟他張東來抗住事的啊,她這還隻是喊兩句壯壯聲勢,都沒開始說實際的,就已經沒人幫他在前頭撐著了了。

不多時,張東來被找了來,火急火燎地大跨步進了醉仙樓,還沒道跟前,許菁菁就聽到他破口大罵。

“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早市的時候來醉仙樓尋晦氣!”

“我看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別不是就喝了二兩酒就來的吧,你們幾個,去把門給我關上,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誰敢在醉仙樓當著我的麵撒野!”

嗬,這是還挺能狂,許菁菁瞥了一眼還跪坐在地上抱著賬房大腿的劉四,悠悠道:“張掌櫃,早啊。”

“我這個不長眼的,今天就帶著耳朵來聽一聽你讓此人到我許家酒坊來,意欲何為?”

聽到她的聲音,張東來略頓了頓,雖然半途上已經聽了來通風報信的夥計說了醉仙樓裏的情形,但看清地上驚恐萬分的劉四,他還是不免心裏一咯噔。

“原來是許娘子。”

“這事怕不是有誤會,這人是我店裏夥計沒錯,但他去你酒坊這事可與我無關,夥計下工了愛上哪兒我也管不著,我是醉仙樓掌櫃,又不是看大牢的。”

“反而是你,一大早來我酒樓裏鬧事,我這也沒法子開門做買賣,怕是不妥當吧。”

“我念你人年輕,不懂做事的規矩,可以既往不咎,隻要你在這給我跪著磕個頭,喝幹那壇子酒,這事我們就算了了,否則——”

“哦?否則如何。”

張東來不承認,許菁菁半分也不急,就坐在椅子裏輕輕斜了他一眼,“張掌櫃的這是不認了?”

“認什麽,我聽不懂你說話,你要是不磕頭認錯也成,你今天怎麽堵的我醉仙樓,我日後每天都這麽堵著你風滿樓跟許家酒坊!”

“這買賣我就是不做了,也不容你一個女人,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張東來氣勢昂揚,激得醉仙樓的夥計們都紛紛神情激憤起來,圍在張東來身旁給他助威,又半點不見先前記著撇清的模樣了。

許菁菁哂笑道:“張掌櫃還真是威風,不過,你要不要先問問他,都落了什麽東西在我手裏,又是交代了什麽張掌櫃你的秘密呢?”

徐之遠也站出來道:“張東來,你以為我們今天過來是無憑無據就來跟你罵著玩的麽,趕緊的,兜一兜自己的底,都掉穿了你還在這強挽呢。”

“就你還上門堵風滿樓,你這事,十個醉仙樓都不夠填窟窿的。”

張東來心下惴惴,但麵上也得強撐住了,更不能在此時去跟劉四對話,免得露了馬腳,劉四上次回來就告訴他,東西給扔了,扔了就是扔了,不是在劉四手裏搜出來的,能做得了什麽數。

就算是從劉四手裏搜到了,那也不幹他張東來的事,手底下的夥計自個的行事,還能硬往他頭上扣不成,他早就設計好了,就算事情沒做成叫許菁菁察覺了,舍了劉四就是,他有那麽多個夥計,許菁菁有那麽多個酒坊嗎?

跟他鬥,一個年輕女人,太傻太天真了。

“打住,徐掌櫃,打住啊,我可不知你在說什麽,什麽窟窿不窟窿的,我醉仙樓做的可是正經買賣,就連衙門裏平日要用的酒,都是我醉仙樓供的,你要不要我請張捕頭來,讓你親口問一問?”

“我有沒有窟窿不是你徐之遠說了算!”

“來人,把窗戶也給我封上,今天不論是風滿樓的,還是許家酒坊的,來了醉仙樓就是客,可得招呼好了,不能讓他們隨隨便便就給走了!”

醉仙樓的夥計聽了張東來的號令,紛紛摩拳擦掌,甩抹布的甩抹布,耍酒壺的耍酒壺,儼然要跟他們幹一場。

徐之遠不知紅玉身份,額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今天許菁菁沒同意多帶人來,眼下吵架吵僵了,風滿樓要來硬的,一會兒要真幹起來了,他怕自己護不住兩個女子。

尤其還有一個還病著,但話頂到這兒了,他也不能掉了麵子,硬著頭皮往前站站,擋在了許菁菁她倆的麵前,暗自祈禱楚譽動作可他娘的快些吧。

偏偏許菁菁還看不懂眼前情形似的,還在開口刺激張東來,徐之遠背都隱隱躬起來了。

“張東來,你這掌櫃的做得不地道啊,醉仙樓的夥計跟著你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吧,你這是想拱起火來趁機嘎了劉四吧,那可不成,我手裏的認證,不是你想動就能動的喲。”

“紅玉,幫我把人搶回來。”

她自始至終都這般淡淡的,不時還輕蔑地笑看張東來,把他惹得更加冒火,手一揮,底下的夥計操著家夥就衝了過來。

紅玉從許菁菁身後穩步上前,先騰手撥開徐之遠,隨機從腰間軟機括裏抽出長鞭,劈空裂響,一鞭掃過,醉仙樓裏躺倒一片,哀嚎不絕於耳。

再一鞭擦過張東來長袍,直朝劉四卷去,把人拉回了許菁菁腳邊。

張東來揮出的手還停在耳邊沒落下,自己的人都被撂翻了,人也懵在當場,醉仙樓的夥計都是真夥計,不是那放火搶劫的山匪,平日唬唬上門打秋的乞兒還行,這一下就都露了餡了。

更絕望的還在後頭,張東來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許菁菁身邊這個女人是什麽來頭,醉仙樓的門叫人一腳踹開了。

“把醉仙樓給我圍了,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