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正微微恍神之際,顧則淮一雙結實的胳膊已經摟住她的腰。

傅明月自然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再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了,渾身都緊繃起來。

“別怕……”顧則淮隻覺得這具身子好像比真正的她要發育的好,想必是從小嬌養著長大的緣故,如今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該豐腴的地方是一點都沒落下。

傅明月看著他的眼睛,低聲道:“輕點,成嗎?”

顧則淮一下子就笑了起來,手搭在她的腰間的動作倒是頓了頓,“怎麽,怕了?明月啊,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話語中,帶著戲謔!

怕,她當然怕了,可到底個怎麽怕法兒……這種話,傅明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了,雖說是閨房之樂,可還是怪難為情的。

顧則淮隻覺得好玩,如今笑意更深了,隻道:“你不要怕,放心,我會輕一點的!”

話畢,他根本就不給傅明月說話的機會,冗長輕柔的吻就已經落了下來……

等到顧則淮最後將腦袋埋在她頸窩的時候,不忘問她,“是不是很舒服?”

這是什麽葷話?

傅明月臉倏地紅了起來,推他從自己的身上下去,“我,我身上不舒服,要洗洗!”

帳幔之中透著燭光,四處彌漫著旖旎的味道,傅明月臉上掛著紅暈……

顧則淮從來沒覺得人生是這般有滋有味過,手半撐著坐了起來,笑看著她,眼神中是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傅明月隻覺得臉燒的厲害,迫切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也跟著坐了起來,隻是她一動,就覺得疼的厲害,眉頭一皺,看起來是很難受的樣子。

顧則淮看到了,也笑不出來了,隻道:“我將你身邊的丫鬟叫進來?”

他原本是想親自替她擦洗的,隻是看她這樣子,定是會覺得十分不自在的。

傅明月輕輕點點頭,隻道:“那……將念星喊進來吧!”

相比於念芸和念星之間,大事兒上麵,她自然是更相信念芸一些,畢竟是鎮南侯府**出來的丫鬟,不會差的……隻是這種事兒,她實在是不好叫念芸過來,不管怎麽說,念星是和她一起長大的。

顧則淮下床就出去了,可沒一會兒傅明月就見著他臉色沉沉走了進來,隻問道:“怎麽了?”

顧則淮坐在**,隻道:“我方才出去差人去喊你身邊的丫鬟進來伺候,去聽人說她已經睡下了,還有這樣的道理,這主子沒睡下,丫鬟就已經睡下了?”

這京城上下,可都是沒有這樣的規矩的!

傅明月也是知道念星的性子的,念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也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隻道:“算了,也是我考慮不周,我這兩天累得眼睛都睜不開,更別說她們了,她們早早的去歇著了,也沒什麽不對……”

她有時候看不上念星是一回事,可顧則淮要是對念星有意見了,那就不是光訓幾句這麽簡單了。

顧則淮隻道:“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該這般……罷了,大喜的日子提一個丫鬟做什麽?不如我要伺候你擦洗吧?”

他是知道傅明月性子的,不喜歡不熟的人碰她,更別說陌生人了。

可他不知道,他來……傅明月就更怕了,忙道:“不用了,你隻用要丫鬟準備熱水好了,我自己來!”

顧則淮已經打定了主意,自己來,隻吩咐丫鬟打了盆熱水進來,親自替她擦拭下身。

傅明月本是拒絕的,可架不住又累又困,根本抵不過顧則淮,到了最後躺在**昏昏沉沉睡了過來,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感覺到顧則淮手上的動作很輕,她半點不舒服都沒有。

而後,她似乎又聽見顧則淮吩咐人換了一盆水過來,給她擦了身上……

到了後來,她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念芸就過來叫她,她醒來的時候床畔已經是空****的了,她揉了揉眼睛問道:“侯爺了?”

她在傅家的時候是沒有給長輩請安問好的習慣,可這兒是鎮南侯府,規矩不能亂。

念芸笑的嘴邊的兩個梨渦能出蜜了,“侯爺如今正在外間了,正在檢查您打賞下人的賞錢準備好了沒。”

自己準備的賞錢有問題嗎?

傅明月想了想,覺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可等著她出去一看,卻發現了問題,顧則淮將她原本準備的金豆子都換成了小銀魚兒,很是好看。

顧則淮早已坐在桌前等著她了,桌上擺的都是她愛吃的,笑著道:“快來吃早飯吧,昨兒累了一天了!”

傅明月當真是餓了,喝了半碗粥這才道:“你為何將我打賞的東西都給換了?”

顧則淮替她夾了個蟹黃湯包,沒回答她的話,反倒是問道:“這東西是誰給你準備的,桂姨奶奶還是傅德文?”

傅明月實話實說:“桂姨奶奶準備的。”

顧則淮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笑容來,道:“我知道桂姨奶奶心裏在想些什麽,無非是想著用金豆子收買下人,這世上所有人沒有不愛財的,想著你收買她們,他們也能對你恭敬些。”

“可明月,你是鎮南侯府的夫人,就算是你一個銅板的賞錢都不給她們,她們也該對你恭恭敬敬,若是有人敢對你不敬,那就是對我不敬,直接打一頓,趕出鎮南侯府就是了!”

說著,他更是道:“當初大嫂進門的時候賞的是銀花生,你賞的是小銀魚,不算過分!”

“可……”傅明月很想說一句,她和大夫人能比嗎?大夫人出身名門,當姑娘的時候在京城中就早有盛名,當年先皇還在世,有幾位皇子都想要娶大夫人為正妃,可大夫人一家不願意攙和進皇家,這才嫁到鎮南侯府來的。

說起來,大夫人一介才女嫁給顧則重,當初的轟動與今日顧則淮娶她比起來毫不遜色,畢竟他們兩家結親那是強強聯手,他們傅家……若不是因為她嫁給了顧則淮,隻怕誰都不會在意的。

所以說,當初別說大夫人賞給下人們幾顆銀花生,就算是大夫人隻和她們說上幾句話,那些下人也是夠高興得了——當然這和那個時候的鎮南侯府不是不如如今顯赫也有一定關係。

顧則淮看著她,道:“可是什麽?”

傅明月一直都很敬佩自己這位大嫂,長相出眾,家世了得,學識了得……好像這天底下的女子到了她跟前就沒有不黯然失色的,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和大夫人之間差距很大,“可是我哪裏能她相比?”

“大嫂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名震京城了,三歲能認千字,五歲能背詩,七歲能做詩,更是出生於清流之首祝家,祖上的祖祖輩輩都是給皇上,給太子、皇子當老師的,就連當今皇上對她父親都很是恭敬,這種恭敬不是說你替皇上打了幾場勝仗,替皇上解決了幾個難題,皇上就能給你的,而是打從心底裏的敬佩!”

“更何況大嫂嫁進鎮南侯府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鎮南侯府也早已不複當初……這些事兒我和桂姨奶奶都想過,不會有什麽問題的!用金豆子也好,用小銀魚也好,該尊敬我的人照樣會尊敬我,可看不起我的人,一樣還是看不起我。”

這就是大戶人家和小門小戶的區別,大戶人家裏頭就算是丫鬟那是會認字,有自己的想法,更別說鎮南侯府的丫鬟平日裏接觸的都是高門大戶的姑娘,一個個身上也帶著傲氣,動不動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想當初她剛嫁到鎮南侯府的時候,有些丫鬟當著她的麵都敢指桑罵槐……隻可惜那個時候她心裏頭隻想著一個“忍”字,如今,她可是不會再忍了。

可該給的東西,她是不會小氣的。

顧則淮道:“所以啊,我們就用這小銀魚來試一試,看看誰敢對你不敬,正好這些年二嫂管家,這家裏頭管的是一塌糊塗,也是時候該清些人出去了。”

傅明月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同時心裏覺得有些汗然——顧則淮平日裏忙的是腳不沾地,卻還想方設法替她打理內院中的事兒,如今驟然想著同顧二夫人發難,也是想著將管家的權利收到她手上來。

顧則淮,當真是變了很多,手段變得淩厲了,也變得更加謹慎了!

因為如今時間不早了,就算是顧則淮嘴上說著不著急不著急,可傅明月怎麽可能當真不著急了?她匆匆用完了早飯,便隨著顧則淮一起去了鬆鶴堂。

鬆鶴堂是顧老夫人所居之地,是一所六進的宅子,裏頭有個小佛堂,還有花園子、小廚房、假山、小池塘,裏頭的布置很是講究……很多東西傅明月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可約莫還是能想起來了些的。

顧則淮輕輕握住她的手,笑著道:“這次還緊張嗎?”

“自然不緊張了!”傅明月嘴上程強,可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忐忑的,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第一次給顧老夫人請安的情形。

當時她跟在顧則淮身後,看著講究的鎮南侯府已經十分忐忑了,一向膽子大的她到了鬆鶴堂門口腿肚子直發抖,竟怕了……那個時候,顧則淮也是這般牽著她的手,不過後來也少沒那這件事笑話她。

不過不一樣的是,當初的顧則淮隻是區區一個庶子,今日的顧則淮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鎮南侯了。

當他牽著傅明月的手走進正堂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一雙手上麵了。

顧老夫人坐在上首,笑眯眯地看著她。

屋子裏的家具用的都是金檀木,十分厚重,透露著歲月沉澱的痕跡,顧老夫人的手邊擺著一個三足麒麟香爐,果不其然,裏頭燃著淡淡的檀香。

傅明月是厭煩透了檀香的味兒,好在如今這屋子裏充斥著女人的脂粉香,還帶著果香和糕點的香氣,她這才覺得好些。

顧老夫人比傅明月想象中老了些,可她到底養尊處優多年,年輕時候本就生的好,老了也是顯得慈眉善目的,見著傅明月微微愣神,衝著她招招手,笑著道:“我一直都聽聞老四媳婦長得好,如今可算是見著了,老四媳婦,過來讓我瞅瞅!”

傅明月笑著上前道:“媳婦見過母親。”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她上一次給顧老夫人奉茶,顧老夫人直接喊她“傅氏”,這一聲“老四媳婦”,其中透著親昵。

顧老夫人更是親昵地握著她的手,舍不得鬆開,問她還習不習慣在鎮南侯府的日子,更是道:“……若是有什麽不習慣的,直接差人告訴你二嫂一聲,她啊,是個最好說話的人了,若是她敢糊弄你,你隻管來找我就是了!”

顧二夫人聽聞這話,掩嘴直笑,“老夫人您這話可就冤枉媳婦了,這闔府上下誰都知道媳婦是最好說話的了,況且……侯爺這般看重四弟妹,我怠慢誰也不敢怠慢四弟妹啊!”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婦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明白她是意有所指。

婦人之間的寒暄,顧則淮不好插話,眼神落在傅明月身上,隻見她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是在笑,很是大方。

他這才放心了些。

顧老夫人笑著道:“這便最好了!”

又寒暄了幾句,就到了見禮的時候了,顧老夫人賞她的是一對成色極好的玉鐲子,更是道:“……都說玉養人人養玉,這對鐲子是我當年成親的時候,我娘給我的,這麽多年我一直沒舍得拿出來,今兒就給了你!”

顧二夫人向來會來事兒,隻笑著道:“老夫人您可太偏心了,當初媳婦進門的時候可沒得這麽好的東西了……”

“你啊你這個當嫂嫂的好意思同弟妹爭東西?這麽些年,你從我這兒得來的好東西還少了?”顧老夫人當真是老了,一笑,嘴角的紋路十分明顯,早年喪父、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唯一的嫡子還被庶子所殺,自己是半點辦法都沒有,換成了誰,都會老吧!

傅明月看著她們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倒是有些不明白顧老夫人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這……不大像是顧老夫人的性子。

說實話,在來之前,她甚至做好了顧老夫人衝她甩臉子的準備,畢竟她是內宅婦人,這顧老夫人忌諱著顧則淮,可當婆婆的擺譜兒教訓媳婦,這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怎麽說都不為過。

她想的出神,又聽到顧老夫人道:“……你大嫂身子不舒服,就沒有過來,你不會見怪吧?”

她看似是在和傅明月說話,可實際上眼神卻是落在了顧則淮麵上,如今這闔府上下都是看顧則淮臉色行事的!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了!

傅明月笑著道:“自然是不介意的,不知道大嫂身子不好,可有請大夫來看了?”

她的大嫂是出身赫赫有名的祝家,祖祖輩輩都是讀書人,祝寧是祝家的嫡出女兒,自古以來很少有清流之家願意將女兒嫁到勳貴之家去的,更別說像鎮南侯府這種世世代代靠打仗為生的。

甚至在如今,不少自視甚高的讀書人還覺得顧則淮是匹夫,空有一身蠻力的武夫!

所以,打從祝寧嫁到鎮南侯府之後,顧老夫人就很縱著這個兒媳婦了,在顧則重死了之後,她也說過要祝寧改嫁的話,可清流之家最看重的就是顏麵,若祝寧改嫁了,豈不是狠狠打了祝家的臉麵?

顧老夫人是女人,也能理解祝寧,年紀輕輕的沒了丈夫,唯一的孩子也夭折了,回到祝家再嫁也能嫁個好人家,可一方麵,她又希望祝寧能夠留在鎮南侯府。

後來,不管是祝家還是祝寧回絕了她的好意,所以,她更是覺得虧欠了自己這個媳婦,“太醫來看過了,說是天氣熱了,她有些睡不好,整日昏昏沉沉的,開了兩貼安神藥……我倒是覺得是藥三分毒,這藥還是少吃的好,免得虧了自己的身子!”

“您說的有道理!”傅明月笑著附和。

因為祝寧不在,所以便是顧二夫人羅氏給她見麵禮了,顧二夫人羅氏臉上含笑,一雙細長鳳眸,修長眉毛,梳了牡丹發髻,戴著赤金寶石簪子,若是不說,旁人根本就猜不出她已經將近三十了。

她的丈夫顧二爺是庶出,可她的身份卻不低,娘家是保定羅家,出過一任閣老,舉人、進士不下十人,她是羅家長房嫡長女,從小就跟著家中長輩管家,手段不一般!

之前的傅明月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高興和不高興都擺在臉上的人……所以之前吃過她不少虧。

顧二夫人羅氏笑著遞給他一個錦盒,仍舊是笑吟吟的,“我的東西可比不上老夫人的名貴,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拿出來,待會兒四弟妹回去看到了,可莫要嫌棄!”

傅明月道了謝,將錦盒遞給了身後的念芸,則將自己繡好的香囊拿出來當做回禮。

接著就是顧四夫人了,也有樣學樣喊她“嫂子”,顯得很是親昵。

可顧則淮聽到這話,卻是覺得不大舒服,一聲“弟妹”和“嫂子”雖顯得親昵,可卻是不大鄭重,他的明月是堂堂鎮南侯夫人,被她們這樣一喊,好像就顯得與她們無異了。

如今正是立威的時候,若是今日顯得太過於親和了,以後就沒誰將他的明月放在眼裏了……

罷了!

罷了!

以後還得自己出麵了!

顧則淮看著手裏捏著錦盒,笑著眼睛彎彎的傅明月,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他是大忙人,新婚這幾日雖不用上朝,可書房裏還有一堆事兒等著她了,顧二夫人羅氏笑著道:“……侯爺可是怕我們吃了四弟妹不成?我們稀罕她還來不及了,隻想拉著她多說說話,您有事兒就先去忙好了,若是不放心,待會兒再過來接她就好了!”

今兒在場的可不是隻有鎮南侯府的幾位夫人,還有一些親戚也來了,不過是不大親罷了。

她不怕顧則淮,旁人可怕,如今這屋子裏也就她一個人在笑了。

顧則淮看了傅明月一眼,見著她壓根不好意思看自己,心裏覺得很好笑,隻道:“那你們就好好說話吧,我先走了!”

顧則淮一走,這屋子裏頓時就熱鬧起來,不少婦人都開始誇讚起傅明月來,直說她長得好,有的還打趣起她來了,直說方才顧則淮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舍不得挪開了……

不管她們說什麽,傅明月都含笑聽著,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扮豬吃虎,雖說她和這些人打過交道,可畢竟過了好幾年了,當年她一個庶出媳婦根本就融不進這個圈子,和她們沒打過什麽交道,如今她是侯夫人了,有些東西是避不開的。

所以,當務之急她得弄清楚這一個個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其中最熱絡的就是顧二夫人羅氏了,“……是啊,我也準備說的,別說是侯爺了,就連我一個女人見了四弟妹,都覺得眼睛都挪不開了,四弟妹一來,將咱們這一屋子女人都給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