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腦子燒糊塗了?

顧則淮這段時間可以說是使出渾身解數,軟的也好,硬的也罷,都沒能讓她這樣喊自己,原來她還記得自己是她的夫君?

好不容易等給她看了病,又給她喂了藥,發了些汗總算是醒過來了,他才鬆了口氣,結果醒了竟然還有問題。

顧則淮輕聲道:“你說我是誰?”

傅明月又緩又慢地說:“你不是我的夫君嗎?顧則淮,你是不是燒糊塗了?說起胡話來了?”

她的語調很平,給人一種,孩子在認真重複的感覺。

“侯爺,夫人怕是燒得有些糊塗了。”江媽媽在旁說:“等燒退了應該就好了。”

傅明月抿了抿嘴,她還燒得暈乎乎的難受,就說:“你們說什麽,我難受,不想說話了。”

話畢,她擰著身子朝裏去了。

念芸在旁看了一會兒,走了上來道:“侯爺,夫人總算是醒了,您不如先去歇息吧,這裏有奴婢們看著就好了。”

她身邊這些丫頭都是極為得力的,顧則淮倒也放心,而且他書房裏的確還有事,就站了起來道:“那你們好生照顧她,有問題便來找我。”

顧則淮說完,正準備要走,卻發現自己的衣角還被她捏著。

“明月?”他輕輕喊她。

她卻背著他,不回答,但是怎麽也不放手。

顧則淮輕歎,坐下來問她:“明月,你可是不想我走?”

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拽著他衣角的手可是一點都沒有鬆開。

罷了,她現在燒糊塗了,還是他陪著吧!

見她始終不肯放,顧則淮就對念芸說:“我今日先在這兒陪她,你們去外麵守著吧,對了,去書房那邊吩咐一聲,要他們先回去,明日再來!”

念芸嘴唇微動,卻不能再說什麽話了。

一群人魚貫而出,傅明月卻也沒有轉過身來,顧則淮隻能陪她耗著,將鞋襪脫了上床,半倚著床頭,叫丫頭給他尋了一本書來看。、

過了好久,身邊才細細索索地動了,傅明月轉過身來,仰頭看了他一會兒,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許多的燭光,堅毅的下巴,英俊的眉眼,平靜而端和。

“我們為什麽不在自己的院子裏?這裏是哪裏?”她突然問。

顧則淮翻過一頁書,說:“這裏就是我們的院子了,這裏是我們的家。”

“哦?”她就算是燒糊塗了,可是腦袋轉的還是挺快的,“那大哥和大嫂他們住在哪裏了?我們住在他們的院子,他們豈不是沒有地方住了?”

顧則淮嘴角一勾,放下書看她:“你還有心情去想他們?可見啊,你這腦袋瓜子是不怎麽難受的!”

她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歪著頭想了想,說:“對了,那你是怎麽說服老夫人,讓我們能搬到這正院來的?”

顧則淮簡直不知道怎麽同她說下去了,隻道:“……你猜。”

傅明月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話,而是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說:“我好渴,我想喝水……”

她其實還在高燒中,因此而口渴。

顧則淮看向她,她也看向他,一副‘你怎麽還不下去給我倒水’的表情。

顧則淮歎了口氣,下去給她倒水。

她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小小口地啜著茶水,一杯茶很快就見底了,她把茶杯還給他:“我還要。”

態度很是理所當然,好像顧則淮是她身邊的小丫鬟似的,因為尋常對待大丫鬟比這客氣多了。

三杯過後她還要,顧則淮卻拒絕了繼續給她提供水:“你不能再喝了。”

她皺了皺眉,覺得渾身好熱,她抓著他的手:“可是我好難受,想喝水。你讓我喝水好不好?”

顧則淮強硬拒絕,她根本就不渴了,隻是想病態地想喝水。

傅明月有些不滿,不過,他的手倒是很涼,發現了這個之後,傅明月抱住了他的整隻手臂,用滾燙的軟綿綿臉頰,在他的手臂側蹭了蹭,還發出了貓咪一般舒服的聲音說:“……你好涼快。”

他並不涼快,若是平日,他體溫是比她高一些的,不過是她現在在發燒罷了。

她這樣實在是可愛,像冬日裏依偎著爐火的貓咪。

但是隻抱著一隻手臂,傅明月很快就覺得不夠涼快了,隻說:“你躺下來。”

顧則淮皺了皺眉:“你要做什麽?”

她卻耍賴一樣不講道理說:“躺下來。”

顧則淮便躺了下去,很快她整個人就貼了上來,用滾燙的臉貼著他的胸膛,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顧則淮抿了抿嘴唇,他很快就有些忍不住了,這些日子,他本就有些食不知味,“傅明月,你給我起來……”

但她不但不起來,反而還嫌不能貼到他身上一般,伸手,希望將他外麵那件衣裳脫了。

顧則淮給她撩得額頭太陽穴突突地跳,心中一股邪火亂竄,但是她還在生病,不是時候:“明月,你下來。我找個涼快的東西給你抱著。”

她卻是不聽,而是脫開了他外麵的衣裳,他壁壘分明的胸膛很結實,果然是習武之人,她將臉貼上去,察覺到他想推開自己,她皺眉道:“不要動……”

很快她又覺得不對,“你身上有硬硬的東西,可不可以拿出來?”

顧則淮深吸一口氣,當真是敗給了她,他幾乎是咬著牙說:“你起來,我給你,倒水去。”

傅明月如願地喝到了很多水。

折騰這麽久,喝了水之後她很快就睡過去了,顧則淮則被她折騰得一夜沒睡,好在摸到她的額頭,燒終於退下去了。

“小祖宗。”他低喃,將她扶正之後,卻又看著她的睡顏。

夫君?

以後她要是還能一直這樣叫自己就好了!

他將她放在身側,靠著自己睡。

第二日傅明月起來時,已經把昨晚的事忘了,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她左右看了看,卻沒看到丫頭守夜,倒是隔著屏風,聽到外麵次間似乎有人說話。

“……侯爺眼下發青,可是昨夜沒睡好?”是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

哦,她細細一想,這才想起來原來是十九的聲音。

顧則淮淡淡道:“沒什麽事兒,你要他們下午再過來一趟,至於你說昨日我離開皇宮之後,吳鎮海進宮一趟,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讓人盯著就是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十九應了一聲是。

傅明月聽到他們談話談完了,則躺了下來,心裏想的明白——隻怕是顧則淮昨日的事情做的太過了,皇上想要拉攏吳鎮海分奪顧則淮的兵權吧!

果不一會兒顧則淮進來了,見她躺在**,揚了揚眉:“醒了?”

傅明月點頭。

顧則淮卻又問:“記得我是誰了?”

傅明月心想這是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她問道:“好端端的,侯爺問這些做什麽?”

看來昨晚的事情她都忘了,發燒鬧騰,指使他倒水,非要貼著他納涼還脫他的衣服……

顧則淮反倒是笑著道:“沒什麽,你病還沒好全,好生歇息著吧。”

傅明月疑惑地看著他離開,念芸才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伺候她梳洗。

“昨晚夫人您高燒糊塗了,還是侯爺照顧了您一晚上。”念芸看了她一眼,說:“難道,夫人不記得了?”

顧則淮照顧了她一晚上?

傅明月隻大概記得,自己似乎很渴,喝了很多水,別的就不記得了。

她搖搖頭,示意念芸給她繼續梳頭。

傅明月這病,又修養了一整天才算勉強好了,隻是宋院判吩咐了,得好生修養著,顧老夫人那邊派來了嬤嬤探病,至於這顧二夫人和顧四夫人是親自來了,不過她們倆兒誰都沒見到傅明月的麵,直接被念芸攔在了外頭。

顧二夫人好歹掌管鎮南侯府上下這麽多年,如今命人提著一堆補品過來,居然還被人攔在了門外,她臉上如何掛的住?

倒是顧四夫人因為上次不小心誤傷了傅明月的事兒,一直覺得心裏恨愧疚,可她又不是那種坦坦****的人,就算是心裏不舒服,也隻是擱在心裏,磨的自己日日夜夜吃不下睡不著,想要道歉,但又不知道怎麽說,“二嫂,想必是三嫂身子骨還沒好全了,況且她在宮裏頭不一小心落了水,隻怕也嚇壞了……”

這宮裏頭出了這等醜事,自然是要遮著掩著了,她們當然不知道了。

顧二夫人向來不大瞧得上這個弟妹,可如今她身側也沒個能說話的人,隻低聲道:“你說,三弟妹向來不是個不小心的,如何會在宮裏頭落水了?”

顧四夫人遲疑道:“二嫂,你的意思是……”

“你不覺得這件事太奇怪了嗎?”顧二夫人拉著顧四夫人的手腕,兩人走遠了幾步,這才低聲道:“你又不是沒進過宮,這宮裏頭的齷蹉事兒難道還少了嗎?而且,我可聽說了,那一日那邱慕嫣也在宮裏頭了,有她在,難道還怕掀不起風浪來?她啊,可是皇後娘娘的心尖尖**!”