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池塘邊,書生遠山回家
寶癡的戒指著實名不虛傳,一眼望去,神識便宛如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寶物海裏,堆積在各處的寶物就像是不要錢的破爛,然而仔細翻看過後,燕寧卻能認出其中幾樣居然是名列出袖榜百位左右的神兵利器,財大氣粗的寶癡啊,可憐慘死。
收好寶癡的戒指,燕寧旋即屁顛屁顛地再去泡茶,轉身小溪和小斧便已然隨意地進入到綠葉裏的青山幻境,臨離前還拽走了草舍裏僅有的一床被褥,並留下一句話:“弄點晚飯送進來。”
丟下茶葉茶壺,燒火做飯,不多時便做好兩碗滿滿當當的刀削麵,沒有其他多餘的食材隻能煎兩個荷包蛋,然後連同一小桶熱水,兩個銅盆兩條毛巾,都被燕寧挨次放到那片微小的綠葉之上,晃**出來的一滴麵湯剛好落到綠葉間,青山便灑下一片溫熱的雨絲,砸到正躺在被褥裏看星空的小溪臉上,於是惹來坐在灌木叢旁的小斧的嘲笑。
擦淨綠葉間的麵湯,燕寧趴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詢問著有無關係,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燕寧卻仍舊樂此不疲,畢竟拿人手軟嘛。
看著草舍裏空****的床,燕寧滿意地笑著收起綠葉,坐在床畔,一夜修行未眠。
第二日清晨醒來,按照昨天所約將東西送進了青山裏,至於結廬的材料也大都是就地取材,顏子儀和小師叔江雲士隻是盡心盡力地幫著忙,沒有多加過問,因而燕寧的內心非常感激,想著臨走前一定要給他們留下點什麽以作報答。
……
今日暑光微燙,偶有涼風,怎麽看也都是初暑裏最好的天氣,所以每個人的心情也都很好,當然更重要的是夫子今日便會周遊天下歸來,比往年提前了一段時間。
清風起,暑意盛,罕有遊客的西櫻郡來了一群陌生麵孔,從城門洞穿過,走在青石板上,引來西櫻郡居民熾烈的目光,紛紛對著領頭的那人躬身施禮,敬道:“夫子。”
身形高大的夫子走在前頭一一回禮。
他肩後一步跟著鍾長夜、冉伯牛、冉仲弓、冉子有四弟子,駕著牛車,牛車上坐著臉色漸紅潤的灰袍人,恢複元氣的羽按住橫放在車板上的霸王戟,看向四周的眸子裏滿是好奇。
在四弟子和牛車的身後又跟著十幾張陌生的麵孔,這些人都是夫子在周遊天下的過程中新得的儒家弟子,其中就有燕寧在才氣衝天的昏睡過程中所看到的那許多人,冉伯牛手中捧著的骨灰盒裝的則是東穎郡湖村的那位殘疾男子。
隨著燕寧的才氣衝天,天下也驟起百束才氣,每一束才氣代表的就是一個覺醒才氣的修行者,而這百人也都是顏子儀在遊學時,以及夫子在周遊天下時所遇到的孝善仁義人,他們必將會成為儒家弟子,故儒家勢必再添至少百位弟子,其後慕名而至者定然更是不少。
儒家漸而再興盛,這就是夫子口中所講的能夠改變儒家氣運的人出現了。
郊野的儒家西山山腳處,櫻花落盡,嫩葉綻綠,原本隨意擺著的方桌方凳盡數移到了枝葉繁茂的櫻樹下,盛著涼水的木桶擠在一堆,讀書不倦的十一讀書人此時也沒有以各種姿態坐在方桌前,而是齊心協力地在緩坡草甸搭建一片遮陽棚,畢竟夏日長酷烈難捱。
山道口的叢生野草再度晃**起來,顏子儀從山頂而來。
十一讀書人俱是停下手中的活計,在衣衫上擦拭一番後,齊齊朝著顏子儀躬身行禮。
顏子儀駐足回禮,沒有在此多加逗留,步履匆匆地從城西郊野朝著城中行去,趕在夫子之前去到櫻花第幾橋,夫子迎麵而來,顏子儀揖手恭謹道:“夫子。”
夫子點了點頭,肩後四弟子隨即行禮:“大師兄。”
身後十幾個新收的儒家弟子也跟著四弟子行禮,神態動作略顯生硬,恭謹道:“大師兄。”
回禮後,顏子儀很自然地便同夫子並肩一道前行。
路上顏子儀聽了聽牛車上的兩人和新收弟子的故事,接著又把燕寧的情況,以及小師叔以秋草破碧籠金鎖,戰退施清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對於小師叔的事情夫子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神情都沒有變化絲毫,在第二次周遊天下的時候他早已習以為常,至於燕寧,夫子倒是多問了幾句。
從櫻花第幾橋來到郊野山腳處,與十一讀書人見禮後,夫子便讓他們也隨著一同上山。
聽此言語,那十一讀書人麵露欣喜,激動不已,扔下即將搭建成功的遮陽棚,跟在最後麵。他們歡欣而鄭重地撥開野草,踏上山道,隻是認真地觀覽著花樹湖田霧,不敢說話,但心中卻在驚歎那老青牛好生厲害,拖著車和人行在山道上也像是如履平地。穿過濃霧,入眼蔥綠鮮紅,更是震撼無語,年紀大些的甚至還在以袖掩淚。
小師叔早在崖坪間等候,依舊是一番見禮。
老青牛輕車熟路地獨自在崖坪間晃悠著,夫子和小師叔陪著灰袍人和羽在四麵通風的茅廬裏喝茶聊天,大師兄顏子儀在旁侍奉,其他師兄弟則在潭邊燒火做飯,山腳十一讀書人尤為勤奮,搶著忙活,誰也不想進入山頂卻沒能成為夫子的學生。
燕寧因小溪和小斧的緣故,在得到顏子儀和小師叔的同意後,正獨自在草舍附近忙碌著就地取材。若小溪和小斧覺得無聊了,就會從青山幻境裏出來,喝著茶,翹著腿,看著燕寧切菜的模樣,胡亂聊著,總歸都是燕寧一人忙。
夫子回來的消息沒人告訴燕寧,是夫子的意思,再加上林濤蟬鳴瀑布落潭聲較為響亮,兩地距離相隔也較為遠些,因而他對崖坪間的動靜沒有任何察覺,此時他正從鬆柏林的邊緣往臨崖背風處的第七座草舍走去,準備生火,燒煮三人份量的午飯。
……
近西櫻郡的某處官道畔,綠樹陰濃,有一方淺淺小池塘。
濃陰裏,池塘邊,此時正坐著一名從京都趕來的青衫書生,小飲葫蘆裏的清酒,輕食掌心處的糕點,風塵仆仆不掩眉目溫和。
不多時,青衫書生蓋好酒塞,拍落糕屑。
起身後,眺著平常人目力所不能及的遠山,望著池塘裏似有實無的遠山倒影,輕聲喃道:“小師弟,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