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匆匆忙忙的下床穿鞋子，一邊穿鞋子還一邊道：“不困了，如今我不困了！走，咱們快出去吧！”
因為步履匆匆，等著她到外間的時候，這傅瑤如也不過才剛剛落座，這才幾日的光景，她整個人已經硬生生瘦了一大圈，她原本就生的瘦弱，如今麵色慘白，弱的就好像一陣風吹來就要將她吹倒是的。
她神色低垂，隻盯著自己的腳尖，一看就是一臉不痛快的表情。
就連傅明月落座，她絲毫表示都沒有，像是沒見到似的，後來還施媽媽微微咳嗽了一聲，她這才極不情願起身，假模假樣的福了福身子，到：“給夫人請安！”
傅明月看她這樣子，心裏早已是什麽都明白了，心裏的喜悅更是褪的一幹二淨。
是啊，若是她知道禮數，想來給自己請安，哪裏還會等到今日了？
不過她還是笑著道：“瑤如姑娘來了啊，你怎麽瘦了？這才不過幾個月沒見，你好像是瘦了不少，可是淩煙閣小廚房的廚娘做飯不合你的口味？”
頓了頓，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剛好侯爺才差人從外頭請回來了幾個名廚，不如待會兒分一個到你院子裏去？”
她自然知道妹妹心高氣傲，顧則淮給自己的東西自己再轉手送出去，依照妹妹的心思無論如何都不會要的。
她知道妹妹在意什麽，可越是這樣，她就偏偏要說什麽。
如今木已成舟，妹妹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也要收一收了。
果然傅瑤如聽完這話，麵色一白，聲音冷冰冰的，“多謝夫人好意……我看不用了！我……我身份卑微，受不起！”
除了這話，她就沒有別的話了，什麽請安問好，寒暄攤銷，那是一概沒有的，她向來不是主動的性子，更是不會和自己討厭的人沒話找話！
傅明月是不會做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的，也不主動與她搭話，端起茶盅喝起茶來。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的流逝了，屋子裏的氣氛倒是越來越尷尬的，兩人都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
施媽媽在一旁急的喲，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後來還是傅明月緩緩開口，“方才我身邊的丫鬟說，說瑤如姑娘是來給我請安的，既然是來請安的，為何一言不發？我看瑤如姑娘這分明是來我院子裏喝茶的吧？”
話都這樣說了，傅瑤如這才低聲道：“我是來給夫人請安的，不過我和夫人不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分明是不想說哈的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明顯就是有人逼著他來的，若真是誠心請安，如何會拖到今日才來？
施媽媽一聽到這話，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更是冷了幾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道：“還請夫人息怒，我們家姑娘這幾日身子有些不大好，是因為夏天太熱，姑娘吃不下飯的緣故，還請夫人莫要怪罪！”
“既然是吃不下飯，身體不舒服，那就吃好了再來，或者請個大夫好好看看，畢竟這府裏頭總不至於連個大夫都請不起的！”打從嫁到鎮南侯府之後，傅明月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可唯獨這個時候，火氣蹭蹭就上來了。
她想要好好教一教妹妹，將她那些壞脾氣壞性子都給別過來，可如今卻是缺個身份。
施媽媽一個勁兒道：“還請夫人息怒！”
“我沒有生氣！”傅明月對施媽媽，是從來不會說重話的，隻道：“既然她身子不舒服，那念芸，你去幫瑤如姑娘請個大夫回來，不，還是稟告老夫人一聲，拿了帖子，請太醫回來吧！”
施媽媽立刻揚聲道：“夫人，不必了，我們家姑娘隻是天氣熱，吃不下飯，沒什麽大毛病……”
既然沒什麽大毛病，那為何不來請安？
這可真是錯漏百出啊！
傅明月閉上眼，微微吸了口氣，這才覺得肺腑之間的怒氣被壓了下來，他等了這麽長時間，盼了這麽多日子，等來的就是這些？
她隻道：“若是你不願來給我請安，不必委屈自己過來，你怕是不知道如今你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傅瑤如啊傅瑤如，之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白說了是不是？你喜歡侯爺，可如今侯爺已經娶我為妻了，若是你願意，我要侯爺納你做妾如何？”
她這話是在激怒傅瑤如。
可誰知道她卻看到傅瑤如的眼裏卻是有光亮一閃而過，更是抬起頭來看著他，嘴裏說出幾個字來，“夫人這話就當真？”
施媽媽暗道一聲不好，知道自己在傅瑤如跟前說的那些話，她壓根就沒聽進去，隻道：“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如今城北傅家倒了，可當年京城響當當有名的人家！”
“若是你這話叫老太太，叫老爺，叫故去的……大姑娘知道了，他們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的！城北傅家的姑娘，就算淪落到死，也不會給人當妾的呀！”
這話倒是實話，城北傅家對男子格外鬆懈，可對女子卻是近乎變態的嚴苛。
當年城北傅家再怎麽不好，可如今不在了，回想起來還是有些感情的。
可，傅瑤如見狀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傅明月冷笑一聲，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隻道：“施媽媽這話是實話，可”我看瑤如姑娘這意思好像是願意的，瑤如姑娘，你可知道做妾是個什麽概念？以後穿不得正紅，見到我要請安問好，我苛責你你也隻有受著的份兒，就算是以後生下孩子，也是要喊我一聲母親，喊你一聲姨娘的！”
傅瑤如沉默片刻，低聲道：“我……願意！”
傅明月隻覺得自己的火氣要壓不住了，聲音也跟著霸道起來，“你願意？嗬，你願意？可是這種事，也得問問侯爺願不願意才行啊！我猜……侯爺應該是不願意的！”
“你……”傅瑤如見著他在耍自己，站起身，身子微微發抖，“你簡直是欺人太甚！”
“侯爺，侯爺他分明是喜歡我的！”
“喜歡你？”傅明月忍不住想笑，天真，簡直是太天真了！
她也站起身來，一步步朝著妹妹逼近，冷聲道：“侯爺喜歡你？那你倒是和我說說侯爺是如何喜歡你的？他是怎麽喜歡你的？對你說過這話？還是有娶你為妻的意思？”
“若是侯爺說她喜歡你，馬上我就收拾回娘家，直接把這正妻的位子讓給你，你說如何？”
說著她更是搖頭，道;”傅瑤如啊傅瑤如，如今你也年紀不小了，為何還這般天真？”
她的嘴皮子一向厲害，不知道要比傅瑤如強上多少倍！
傅瑤如嘴巴動了動，端起一旁的茶盅，想要按照施媽媽說的那些話，將茶盅狠狠摔到地上，這茶盅裏麵的茶水是溫熱的，算算時間侯爺也快回來了，到時候兩人身上都沾著茶水和茶沫，這侯爺回來之後第一個看的是誰，關切的是誰，則，喜歡的誰！
這男人啊，若是喜歡你，心裏眼裏都是你！
隻是如今她渾身上下的力氣好像被抽走了一般，連端起茶盅的力道都沒有了，眼眶更是通紅，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哭不能哭，若是一哭那就輸了！
可她不知道，打從她踏進這正院的時候，她就已經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傅明月看向她，隻道：“你要是願意，我們不妨來試一試，待會兒侯爺就回來了，你就藏身於屏風之後，我問出這個問題後，你看看侯爺是如何作答，也好讓你趁早是死了這條心。”
傅瑤如點點頭，說好，頗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氣勢來。
她很是忐忑，方才在來的路上，她聽人說今早上侯爺晨練的時候還帶著夫人，更是親手教導夫人晨練……假的，肯定都是假的，侯爺什麽時候會對人這麽好過？定是那個傅明月四處散播謠言，生怕別人因為她的身份卑微而瞧輕了她！
見著她答應了，傅明月也沒什麽可說的，要念芸下去準備了。
沒過多久，顧則淮就回來了，今日皇上留他說話了，一說就是大半日，若非他說有事要先回來，隻怕他這個時候還留在宮裏頭了。
他向來敏銳，一回來就見著屋子裏的氣氛怪怪的，隻道：“這是怎麽了？我聽說瑤如過來了？怎麽，她又惹你生氣了？”
此時此刻的傅明月正坐在炕上做繡活兒，那是顧則淮的直裰，如今雖是盛夏，可也得著手準備起來了。
她自顧自縫製袖子，沒有搭理他。
顧則淮見狀，哪裏還有不曉得的，隻道：“別人惹你不高興了，你就衝著我發脾氣？這樣可不好……到底是怎麽了？”
頓了頓，他看向了念芸，道：“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