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了以前,顧則淮定是會說在看傅明月的,可想著今日自己惦記她惦記的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她卻是呼呼大睡,心裏倒是有些泛酸,隻道:“沒什麽,醒了?既然醒了,那就吃飯吧!”

這件事,他並沒有做錯,他不怪傅明月是一回事,可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卻是另外一回事!

傅明月起來梳洗了,兩人則去了飯廳。

晚上的飯菜大多以清淡為主,還是按照傅明月的習慣來的,她晚上不打吃大葷大腥,吃的多了總是容易睡不好。

可顧則淮和她不一樣,行武打仗之人頓頓都是要吃肉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傅明月出來,看到一桌子青幽幽的菜,隻道:“晚飯這麽素淡,侯爺吃得慣嗎?”

如今的顧則淮也已經換了一件直裰,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就這樣吃吧!”

語氣很是平淡,好像這滿桌子菜和他沒關係似的。

可傅明月知道,要是沒有他的吩咐,小廚房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敢這般的。

這人啊,性子還是沒怎麽變,動不動就容易生悶氣!

傅明月隻覺得好笑。

但是顧則淮不說破,她也不說話,隻撿了自己跟前的脆筍吃,時不時抬頭看顧則淮兩眼,發現顧則淮並不怎麽吃菜,很不習慣的樣子。

傅明月索性也放下筷子,對侯在外頭的丫鬟吩咐道:“小廚房還有沒有什麽菜嗎?若是有葷菜,吩咐上兩道來吧!”

殊不知這門口的丫鬟壓根不接話,眼睛一直去瞄顧則淮,見著顧著愛沒有出言反對,這才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是。

顧則淮這才從自己跟前被翻的不成樣子的豆腐跟前抬起頭來,悠悠道:“你不是晚飯很少用肉麽?”

“我不吃,可侯爺要吃啊!”傅明月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由得想起出嫁之前桂姨奶奶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不管她喜不喜歡顧則淮,如今是已經木已成舟,不要糾結於過去的往事,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那就過去好了,“這成親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兒,總不能讓侯爺處處遷就我吧!要是這樣,侯爺該多累啊!這桌子這麽大,放兩道我愛吃的菜,放兩道侯爺愛吃的菜,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顧則淮也微微跟著笑了起來,“你嫁到鎮南侯府,本就是遷就了我,我自然要多讓著你些!”

話一出口,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今日的行徑,隻覺得愈發好笑了。

這小廚房是準備了好些菜,不過片刻的時間,小廚房那邊就送來了一道蔥爆羊肉片,還有一道雙椒牛肚,味道偏重,很是下飯。

顧則淮就著這兩道菜吃了兩碗飯,傅明月也跟著嚐了嚐,這正院中小廚房廚娘的手藝還真是不錯,也跟著多吃了兩筷子!

她也看出來了,好像這兩道菜一上,顧則淮的心情好像好了些,連話也多了起來,“……明日就是你回門的日子了,你們那邊祖上是金陵人氏,我不知道你們那邊有什麽講究的,我準備了些東西,待會兒要十九遞給你看看,要是有什麽缺的少的,今晚上吩咐下去,還來得及準備!”

他當著丫鬟的麵,很少提起傅明月真正的身份!

傅明月想了想,隻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麽講究,明日隻要你去傅家,就是什麽都不帶,隻怕爹爹和桂姨奶奶也是高興得很!”

“話這麽說不假,可人啊,總不能一點禮數都不講的!”顧則淮絲毫沒覺得她這話有什麽不妥當。

傅明月跟著笑了起來。

今日兩人鬧矛盾這事兒才算是徹徹底底揭了過去,傅明月用完了晚飯,就有人將明日回門的膽子送過來,傅明月打開一看,不由得咂舌,隻道:“我隻想問問你,鎮南侯府到底有多少銀子?”

顧則淮正坐在炕上看折子,聽到這話連頭都沒抬,隻是好像坐的不大舒服,換了個姿勢,“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問起這些來了?”

這鎮南侯府一向是講究多,傅明月原先就發現了,如今更是深有感觸。

晚飯用完了,小廚房那邊送來了切好的蜜瓜和剝好的石榴,還有一碗熬的牛乳燕窩粥。

她一向不大怎麽吃甜食,如今吃起燕窩粥來隻覺得味道不錯,隻道:“沒事兒,不過是閑著沒有事兒,問問罷了,原來在傅家的時候我就一直聽人說鎮南侯府,說這幾年下來,鎮南侯府已經是可以富可敵國了!”

“原來我就知道鎮南侯府有銀子,卻沒想到銀子這麽多……而且我聽二嫂提起過,這幾年下來,你置辦了不少產業!私產之多,連二夫人都不大清楚,直說城郊有好幾個莊子,個個都是極好的!”

顧則淮又換了個姿勢,怎麽坐都覺得不大舒服,他並不習慣在房間裏看折子。

這炕上太軟了,坐的時間短倒也無妨,時間一長,就覺得渾身腰酸背痛,關鍵是從全國各地送來的密折又多,一時半會也是看不完的,“她還和你說了些什麽?沒想到她知道的倒還挺多的!”

他並不怎麽喜歡顧二夫人,這一點傅明月也是知道的。

在顧則淮跟前,她也沒什麽不敢說的,隻道:“二嫂的意思我有些明白,按照道理來說,你置辦私產也沒誰會說什麽,可二嫂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這幾年下來你的東西全部都歸於你的名下,沒有交到公中去……她這是要我提醒你的意思!”

她不傻,旁人話中什麽意思,她還是聽的明白的,“我雖沒有管過家,可原來傅二太太還在世的時候,不知道撈了傅家多少銀子,區區一個傅家,就有油水可撈,別說是鎮南侯府了!”

“你這東西不交到公中來,就落不到她手上去,她當然就會著急了!”

正在看密折的顧則淮一聽這話,“啪”地一聲將折子闔上了,冷笑一聲,“她這算盤倒是打得好,皇上給鎮南侯府的賞賜不算少,他們收了東西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也就算了,居然還打起我的算盤來了!”

“以後要是她再對你說這樣的話,你直接回她一句,有什麽話來找我說!”

傅明月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想著覺得好像也有些對不起人家顧二夫人,誰叫她在顧二夫人跟前裝傻充愣了,“其實一味照你這麽說也不是什麽好事,你想啊,別人怕你懼你,你連別人心裏想些什麽都不知道,我倒是覺得看破不說破,才是最高明的!”

“這樣,我才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在盤算些什麽,心裏也有個應對之策!”

顧則淮隻看著她,不說話,眼裏似乎有很多東西。

傅明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隻以為自己嘴上沾了什麽東西,沒想到帕子拿下來,卻是什麽都沒有,“你又是在看什麽?”

她隻覺得如今的顧則淮變得有些怪怪的!

“我在看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顧則淮心裏覺得有些失落,原先他事事要護著他的明月,如今他的明月好像不需要他了,“原先你見到她像是老鼠見到貓兒似的,恨不得繞道走,如今她不來找你,我看你這意思好像還想去找她探口風了!”

說著,他更是站起身來,直接走到傅明月身側坐了下來道:“這一兩年,你在傅家過得是不是不好?”

自己在傅家過得不好嗎?

她活了兩輩子,在傅家的那些日子是最痛快的日子了,傅老太太不喜歡她,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日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這桌上的菜多夾了兩筷子,她就能連續一個月在飯桌上看到那道菜,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傅德文恨不得將她看成眼珠子似的!

傅明月想了想,搖搖頭,道:“我過得好得很啊!”

顧則淮不大相信,“那為何你會成了這個樣子?原先的你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