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說完,文信趕緊又把麵端了下來,“使不得使不得,我來。”

“許娘子請,鍾姑娘請,公子在裏邊,還沒歇息的。”

文信推開門,把麵端進去擱在桌上,楚譽正巧換了衣衫從裏間出來,朝文信道:“不要忙活了,你也快去把衣服換了。”

“是,這就去。公子你記得把麵吃了,對了,許娘子和鍾姑娘過來了。”

文信得著楚譽發話,這才趕緊出去,要去換衣賞。

“都沒睡?進來吧。”楚譽拿起筷子,看許菁菁還站在外麵,咳了兩聲,“書契在那邊的木盒子裏,去看吧。”

“這次帶來的酒夠不夠?若是夠,明日就送一批進城去吧。”

許菁菁看向鍾湘菱,鍾湘菱搖頭,“不太夠,送來的都是要給陸家的,不過明日可以先送進城一批,讓酒坊再送過來,把酒從壇子裏裝到酒壺裏還有三日時間,後日能到就不會耽誤出陸家的貨。”

許菁菁略作思忖,便同意了她的安排,“好,那明日就先送一批酒進城,再讓酒坊送過來。”

她打開木匣子,細看裏頭的書契,“你這是把餘下的酒肆食樓都談下了?”她揚了揚手裏厚厚的一遝書契,吃驚地看向楚譽。

楚譽打了個噴嚏,端起碗喝了口微辣的麵湯,“沒有,去是都去了,但隻談下了大半,後來下雨,就回來了。”

鍾湘菱擔心又會出現先前穆家插手,酒被退回的事,略擰起了眉道:“這些掌櫃可別又跟上次的那些似的,叫穆家給糊弄走了。”

“鍾姑娘可放心,此次我是與這些掌櫃背後的東家談的,他們在魯陽並不隻一間酒坊或者食樓,這家酒樓上了穆家的酒,另一家可以上許家的,他們不會讓自家的酒樓裏隻有一家酒坊的酒的。”

楚譽回答鍾湘菱的話,眼睛卻不自主地看向許菁菁,“若不是如此,今晚不定能趕得回來。”

許菁菁從書契中抬起頭,她方才翻看書契便發現了,總數雖然多,但的確隻有十來種印鑒,“原是如此,能與酒樓食肆背後的東家直接簽書契,的確要可靠得多。”

這法子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楚譽用了楚家的關係,否則普通人哪能輕易見到這些東家。

鍾湘菱聽了他倆說的,才眉眼轉笑,心中安定下來,有了楚譽帶回來的消息,再等給陸家備齊貨,魯陽此行便可告一段落,回長陵去。

許菁菁出來幾日,也擔憂酒坊裏釀酒的速度跟不上,第二日楚譽就趕緊差人回去報信。

而後徐之遠親自帶人送來了酒,在魯陽驛站耽擱了三日,第五日傍晚終於把所有的貨搬上了陸家的貨船上。

隔日一早,陸家沿著運河北上,許菁菁一行人也乘馬車趕回長陵。

到了長陵,已是夜幕,徐之遠和楚譽沒法回城,便跟著一起去了榆樹村。

夜晚的村子靜悄悄的,許菁菁帶著人回到家,先敲響了老屋的門,吳阿大披著衣服趕來開門,看到她還有外頭站著的一堆人,先愣了愣。

“菁菁你回來了。許伯在屋裏呢,快進來吧。”

許菁菁乘了大半日的馬車,周身都要散架一般的酸疼,推拒道:“不了,明日歇好了再過來,吳大哥,你幫我跟我阿爹說一聲,就說我回來了,明天再過來看他。”

“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我有幾個朋友一路回來的,天黑了城門關了進不了城,在老屋住一宿,也不用多管,領他們進去就成,讓他們自己收拾收拾隨便對付一夜就好。”

“哎喲,哎喲,那哪成,跟你一路回來的,肯定照應了咱們不少,趕路也累的,我來收拾,快進來。”

吳阿大看她滿臉都是疲色,也憂心道:“你也快回去歇著吧,我去跟許伯說聲就成,灶房裏還有些菜,一會兒我燒一燒,大家都要吃的,你的給你送過去,你留人看個門。”

“叨擾大哥了,我們自己來就好,大哥你也歇著吧。”

徐之遠朝吳阿大拱拱手,吳阿大略有些不好意思,嗬嗬憨厚笑道:“不叨擾,你們坐,你們坐,我簡單炒幾個菜,趕了一夜路了,吃點熱乎的才好睡。”

楚譽也表示不必太過麻煩,耐不住吳阿大熱情,隻得一個眼神示意,文信帶著人去給吳阿大幫忙。

許菁菁看他們各自都不生疏,也放心許多,自己實在太累,轉身跟鍾湘菱和紅玉回自己家去。

鍾湘菱和紅玉看著都比她精神,兩人沒有困意,便從馬車上搬下來從魯陽帶回來的木箱子,擺在院子裏收拾,裏頭大部分是鍾湘菱逛集市的時候買的新奇玩意兒,還有一小部分是紅玉挑中的精鐵疙瘩,鍛刀煉劍用的。

許菁菁回到房裏,聽著外頭兩人收拾東西的動靜,漸漸睡沉,連吳阿大後來送來吃的,也沒醒。

許是魯陽的事終於結束且結果還算不錯,她驟然放鬆下來,一直緊繃著的疲憊瞬間湧了出來,睡得既沉又深。

直到第二日近晌午,她才揉著眼睛起來。

院子裏沒人,外頭一陣嘈雜人聲,她拉開門出去往隔壁看了看,隻見老屋大敞著門,一隊男人排著長長的隊伍,吳阿大守在門口,一次放四人進去。

看到她出來,還興奮地朝她揮手。

“菁菁,你咋醒了,不多歇會兒,你是不是餓了,灶房裏有吃的,我用小火溫著呢,直接拿出來吃就成。”

許菁菁看著長長的男人隊,不解地問吳阿大,“吳大哥,這是在……幹嘛?”

吳阿大黑紅的臉頰不明顯地紅了紅,往裏指了指,“你家大舅來了,在裏頭相看適齡男子,許伯也跟著開心,你家要有好事啦。”

許菁菁眉心一蹙,心中發怵,忍不住探頭要找鍾湘菱,大舅這是龍門陣擺到她家來了,她爹還跟著湊熱鬧,不趕緊找到鍾湘菱,她怕她要頂不住跑了。

掃了一圈不大的院子,沒看到鍾湘菱,倒是徐之遠跟楚譽都老老實實站在大舅和她爹身後,不時對來人悄悄品頭論足一番,還有鍾子鈺也混在其中,看似被大舅捉來執筆。

正在一本冊子上認真地寫寫畫畫。

她還沒來得及收回頭,就聽人群裏漸漸**起來。

隱隱有小聲議論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那個是不是就是許菁菁?”

“是……是的,真看不出來是個有錢的女人,不過著模樣倒是跟我挺般配的,就是不知她先前死的那個丈夫,與她有沒有,我是說有沒有那種‘關係’?”

……

許菁菁蹙著的眉頭瞬間就解不開了,這到底是在幹嘛,怎麽聽著像是跟她有莫大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