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河暴匪
那無來由的礙眼也許是因為黑衫大漢**在外的兩條臂膊有著長長疤痕的緣故。
“想不到你們一老一小的腦袋這麽值錢，要是知道有這等好事，我早就從黑河那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跑出來了。”
黑衫大漢說話時，兩條如燒火棍般粗黑的眉毛上下來回竄動，讓人看上一眼便會心生懼意，不過若是夠膽多看幾眼，就會變得十分滑稽。
無論眉毛如何，黑衫大漢言語間的囂張氣焰著實比黃金寒更甚八分。
因為他說黑河是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這次不知是哪位大人要殺我們，竟是能請動黑河暴匪。”
正說時鶴老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在黑衫大漢**在外的兩條臂膊上停留一瞬，然後微嘲道：“哦，老朽講得不對，應該說是黑河棄匪才對。”
言語罷，黑衫大漢的麵目頓時猙獰起來，顯然鶴老戳中了他的痛處。
始終被黑衫大漢的兩條粗眉所吸引的燕寧在聽到鶴老的微嘲後忽然想到大黃書的第十三卷《黑河暴匪之名冊》上所記載的事情。
據記載，黑河暴匪的首領本是大秦北武禁軍的一名統領，在某次入宮奏事之時，那名統領無意間看到了始皇陛下的妃子萍良人沐浴時的場麵，於是自此一發而不可收拾地癡迷上了萍良人，多次借職務之便入宮窺看。
世上沒有用紙能夠包住的火，那名北武禁軍的統領終究沒能按捺住心頭的火，玷汙了始皇陛下的妃子萍良人。
世上也沒有永遠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終究傳到了始皇陛下的耳中，以始皇陛下的性情，後果自然不堪設想。
最終那名統領被處以誅九族的刑罰，但始皇陛下偏偏沒有誅殺那名統領，而是讓那名統領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妻子是如何被他的軍中袍澤玷汙，他的父母孩兒是如何被他的軍中坐騎踩死，等等等等……
那名統領沒有死卻幾近瘋死的邊緣，終日神情恍惚，不知何謂活著，所幸他還有一位生死之交將他安排著離開了京都，能去哪裏便是哪裏吧。
這一晃就是半個月，迷迷糊糊中晃到了黑河。
黑河橫於無名山穀內，其所處的地理位置極其特殊，位於大秦、萬裏妖域以及匈奴汗國三方相交之處，窮山惡水，赤地千裏，是秦土內最不起眼的一塊不毛之地。
可就是這麽不起眼的一塊不毛之地卻讓那名統領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走入無名山穀，看到那條流淌著烏黑色河水的黑河，那名統領沒有發出任何的驚歎，因為他早已心如死灰，麵對何事何物都絕不會產生一絲波動。
但滿眼望去，山穀內除了流淌著烏黑色河水的黑河便再無他物，反正都是無處可去，於是那名統領在黑河岸畔坐了一日一夜。
可誰料，那名統領在黑河岸畔坐了一日一夜之後，待翌日朝陽升起，將黑河的烏黑色光澤映照到那名統領的麵龐之時，那名統領竟是接連突破，從坐忘境巔峰直入洞世境初期。
那一刻黑河蔽日，繞於統領之身，將統領先前所定的自然之物強勢摧毀，而後黑河順勢霸占統領的丹田，鳩占鵲巢般地就成了統領的自然之物。
至今無人可解統領於黑河岸畔接連突破之謎，因為那真的極其不合常理。
但無論黑河之謎可不可解，總歸統領成了大陸的一流高手，並且接連突破的好處讓統領從幾近瘋死的邊緣脫離出來，恢複了神智。
清醒後的統領開始招納世上所有十惡不赦之人，甚至包括魔族中人，唯一的標準就是要夠強夠惡。
久而久之，統領在黑河的相助下成了可以傲世一方的霸主，而因為某些不可知原因，大秦朝也始終沒有派遣大軍前往黑河剿滅統領。
於是黑河暴匪的氣焰愈加囂張，其惡名也漸漸在秦土內流傳開來，統領的名號便隨之傳揚而出。
據記載，其名號為柳暗花明，原姓名叫遊意存。
柳暗花明遊意存。
凡為黑河暴匪者皆會在兩條臂膊上紋刻黑河標誌。
黑衫大漢兩條臂膊上的疤痕則很明顯地說明了他被逐出黑河的事實，也就是鶴老口中的黑河棄匪。
那麽斬春幫能夠在一夜之間成為河間郡的江湖老大想必就是因為眼前黑河棄匪的相助。
不過想想也有些可笑，眼前的黑衫大漢就連做一個惡人都沒能合格，以至於要被逐出黑河，那麽他還能是什麽呢？
好人自是不必多想，那就隻能是小人。
黑衫大漢成了所有黑河暴匪盡皆唾棄的受錢財權勢**，從而被大人物驅使的小人物。
燕寧先前被黑衫大漢的兩條粗眉所吸引，不是因為粗眉看起來十分滑稽，而是因為燕寧在《黑河暴匪之名冊》當中見到過此人的記載。
《黑河暴匪之名冊》記載了黑河暴匪三十六黑王七十二河寇的所有名號，以及某些暴匪的生平經曆。
兒時的燕寧在看到這一卷的時候以為這就相當於是那個世界的魔幻故事或者恐怖故事，從未當真，可怎想今日真的見到了其中所記載的暴匪。
黑衫大漢便位列七十二河寇第五十八位。
鐵眉沉棍仲千般。
眉如鐵，棍勢沉，取黑河湍急勢大之意。
黑河暴匪皆定黑河為自然之物，正如當年遊意存原本所定的自然之物被黑河鳩占鵲巢一般，每一名初成黑河暴匪的修行者都要坐在黑河岸畔一日一夜，接受黑河的強勢摧毀，鳩占鵲巢。
……
……
天地有鐵則，修行者能夠感應到的天地元氣不盡相同。
然而不盡相同不是完全不同。
就像是兩個孿生兄弟的五官身高可以完全相同，但他們的性格必然不盡相同，必然各有其獨特的地方。
修行者的定自然也是如此道理。
可以有一個修行者定黑河為自然之物，也可以有一百個修行者定黑河為自然之物。
但一百個修行者從黑河中所吸收的天地元氣一定各不相同，更確切點說是一百個修行者從黑河中所取的意各不相同。
黑河所蘊含的天地元氣隻有一種，但其意卻有萬般，比如湍急勢大，比如奔流不息，比如驚濤駭浪。
各人領悟不同，取意不同，那麽就算自然之物皆定為黑河，他們所展現出的手段威力也一定是各不相同。
同理，世上所有定自然的修行者皆是如此。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一百個人吃山就會有一百道山的滋味，一百個人吃水就會有一百道水的滋味。
不過，摧毀修行者原本的自然之物並且還可以取而代之，此種怪事聞所未聞，可黑河岸畔卻真真切切地發生著，著實琢磨不透。
此外還有一件令人琢磨不透的事情，那就是至今也未有人能夠完全了解到黑河暴匪三十六黑王七十二河寇的所有名號，然而大黃書的其中一卷竟是記載得如此詳實。
由此可見大黃書委實厲害，委實神秘，那麽寫書之人又該有多麽強大呢？
很顯然燕寧不清楚大黃書的來曆，也不清楚大黃書的強大。
如若不是燕寧進了切霞院丙間，見到了切霞劍法，也許直到今天燕寧還會以為大黃書隻是一本精彩的故事書。
倘若此想法被流竄於大陸各個角落的寶癡知曉，那寶癡定會大罵燕寧是個暴殄天物的憨貨，然後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